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72号基地
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正捂着嘴，鼻涕与泪还有红色的血融为一体。
刚才还在傻笑的女孩，此时却痛哭流涕起来。
“抱歉，我的手法不好，弄疼你了。”
周大头松了松绑在女孩腿上的绷带。
“不，不是这样的。”
女孩摇了摇头。
“你是个温柔的老师呢。”
女孩突然笑道，但泪水仍旧流着，他看向周大头的眼睛，十分纯洁，甚至带着几分尊重。
“你是个好老师，是我误会你了。”
她低头向周大头道歉。
面对女孩突如其来的反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埋着头给她清理伤口，下意识的发动五感，将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全部消毒上药包扎，他进行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女孩，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那一天，他灰色的人生，泛起一丝不一样的颜色。
经过那天之后，虽然他还是会体罚学生，但把握好了分寸，学生进医务室的情况少了很多。
但每次有学生进到医务室他都会跟着进去。
等待他的依旧是实习医生的埋怨，但他能够看出来，医生对待自己的态度，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自己也经常在不经意间看向她，等到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看向人家很长一段时间了，每次被对方发现，都会脸红的抬不起头来，只有女孩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的嘲笑他，还说自己发烧了要给自己打针，吓得他灰溜溜的从医务室跑出去。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心意。
可是他却不敢承认，每次看到女孩天真纯洁的眼睛，他都会自卑的低下头来。
直到有一天…
女孩说。
“周老师，我要结婚了。”
听到这句话周大头仿佛晴天霹雳，心中一个重要的东西被仿佛被撕成粉碎。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最后他还是微笑的对女孩说道。
“祝你幸福。”
他始终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听到周大头的回复，女孩好像有些错愕。
她扭过头去。
“你会来祝福我的吧，婚礼就在下周举行。”
“这么快？”
“对，就是这么快。”
女孩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周大头一个人怔怔的呆在那里，他一个人眺望女孩离开的方向，直到月色吞噬掉他的影子。
下周的婚礼如约而至，周大头穿了一身整洁的西装参加了那场婚礼。
新郎很帅气，和新娘子郎才女貌，他能看出来，新郎眼中全是新娘子，他很爱她。
婚礼结束后周大头浑浑噩噩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女孩结婚的地方离他的家很远，来的时候自己是打车来的，但现在他想走着回去，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回去。
直到路上他看到有个混混在打架抢钱，本就不爽的他上去把那个混混揍了一顿。
“老师，别打了，是我。”
清醒过来后周大头发现是自己以前教的一个学生。
“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
周大头看向他那一身破烂的服装问道。
这时他才发现，在有能力者的时代，无能力者的生存是多么艰难。
于是开办了工厂，把自己不争气的学生都叫了过去干活。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走着。
他也每天都会去医务室看看，实习医生已经变成了医生，她的无名指上带着一个钻戒，看起来，每天都很幸福。
周大头也开始慢慢的满足起来自己现在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每天都来上班打卡的女孩突然请假了，好几天都没来。
周大头有些担心，询问之下他才知道，小美的丈夫是超能警备队成员，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殉职了。
而此时小美也被检查出了怀有身孕。
得知消息的他像是疯了似的跑到小美的家里。
