第26章 第26章
玄烛从记忆中回神,想重楼作为她所历劫的那个人,对她可曾有半分心?
不想那碧碎却咯咯大笑:“你以为两个男人都为你动心是吗?哈哈,错!一个不过是为吃你而成魔,一个不过是为不再受抓魂所折磨!”
什么,玄烛有些不明,抬头看碧碎:“吃我…成魔,不受…抓魂折磨?”
碧碎收回笑,不怀好意地看她:“青风转世,是为了吃个女人成魔。”
玄烛惊讶,青风他,怎么想成魔?
“而那个重什么,”碧碎眉毛挑得高高的,更加不怀好意,“你喜欢他对吧,当时他那般护你,感动吧?看你看他的那眼神,啧啧,爱意真是藏都藏不住呀!”
“是的,”碧碎甩开眼去,“他才是你历情劫之人,不过你可知真相是怎样的,青风告之我,他说魔尊说那人不过是被神仙设置了抓魂,只有报了你的恩那禁置才可解而已!”
什么?被神仙设置了抓魂?只有报她的恩禁置才可解?
玄烛突然想到一到下雨天重楼便会变傻,像丢了魂一般,雨一停他又会变成正常人,但身上却是伤痕累累…
那是,他的三魂七魄被抓走了?
“那男人必须要娶你你才能成仙,而那男人压根不爱你不想娶你,不过是神仙偏爱你,威逼利诱了那男人他才那般对你罢了!”
什么?是,是这样?!
碧碎瞄过眼来,疯狂地嘲笑她:“所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以为所有的男人都围着你转是吗!你不过是同我一般的可怜虫而已!”
玄烛被碧碎的话震麻了,脑中不停回想过往种种,突然一切明了。
他为了达到目的,那么讨厌她却仍旧要演戏说爱她,在芜城那般护她,也不过是为她活着他好娶她报恩消了抓魂!
玄烛四肢一软瘫倒在地。
她不明白,前世她那般对他们,一个她护了那么久,一个她把内丹都给了,他们为何要如此对她!
青风,算了,她已不想去探究他为什么要吃她成魔,而那重楼,是没心没肺到极点了吗?
前世对他掏心掏肺,不得他的喜爱也就罢了,这世为了达到目的,竟又如此欺骗她!
当时那般护她,身中那么多掌,就为了让她感动从而心甘情愿嫁给他?!
还假惺惺送她发簪,说是他爹和他娘的定情信物,就为了让她误以为他心里面有她?!
骗子!大骗子!
玄烛气愤地拔下马簪要扔进水里,可要扔时,为什么心里还是有几分舍不得呢?
颓废地偎向竹根,玄烛突然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成亲没了意义,成仙也没了意义…
那碧碎哈哈大笑着离去。
玄烛觉得很冷,似乎很久了,头发眉毛都起了白霜,身上也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
来拔毛之前,她曾欢喜想着和他重楼成亲,不成仙了,就这样与他恩恩爱爱和和美美一直到老…
可他,不过是利用她而已…
身上的冰越来越厚,面前的池塘身后的竹林都被冻了起来,玄烛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闭上双眼,玄烛想,这样死去也好,若是魂飞魄散了更好,从此她的生命里不会再有欺骗,不会再有尔虞我诈。
“月亮,醒来!”
似有人在唤她,然后身上开始暖和了,好似冰融化了。
玄烛轻轻睁开眼,那人抱着她正焦急呼唤:“月亮,求你,求你别离开我!”
“怎么,”她觉得有几分好笑,“我死了你就再也不能摆脱抓魂了是吗?”
重楼一愣。
“前世的记忆我都恢复了,我知道了你的目的。”玄烛嘲自己,“总是这么傻呀,前世被你利用,现世也是逃不了。”
“不,”沉默良久,重楼突然道,“我原以为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原以为自己万花丛中过。”
重楼再也不顾她浑身的尸臭,把她紧紧搂进怀里:“但我爱上你了呀。”
他重楼的事业是什么,是与玄烛成亲,而后摆脱禁置,从此回妖界与美妖们风流快活。
他一直在为此事业奋斗,所以与她斗智斗勇情话山盟,与她你进我退虚情假意,可怎么就突然在她这里丢了心了呢?
