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挨打
9月份的天气依旧还是很闷热，丝毫没有进入秋天的感觉。
这周的周末，顾青云推开了房屋门，一眼便看见了缩在角落里不知道看什么的顾寒，他轻声叹了口气。
夏沫听见了动静从作业本上抬起了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了门口站着的顾青云。
“来，夏沫你过来。”
顾青云抬手招了招，让夏沫跟着自己走出了房间。
关门的瞬间，地上的顾寒再次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将碎花的窗帘再次拉上，整个屋子被黑暗笼罩了起来。
若不是夏沫占着他的桌子学习，他早就已经将窗帘拉了起来。
顾青云将自己陷入窘迫的沙发内，拿出了一只香烟给自己点燃，夏沫透过烟雾缭绕中看见了他满面愁容的样子。
烟雾被吸入肺中再次吞吐出来，顾青云舒缓了一口气，“夏沫啊，你成绩好，我想让你给顾寒补一补学习，他这个孩子吧在家和在学校一个样子，总是拒人千里之外，话也不说两句，明年他就该上初中了，我也想让他去你们学校。”
顾青云再次抬手，吸了一口夹在两指中间的香烟。
夏沫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一言不发，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说什么，顾爸爸给自己学上给自己房子住，就算是她在不懂人情，这也是要还的。
更何况她一点都不想欠那个女人什么的。
“好我知道了，我给他补习，但我不知道他”夏沫的话戛然而止，顾青云知道自己是在难为一个孩子，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
“没什么，我去跟他说。”顾青云将手中燃到最后的烟掐灭，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子，朝着房间走去。
夏沫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指头，她此刻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别说顾寒会不会同意让她教，就算是让她去教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夏茗买菜回来了，开门的同时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两眼放空的夏沫。
在看见她呆呆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的时候，她显然有些不太高兴了，手中的钥匙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眉眼都拧在了一起。
“夏沫你在干嘛？我把你接过来，不是让你享清福的，不是让你看着点顾寒吗，你自己坐在这里干嘛？”夏茗见客厅和卧室都没有看见顾青云的身子，便真的以为这个家里就只有他们。
索性也没有避讳的意思，她卷起了袖子两边，脸色十分难看的站在了夏沫面前。
“我顾爸他”夏沫不知道该如何说刚才的事情，话还没有说完，脸颊上便落下了一巴掌，煽的她眼毛金星。
她的脸颊被扇到了另一面，瞬间右脸火辣辣的肿了起来，清晰可见的一个巴掌印。
夏茗依旧是不依不饶，气性像是隐忍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地方。
“我说没说过，不要把乡下那些野性子带到这里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夏茗说着就扬起了手，手掌还没有落下，顾青云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吓得夏茗手抖了一下，缓缓放了下来，脸上刚才狠厉之色消失的一干二净。
“夏茗你怎么这么对夏沫，她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打她！”顾青云一手把着房间门，身后站着的顾寒也将眼前的一幕全看在了眼里。
夏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脸的方向都没有转变过来。
虽然在乡下住了那么长的时间，跟奶奶相依为命，就算是苦了一些，她也从来没有遭受到过这种对待。
她以前有想象过自己的这个妈会来接自己吧，一年两年，直到她不再奢望，她终于来了。
顾青云三步走到了夏沫身边，将她的脸转了过来，眼睛里全是心疼，他从小就见不得人打孩子，更何况是成年人以大人的名义去打。
这一巴掌简直打在了他的心上。
“疼不疼啊闺女。”
夏沫摇着头，虽然她的脸被煽的有些麻木，但她不理解的是她为何要这样对自己，如果不喜欢她，那就别将她接过来。
顾青云拍了拍夏沫的肩膀，下巴朝着顾寒所在的方向抬了一下，“夏沫去，陪你弟弟。”
夏茗的脸上闪过两秒的惊慌，煽夏沫的手背在了身后，她一脸讨好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个你饿了吧，我去做饭，我刚才出去买了很多新鲜的蔬菜，你在这里歇会，啊！”
夏沫回到房间，门关严后还是能听见客厅传来说话的声音，她走到了床铺面前呆呆的坐在了上面。
房间的窗帘已经被顾青云再次拉开，阳光透过斑驳的树枝撒在了书桌上。