他看到女孩痛苦的躺在地上，手里抱着一个男人的灰白照片，她颤抖的哭着，悲伤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内不断回旋。
这一刻，周大头的心像是被针扎了般疼痛。
看到女孩如此无助的样子。
他终于能够面对自己的情感。
他将女孩抱在怀里，任由她大哭着。
自己的情愫自己终于能够承认。
这之后他开始疯狂的追求小美，但小美还和以前一样单纯，甚至可以说是迟钝，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受伤的学生和她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就像是自己当年给她包扎伤口时，无论哭笑，都超乎周大头的意料。
“追女生真难啊。”
日子就这样枯燥而又干涩的过着。
直到有一天班里来个怪学生，他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考进来的。
自己的重点班被他搞的乌烟瘴气。
“相凯，难道你就真的不怕老子弄死你？”
“周大头，就怕你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
这个长着红色头发的小子简直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么多年了，自己从没见过敢和自己对骂的学生。
原本枯燥的生活由于来了个小混混的缘故，又开始热闹起来。
就这样一直来到了高三。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觉醒仪式。
他这才发现，自己班里还有个李一一这样低调的学生。
可惜只是个凡品。
得知他的能力天赋后他像往年一样对他进行了一顿嘲讽，让他放弃觉醒之路，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学生再死在自己前面。
但没想到少年的意志十分坚定。
这让他有些动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当年自己也是被哥哥迫使放弃了觉醒之路。
他开始观察起少年，令他没想到的是，少年的优秀出乎他的意料。
或许。
少年会和自己不一样，他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相凯虽然胡闹了些，但他十分讲义气，以后会和李一一成为不错的伙伴。
对于有这么两个优秀的学生。
他对未来重新充满了期待——一种对于生的无尽盼望。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一曲优美的的铃声从周大头的口袋里传出，心烦意乱的他调整好心态。
“喂，谁啊。”
“是我，小美。”柔美的女声从手机中响起，周大头打了个激灵。
“哦吼吼，小美？你怎么有空跟我打电话了？这是吹的什么风啊？”
周大头调侃道。
电话那边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
“那个，就是…你对科幻题材的电影感兴趣吗？”
“什么？”
“不是，你不要误会，原本我是打算和乐乐一起去的，但他们幼儿园明天好像有活动，但电影票已经买了，所以，所以就想问问你对电影感不感兴趣，要是不感兴趣”
“感兴趣，感兴趣，只要是小美感兴趣的我都感兴趣，哈哈哈。”
嘟嘟嘟——
“真是的，一点都经不起开玩笑。”
周大头收回手机加放回口袋里。
“哎嘿嘿，难道爷的春天要来了？”
他将办公桌上的赤子账单一把扔掉。
“就算欠他一个亿也得等老子把完妹再说！”
他打开自己的衣柜，一件件名贵的西装整齐的排列在里面。
“穿哪件比较好呢？”
“美好的一天从愉快的购物开始，周末是这世上最美丽的词汇，歌颂周末。”
李教官心情愉快的从便利店里走出，手中如获至宝的捧着一袋方便面，嘴里哼着小曲慢悠悠的走在路上。
从繁重的教学任务中脱身，他准备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今天就吃一包完整的方便面，哎嘿，有钱，就是玩儿。”
生活拮据的他这几天一直过着一天一包方便面的日子，早晨喝汤，中午吃面，晚上再来一碗用菜包袋煮的汤，作为一个二级能力者他什么时候这么苦逼过？老师这个职业就不是人干的，早六晚九的，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绝对不会为了那两个学分接这种任务。
这一个月可谓是身心疲惫。
“还好有美味的方便面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啪！”
突然间一个身影撞在他的身上，有些吃痛，原本不打算计较的他结果看到手中的方便面掉落在地上，随着咔嚓的一声，被他一脚不慎踩成粉末，瞬间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啊！！！！！！我最后的食粮！！！”