她心冷,有时阴狠,他见识过,她不美,甚至丑陋,他不喜,她骗人,还总想逃离,他恼火,可他怎么就爱上她了呢?
他也不知道,只是不知怎么地就把曾想送给蝴蝶妖的绿马簪送给了她,当看到她要被毙命时,不知怎么地就去以身相护,当发现她心中有青风时,不知为何就要去吃醋…
如今,追根溯源,也许早在前世,他就喜欢上她了吧。
犹记当时她破水而出,耳畔那一抹粉睡莲映得她是那般美丽,犹记事后揽着蝴蝶妖,心里却不时冒出她的身影来…
只是当时的自己喜万花从中过,从未自问罢了,所以才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可现在,他要狠狠表白:“玄烛,我爱上了你,我真的爱上了你!”
多温柔的声音,多动听的话语。
“哼,”但玄烛却笑,“你不过是为摆脱禁置,就像前世不过是为我的内丹,我不会再信你。”
重楼一僵。
玄烛自嘲:“我说对了,是吧?”
重楼身子柔软下来,放开她无奈道:“月亮,你不信我,没有关系,我欺骗你在先,你想不成亲就不成亲,但请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对你好好不好?”
“不,”玄烛转过头去,连看他一眼都不再愿,“你走,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重楼叹息:“我走可以,可你尸体经过这一冻怕是又用不了多时,走之前,给你找具尸首吧。”
玄烛还在气头上,说不用,那人却不由分说抱起她就走。
他道:“如果不赶紧处理,你的魂将会不稳,到了七日会魂飞魄散的。”
魂飞魄散?
虽然心被狠狠伤害了,但因他被魂飞魄散,不值!
玄烛不再挣扎。
可他重伤未愈,抱着她累赘得很,走不了两步就跌在了地上。
但这人可倔可倔的,不信邪,抱着她又站起来,然后走不了两步又跌在了地上,他不服输,再起来…
要不是看在他用自己当人肉垫子没让她跌在地上的份上,玄烛才不下来!
“行,走之前让你立立功。”挣脱下来,玄烛扶住他往小木屋走,“把你身子养好再说。”
重楼便笑,半个身子挂她身上:“你还是关心我的。”
“好好走路!”他笑起来要人命,玄烛便警告他,“我可没原谅你。”
“我知道,”那人不好好走路,依旧笑,“我立功。”
玄烛觉得不能给他机会,于是停下把话说死:“立功我也不会原谅你。”
“那你也成不了仙了呀,”那人牙齿晃晃,“我就这样跟着你一辈子,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你永远也别想摆脱我。”
唉,看着那家伙白花花的牙齿,玄烛想不会过不了三天她就原谅他了吧?
真是不能说,一说就中。
三天后她果然原谅他了。但这可不是她心软恋爱脑,而是她玄烛是个爱反省的好女子,就觉得自己当初不也想着利用胸口三个六的男子来成亲从而达到成仙的目的吗?
自己不也龌龊吗?
只是一开始认定了青风而已,如果一开始认定是他重楼,她,不也是利用吗?
行吧,她与重楼也不过半斤八两。
只是说到青风…玄烛突然想起碧碎临走时说青风已放弃她不吃她了,说青风说也不会再爱她,说青风将永远属于她碧碎一个人。
那时玄烛才知晓青风的心意,只是在妖间他从未向她表白过一句…
长叹口气,玄烛想她与青风既如此了,那么以后最好也别再纠缠。
“月亮,回魂!”
玄烛猛地回神,一把抓住重楼施法的手指:“我怎么了?”