顾寒的视线小心翼翼的看着夏沫，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将自己封闭在自己世界中的样子，此刻竟然有些想要上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或者说些什么。
“你的脸，疼不疼。”
寂静的空气像是被炸裂开了，整个房间像是终于从黑暗撕裂开了一条缝隙。
夏沫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顾寒，她不太确认刚才那一声是眼前的小鬼发出来的。
怎么那么空灵好听呢。
她一开始觉得顾寒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跟她们村子里二狗家的那个傻儿子一样，不会说话脑子还不好使。
但顾寒说出来的话逻辑上丝毫没有任何的问题，还十分的好听。
夏沫一时间忘记了回到这个小鬼的话，而是抬着头第一次细细打量着这个弟弟。
“你的脸，肿了。”
顾寒说着就想抬手探一探她那红肿的脸颊，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夏沫的脸颊上面，让她不禁有些不太舒服，虽然他比自己小那么多，但总盯着自己看，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一样。
她有些不满的错了错身子，想离他远一点，谁知道这个小鬼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她错一步他就跟一步，硬生生将她赶到了桌子前。
“我没事，你不用这样一直看着我，不就是打了一巴掌，你没有打过吗。”夏沫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虽然今天这一巴掌也是她生平第一次挨打。
但她却不觉得挨打这件事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家的娃子不是在棍子下面打出来的。
以前她背着柴火从山上回来，总是能看见被撵着打的娃娃。
顾寒像是终于欣赏完了一件艺术品，再次走到了自己的床旁边，坐在上面然后两只眼睛依旧是仅仅盯着她。
夏沫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索性不耐烦的坐在了椅子上面，眉头不悦的拧了起来，但又想起之前顾爸爸说给他补习的事情。
“明天开始我给你补习课程，你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夏沫说完低着头继续算起之前被打断的那道数学题。
算完后将答案填写在了课本上，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顾寒并未反驳，只是依旧在背后盯着她看。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夏沫总算是知道了顾寒并不是一个小哑巴，那日之后夏茗也没有在找她说过什么，但她那一巴掌，她在脸上顶了将近三天才好，惹得班里的人还以为她怎么了。
这天早晨，夏茗还是在临出门前拽住了夏沫的书包，这些日子她已经不在对她冷言冷语，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关心，即便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但十几年没有管过的孩子，她丝毫不觉得这跟一个外人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看着夏沫那双眼睛，她总是能想到夏沫她爹当初的样子，更让她心里厌烦的慌。
“你送你弟弟去了学校再去上学，自行车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夏茗抬手将钥匙塞在了夏沫的手中。
原本顾爸爸是给他们准备好了坐车的零钱，一个月虽然不多，但也够，夏茗知道以后，钱没收了，丢给她一句话话，让她骑车子去。
看着塞在自己手中的车钥匙，她的眼中丝毫没有任何的反抗。
顾寒已经背着书包弯腰换鞋，夏茗像一位真正的母亲那样给他整理衣服，问他吃饱没，要不要带点什么。
夏沫扭头出了门，即便看见这样的一幕，她的内心毫无波澜，在她的内心里，她的亲人早就已经都死了。
两个人出了楼，一眼就看见了停在了楼梯前的一辆老旧自行车。
夏沫昨天拿到车钥匙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了，她不会骑，但夏茗却不理会，只丢给她一句不会就学，便出了屋子。
她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枚硬币，那是顾爸爸之前给他们的午餐费，夏沫上的学校是重点初中，大部分学生为了节省时间都留在了班里解决午餐，而顾寒也报了学校的统一小餐桌。
夏沫最终还是掏出了那几枚硬币抵到了顾寒面前，她的语气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你拿着去坐车，我自己骑车子过去。”
顾寒的双手缩在自己的口袋里，虽然他比夏沫小三岁，但他的身高可以跟夏末齐平，他透过微长的刘海看着她。
“你难道真要我托你吗？”夏沫挑着眉说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一副自嘲的样子，“我自己还不会，在将你给摔了，她指不定要怎么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