他向着那个身影探去，欲要教训一下这个不长眼的货色。
结果发现那个人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冲向附近的一个巷口。
“那个人，赵教官？”
凭借两个学生镇压全场，觉醒第一天就来挑战自己的班级的教官，对于这个人的身影李教官印象深刻。
他怀着心中的好奇跟了上去。
……
“哈——呵呵，啊~不要怪我，都是上者大人的错~谁让你看不起我，看不我的人，是不能活的，不能活啊！”
“只要我率先纳入相凯，纳入这种传说级别的天才，那位大人，一定会看到我身上的光！”
“我才是这世上最顶尖的天才！”
他癫狂的自言自语着，沉闷的声音将周围的墙壁碰撞的摇摇欲晃，却在法则的压制下只能回旋于四周几米，赵教官手中捧着一把翠绿色的种子，他十分宝贵的将它们放在怀里，眼中流露着无尽的贪婪。
咔嚓——
“谁！！！”赵教官惊恐的扭过头去。
一个手提着方便面的青年走了进来。
“赵教官，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天才？什么大人？”
李教官有些害怕的问道，但不慎被发现的他不得不走出来。
“你都听到了？”
“什么啊…”他惊恐的后退，直觉告诉他现在赵教官很危险。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已经舍弃了一切”
他拿起一颗种子吃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整个巷子里回荡。
赵教官双眼血红，遍布血色，但诡异的是原本红色的血丝竟然逐渐变成绿色，紧接着双眼爆出体外，翠绿色的藤蔓从漆黑的双眼中探出，枝条的末端连接着红绿色的眼球，七窍中不断地渗出翠绿色的汁液。
诡异的一面这超出了李教官的认知，李教官察觉到危险，他必须要离开。
“怪物。”
就在李教官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双脚突然使不上了力气，就在他准备视察原因时。
“噗”
一口鲜血从嘴中吐出来。
他回头望去，惊悚的画面瞬间使他头皮发麻。
那是一个血肉与植物融合在一起的怪物，血色的肉块与浓绿色的藤蔓交织在一起，还在跳动着的心脏裸露在外面，五脏六腑分散在身体的各个角落，从他的身体中央突出一个很长的藤蔓。
李教官顺着这条藤蔓看去，发现它连接到了他的身体，从自己的后背将他贯穿了过去。
“这不怪我，都是你的错，谁让你出现在这里的，你本来没事的…”
赵教官颤巍巍的说道。
他收回穿过李教官身体的藤蔓，身体逐渐变回人形。
李教官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如注的鲜血从腹部流出，将他染得通红。
赵教官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他身上跨过去，向着72号基地走去。
“挡我者，死！”
……
“赵教官好慢啊。”
“这天该不会是要下雨吧。”
相凯焦急徘徊在72号基地的入口处，没有赵教官加付押金他进不去，否则按照他的性格才不会等在这里。
李一一坐在一边打理着自己的背包，眼神非常专注。
“扳手，匕首，药剂保存完好，防火防水措施完善…”
他仔细的将配备的器材检查了一遍。
和往常一样，他会认真对待自己的每次冒险，更何况这次是去妖兽的地盘，他不能允许自己有丝毫误差。
“来了来了，赵教官来了。”
相凯兴奋地向前面的一个身影招手。
“赵教官，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
李一一注意到来人，合上背包，反手将它背在身上，和相凯并排站在基地入口。
赵教官来到他们身边，从怀里抽出一沓钱交给守卫就从李一一身边经过。
“跟上来。”
大门打开，一种原始森林特有的气息从里面倾泻而出。
听到赵教官的召唤，相凯急匆匆的跑过去。
李一一跟在他的后面，与赵教官保持着五米的距离。
（他的身上，有血腥味。）
李一一眉头紧蹙，他不敢特别靠近赵教官，自从他们那次从下水道回来后，再次回到学校就感觉赵教官像是变了个人。
不——
从见他的第一面起他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赵教官这个人，他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种寒意。
他们渐渐深入密林，壮观的厚重城墙被甩在身后。
赵教官在前面开路，相凯兴致冲冲的贴在他的身边。
“教官，咱们抓什么妖啊，哇哦哦，好大的花！”
被前方一朵绚丽的喇叭花所吸引，相凯嘚嘚嘚的跑过去。
“好香哦。”
他趴在上面大口的允吸着上面的香气。
这里怎么会有花呢？
就在李一一疑惑时，他看到相凯的眼神空洞，逐渐迷离起来的眼睛散发着妖异的粉气。
“笨蛋！”
是妖兽！那朵花是妖兽！
危险的年都在脑海中闪过，李一一张开翅膀就要飞过去营救相凯。
噌——噌——
就在这时，空气爆鸣的声音在耳旁炸裂。