“你刚刚灵魂要出窍,尸体经过上次一冻,已受损严重,所以魂极不稳!”重楼有几分着急,下床就拉她走,“不行,我们得立马回乌鸦山去,回去我就派人找尸体!”
只是他伤口还未全好,走两步身上就印出了些许血印。
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但玄烛嘴上犟:“回去好,但你要是成了血人我可不管。”
“好,不管。”重楼无视身上的血,想了想放开了她道,“你在这里,我去山间抓匹马,明日我们就快马加鞭回去。”
说完拖着残破身子就出了门。
嘴上犟,但心里到底担心他,玄烛把脚一跺,忙跟了上去。
见她跟上来,重楼笑得贱:“担心我?”
玄烛朝他握拳:“鬼才担心你,不过是怕你这副破身子捉不到马耽误我回去找尸体而已。”
那家伙闻言笑不收,还握住她拳头:“好好,不担心。”
“不是要捉马吗?”玄烛收回拳头,心狠道,“倒看看你怎么驯马,血可会折腾尽!”
“啧啧,”重楼丧气不已,“狠心的毒女人。”
说着他寻了处空地,而后委屈巴巴把食指和拇指放唇边吹了几声哨子。
片刻两匹强壮棕马就从远处奔了来。
重楼脚尖一点,抓住其中一匹的棕毛就翻了上去。
驯马了,玄烛内里紧张不已。
重楼才坐稳,那野马便来了一个后蹄倒立,重楼重抓不放,野马便急了,开始颠来倒去,甩背甩屁股。
毕竟有伤在身,重楼重心不稳,手虽抓着毛,但身子却被马甩来甩去,眼见血流不止,玄烛有些后悔了,忙道:“别驯了,快下来!”
重楼不下,还问她:“担不担心我?”
当然担心,但是她嘴就是倔:“不。”
“不担心我就不下。”
那东西不下,这时马儿一个前蹄起立,他估计没想到,差一点就被甩了下来,好在他爪子紧,在马脖子左右荡了一圈,马前蹄落地时,他又骑了上去。
这一番惊险折腾,他的血流得更多了。
眼见不下他怕是要流血而亡,玄烛投降了,道:“我担心你快下来吧。”
马上的人听上到她这话却又道:“那你再说爱我。”
什么?!这东西是顺杆子往上爬是吧!
她不说!死也不会说!
但马倔强,不放弃地颠过来倒过去,马上的人同马一般倔,被折腾得吐了半升血也不下…
他要死了乌鸦山那十个美人还不找她拼命?
她的命可比他重要!
玄烛咬牙切齿:“我爱你行吧!”
马上的人闻言突然伸手朝马头摸了两下,然后那马就不蹦达了,乖乖地任由他骑。
玄烛目瞪口呆,那家伙下马朝她露出八颗牙齿:“我是马妖。”
她知道他是马呀,但不知道他根本就不需要驯马就能把马给驯服!
被他套路了!
玄烛气愤不已:“你!”
“不过为了换你这一句爱我,受伤是真的。”说着那家伙就瘫在了地上。
玄烛把那笑得跟得了八千两银子的血人拖回屋甩上床,怒道:“你可别得瑟!”
那人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笑了:“月亮你心里是有我的。”
“就算有你,”玄烛不同他闹了,抽回手,“我暂时还是不会接受你。”
重楼倒没有失落,反而有些开心:“知道你心里有我,能让我跟着就已足够。”
呵,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这男人还有如此卑微的时候。
玄烛傲娇一哼:“给我乖乖躺好,我去采药!”
看着玄烛蹦跳而去的背影,重楼收起开心。
想起他娘等了他爹一辈子,最后拔毛死去的情景,他不由自语:“月亮,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让你离我远去,我不会让你成仙的。”
他,表面遗传了他爹的风流,内里却是他娘的专情。
他多么害怕自己成为他娘那样的下场,所以一直告诫自己不可专一,可如今,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了,他发现他只想与她恩恩爱爱,直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