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悲喜交加，酒书难解

    顾问舟接到了好几个电话。

    首先的钱瑶的关心，还有刘娟娜的指责，还有李清宁的问候，当然还有一个自称是白家老太爷的威胁。顾问舟却因为心情大好并没有深究李清宁是怎样得知自己的联系方式，甚至听了白璧铭的破口大骂后，也只是回了一句“来日方长”便挂断电话。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上面有钱瑶早就买好的笔墨纸砚。顾问舟拿出钱瑶留下的一箱酒，在砚台上倒入白酒，也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接着拿起荣宝斋的墨条，淡淡的酒香与墨香融为一体。他拿起毛笔狠狠地沾了一下，在纸上提笔如飞。

    一会儿的功夫，一首《破阵子》跃然纸上。

    莫愁山路难进，岂闻天生公候。且放眼世间佳人，怎不曾悲欢泪流。真忒费心谋。

    幸有残笔怀旧，哪管江湖忧愁。书酒棋趣闲云散，静闻笙箫空山悠。踏遍青山后。

    浓郁的酒香和独特的墨香弥漫在整张宣纸上。

    这大概是他唯一的乐趣了。前世之时，虽然他是学法的，可自己最大的爱好还是写诗写词。到了星洲之上，尤其是在雪青离去之后，自己更是如此。他把自己想象成自己最爱的李白和辛弃疾。写完然后烧掉，仿佛是回到当初那个给雪青念诗的自己，这样的人生还有些盼头。

    这次也不例外，他拿起桌上的打火机，轻轻扣动开关，整张宣纸便在酒精的催动下燃起熊熊烈火，将上面的文字悉数吞尽。

    只剩下屋子里的烟灰、墨香和酒气，还见证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不知何时，大门处传来轻微的开门声，原来是钱瑶进来了。

    顾问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钱瑶刚进门便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往里跑。到了书房门口才发现里面站着不动的顾问舟。

    她见没有火灾的发生，便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看着眼前流泪的顾问舟，有些惊讶有些心疼。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

    顾问舟回过神来，看到了眼前的钱瑶，一身运动装也藏不住的青春靓丽。

    钱瑶连忙解释：“我…我的确偷偷藏了一把钥匙，可我是想这么大的房子，你肯定也不会打扫卫生，我想着一段时间就请个阿姨过来打扫的。我可不是…”

    “没事儿。”顾问舟拿起早已在钱瑶手里的纸巾，擦了擦脸，嘟囔了一句：“热得出了汗了。”

    声音虽小，但钱瑶听得清楚。她还是很开心顾问舟愿意解释，哪怕自己明知道他只是找个借口，虽然这个借口不太高明。

    钱瑶还是拉着顾问舟往外走，边走边介绍：“你看这里，按一下空调就开了，你看那边是灯的总开关。恩…这里，这里是……”

    不等钱瑶说完，顾问舟便示意她不要讲下去了。要不是看到他脸上露出的笑容，钱瑶还以为他要生气了。毕竟爷爷警告了自己，顾问舟最讨厌别人窥探隐私。

    顾问舟看着眼前的钱瑶，想着那时候在逍遥派的快乐时光，小师姐林雪青拉着自己在逍遥派中这看看那看看的，向自己介绍着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送你一首词怎么样？”顾问舟鬼使神差的讲出这句话。可说完自己便后悔了。

    “好呀好呀！”生怕顾问舟反悔，钱瑶立马拉着他回到书房。

    顾问舟见状，只得暗自责怪自己多事。只见钱瑶把砚台里的墨汁倒掉，冲洗干净，拿起地上酒瓶往里倒了一点儿，拿起那根墨条研起墨来。有模有样。

    顾问舟骑虎难下，见红袖添香，只得往嘴里灌下一大口。拿起毛笔。依稀之间，自己好像有点醉了。

    大笔一挥，一首《念奴娇》跃然纸上。

    红湖一舸，信随风远见，空无留迹，追往红烛罗帐处，弯月朦胧渐起。琼楼玉宇，怎生追忆，乘鸾来无去。往昔依旧，望中鲂鲤弥弥。

    人醉渐起清歌，举杯对月，影成三人矣。醉眼依依沉舸处。恍若今夕昨夕。欲奏横笛，扶风而去。怎奈影无迹。当年红梦，梦断今朝何地。

    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顾问舟没有烧掉，只是在晾干了之后，折叠起来，交给了钱瑶。

    钱瑶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拿着宣纸。却没注意自己的脸上什么时候沾上了墨汁。

    顾问舟情不自禁，伸出右手，轻轻运气，朝她的脸颊上轻轻擦拭。钱瑶呆住了，洁白如玉的脸颊刷的红了，像极了天边的晚霞。

    顾问舟发觉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仓皇地收回了手，有些慌乱地掏了掏口袋，拿出一根烟递进嘴里，手里的打火机却不听话，怎么也点不着。

    钱瑶故作镇定，拿过打火机轻轻一扣，顾问舟只得低下头。

    房间里寂静的可怕。

    “那个…那个我先走了。”钱瑶也有些手足无措，她放下了手中的打火机落荒而逃。

    顾问舟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却像刀割一样。自己仿佛是那个偷吃禁果的人，明知不可为而深深沦陷，更可怕的是，自己仿佛爱上了这种感觉。这种暧昧不清，晦暗不明的状态。

    他决定不等了，先去那条自己去往星洲的河，探探究竟。

    顾问舟站在河边，想起那个一跃而下，充满绝望的自己，一个声音突然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如果自己跳下去，可以回到星洲，自己能割舍的下钱瑶吗？

    他不敢说，那个明媚如烈焰般的女子，那个小心翼翼的女子，那个给自己点烟的人，那个关心自己的人，仿佛在短短几天的时间便在自己的心上刻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顾问舟将身上的手机和钱包裹在外套里，随手丢在河边的草丛里，心一横，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可在河底摸了一遍，自己也没有找到当时的阵法，甚至连只王八都见不到。

    顾问舟只得钻出水面，运了一遍渊古玉清诀，将身上的水气悉数逼出，白气笼罩在他的身上，眨眼的功夫衣服已经全部干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去，甚至现在会有一种想不想回去的念头，像一小撮火苗在他的心头燃烧。

    他只身走在空旷的马路边，陪伴他的除了一只又一只的香烟，还有手机屏幕时明时暗，传来的钱瑶的微信。

    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说一步吧。

    先解决白家的问题。

    心里一遍又一遍坚定这个信念的顾问舟，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