随着声音落下，相凯面前那朵长着獠牙的食人花被轰成碎末，漫天飞舞的碎屑飘洒在相凯身上，他的双眼跟着清明起来，被眼前的狼狈景象吓了一跳。
相凯狼狈的连滚带爬跑了回来。
即便是来到了妖兽基地，相凯依旧保持着在人类社会的那份无知，轻率的举动可能随时要了他的性命。
李一一原本想上去教训一下他，他不能再让相凯再这么下去了，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里不是人类社会，这里是弱肉残食的妖域。
可还没动身前往，赵教官就率先走了过去。
“不可以啊，你怎么可以这简单就中招？你是天才的啊，天才就要有天才的样子。”
他的样子十分诡异，说话断断续续，在这茂盛的丛林中，阴暗的天空使他变得有些凄凉。
李一一感觉赵教官有些不对劲，他赶过去将相凯护在身后，说：
“相凯，使用‘融’，这样可以抵消妖气的入侵。”
相凯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
“哦，好的，好的。”
相凯调动起法则之力，身体像是打开了某种枷锁，从身体里面窜出几缕粉红色烟气。
相凯瞬间感觉清爽很多。
“自己排出了致幻粉。”
“这才是天才该有的样子嘛。”
赵教官收回他那妖异的目光，走在前面继续开路，佝偻的身形像个小老头，隐约看到几根白发在空中漂浮，十分注重外表的赵教官很罕见的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形象。
“李一一，我怎么感觉赵教官今天有些不对？”相凯小声的问向李一一。
听到相凯的高分贝的‘小声询问’。
李一一打了个激灵，随后猛地在他头上来了个爆栗。
“不对的是你！才刚进来就惹祸，要不是赵教官救你，你早变成食人花的粪便了，我以为你从上次回来会有所改变了呢，还想再次害得咱们团灭吗。”
李一一第一次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这么激动。
相凯吃痛，但也没有还手。
“我哪知道这大门口竟然缩着一朵食人花啊。”
“跟在我后面，没有我的吩咐你什么都不能干。”
李一一怒道，眼神下意识的撇向赵教官。
看到他因为刚才听到相凯说不对劲时而停下的身子继续走动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松了口气。
“切，我才不听你的，跟在教官身边不是更安全吗？”
相凯拔腿就跑向教官身边，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顺带还向李一一吐了一下舌头。
气的李一一想直接开口骂人。
可是面对相凯的跳脱，他也无能为力。
他始终跟在后面，与赵教官保持着五米的距离。
渐渐地一上午的时间消失殆尽，一路上都很平静，基本上没遇到什么妖兽，李一一甚至怀疑他们进错了基地。
他不知道赵教官要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
李一一全身紧绷的跟在后面，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他就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是因为这里的妖气太浓烈了吗？
‘融’的状态一直保持着，提防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机。
李一一的手紧紧地攥着背包的条带，眼睛盯着前方。
“教官，你还没告诉我们呢，咱这是去哪啊，目标是什么品种的妖兽？”相凯像往常一样乐观，对他而言，只要危险不贴到脸上他就仿佛看不到。
“狼妖。”
赵教官回复到。
“狼妖好啊，就算做不成圣遗物，狼的爪子也能做个好武器，嘿嘿。”
相凯接着问其他的问题，他像是打开了话闸般一个个的问题接连不断。
一反常态的是赵教官仔细的对相凯进行了解答，似乎每当相凯多了解一些知识后，他也会更加开心。
李一一精神紧绷的走在后面。
越是深入丛林他的呼吸越是沉重。
“为什么，我会，这么忐忑不安呢？”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有些疲惫的说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变得特别安静，一开始还会响起的鸟叫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看向赵教官的身影。
丝丝凉意从后背发起，冰凉的汗珠浸湿自己的脊背。
他大口的喘息起来。
这种感觉，这种痛苦的感觉，这种熟悉的感觉。
他回想来了！
这是——杀气！！！
来自赵教官的杀气！！！！
“相凯，离开他，快！”
李一一的声音穿破茂盛的丛林，浓郁的树叶将它们团团包裹住。
此时。
他们已经进入72号基地的深处。
这里，除了他们。
空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