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软筋散
皇宫内，北齐开国皇帝，也就是高长恭的二叔高洋正和尚书令杨愔以及侍中宋钦道商议着朝政。
高洋个子不高，面色黝黑，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
宋钦道看起来比高洋长了几岁，杨愔则早有几丝华发爬上两鬓。
“陛下，大喜，大喜呀！”
一个五十来岁的太监手里拿着几张纸，高呼着走了进来。
高洋抬起头来笑骂道：“杨唯玄，你个老不死的，大呼小叫的作甚？”
杨公公笑着躬身道：“启禀陛下，诗会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说着将手中的纸张呈上了御案。
高洋拿起诗作细细观看起来：“哈哈，想不到一场小小诗会，竟然引出三位才子。”
“这首七律尤其不错，邺城年轻一辈之中，也只有儒一才有此笔力。”
说着将诗作递给了身旁的宋钦道。
宋钦道躬身接过，低头吟诵起来，片刻之后，将诗作递给了一旁的杨愔。
“启禀陛下，初看此诗，确与犬子文风有些相似，然则小儿生性恬淡，颇有些孤芳自赏，与此诗文立意却是有些不同。”
宋钦道躬身道。
“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作！”
杨愔看了也是连连点头。
“哦，竟然不是儒一所作，却又是哪家的高足？”
高洋说着看向杨唯玄。
杨唯玄躬身奏道：“正要恭喜陛下，此诗文正是通直郎长恭所作！”
“长恭！”
高洋面露疑惑之色，随即惊喜地问道：“果真朕那侄儿所作？”
“回禀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宋钦道闻言躬身道：“恭喜陛下，得此千里良驹！”
高洋看了宋钦道一眼，并未回答，却向一旁的杨愔看去。
杨愔连忙躬身道：“陛下，此诗虽好，然则最后两句却似乎有些怨愤之意。”
杨愔向来不待见文襄帝一脉，拿着诗文轻声吟诵起来。
“此生莫怨功名晚，当年飞熊又恨谁？”
“诗中似对眼下处境颇有不满。”
杨愔皱着眉头说道。
高洋正要说话，却听宋钦道说道：“杨相此言差矣！”
“年轻人恃才傲物，本就再也平常不过。”
“通直郎几位兄弟均已封王，发发牢骚却也无伤大雅。”
杨愔正要反驳，宋钦道接着说道：“难得他能以八旬拜相的姜尚自勉，通直郎小小年纪，有此韧性，实属难得！”
高洋闻言，沉吟片刻道：“嗯，当年，长恭之母不过是大哥身边一侍女，这些年倒是有些委屈他了！”
抬头对老太监说道：“杨唯玄，你速将长恭召进宫来，朕有话要问他！”
“陛下，通直郎此时却是有些不便！”
杨唯玄目光瞟了杨愔一眼，吞吞吐吐地说道。
高洋面色严峻地看着杨唯玄：“有何隐情？速速道来。”
“诗会过后，通直郎遭人以‘软筋散’暗算，此时正在城东洪炉医馆内诊治。”
杨唯玄只得如实回答。
“软筋散！”
三人齐声惊呼。
要说这软筋散，本是皇帝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妃嫔的一种迷药，寻常之人根本就接触不到。
宋钦道闻言立即低头看着脚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高洋满脸疑惑地看向杨愔，自己的姐夫兼表哥。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杨愔曾经偷偷向自己要了一瓶软筋散去的。
杨愔一脸的局促，吞吞吐吐地说道：“陛下，臣曾听闻，小儿与通直郎有些小小过节，怕是世坤一时糊涂，做了蠢事。”
杨愔知道自己的长子素来稳重，此事多半是次子杨世坤所为。
“软筋散并非什么毒药，只是中了之人三日之内身体难以动弹。”
“长恭身体强健，躺上几日必然无事。”
“尚书令却是要将那玩意儿藏好些，莫要再让小辈得到！”
高洋似乎不愿过分追究此事。
“臣回府后定然重重责罚那不争气的畜生！”
杨愔暗暗松了一口气。
宋钦道却是心中叹息，暗暗为高长恭感到不值……
已是深夜时分。
洪炉医馆内，昏迷中的游戏猫正躺在一张床上。
上衣已经褪去，胸腹上正压着几个冒着丝丝热气的布包。
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正用手中布帕不住地给长恭擦拭着额头。
游戏猫缓缓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想要翻身坐起来，身体却是酸软无力。
“公子莫叫妄动，此时毒素尚未完全消解，公子只须安心将养便是。”
那女子见游戏猫身体微微动了一下，连忙说道。
游戏猫笑了笑道：“谢谢你了。”
待察觉到自己上身未着寸缕时，又不由得老脸一红。
那少女见了，抿嘴一笑道：“我这就去请父亲来！”
说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不多时，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便和之前的少女走了进来。
游戏猫无法动弹，只能无奈地对两人笑了笑。
那中年人伸手在游戏猫脉门上按下，不住连连点头。
“毒素却是排得差不多了，公子明日便可恢复如常了！”
“谢谢医生，哦不，谢谢大夫！不知大夫如何称呼？”
游戏猫连忙纠正口误。
“老夫徐道子，”中年人笑着说道：“医者父母心，公子无须客气。”
转身对那女子说道：“妙真，却是可以将公子衣物穿上了。”说着便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郑婉兮及小蝶、何六便走了进来。
“公子，你终于醒来了！”
看着被徐妙真扶着坐在床沿上的长恭，郑婉兮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
“我一时失察，却是让你们费心了。”
游戏猫说起话来仍是有气无力。
“杨家二子太过分了，公子恢复后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
何六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知道是什么毒药？”
游戏猫转动眼珠，看向郑婉兮。
“徐大夫说了，这是宫里的人才会配制的软筋散。”
郑婉兮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正是白天杨世坤扔向高长恭的香囊。
“嫣然妹妹怎样了？”
游戏猫看向了何六。
“公子提醒得及时，斛律小姐在傍晚时就醒来了，武都公子已将她接回了咸阳王府。”
咸阳王府中，斛律嫣然软软地躺在闺房卧榻之上，口中不断咒骂着杨世坤。
“姐姐，休息会儿吧，你都骂了足足半个时辰了！”
斛律武都脸上有些无奈。
“我还没骂够呢。”斛律嫣然就像一只受伤的雌虎。
“这些个阴险小人，竟然敢暗算我的长恭哥哥。”
“武都，你快派人再去瞧瞧，长恭哥哥醒了没有？”
斛律嫣然带着哭腔说道。
“已经派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斛律嫣然突然目露凶光：“你快派人去查查那几个混蛋这些日子都在什么地方出没，我这次决饶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