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概率
“和你们的赵教官去72基地吗?”
周大头在相凯头上‘轻轻’的‘抚摸’了下后思考着说道。
“要小心点哦,那里可不仅仅是妖兽的天堂。”
“不过有赵教官看着你们我也放心了,你们教官都快三级了,72号基地里基本上都是一些一级二级的小妖,三级的…希望你们运气也不要太差。”
相凯从头上的肿痛缓过劲来。
“哼,等我回来就会有圣遗物的。”
听完相凯说的话周大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向相凯。
“圣遗物?你该不是想捕捉活的妖兽炼制圣遗物吧。”
“是啊。”
周大头苦笑着扶额道。
“我人族先贤成为圣遗物的成功率大概是10,这还是愿意主动捐献自己身体的人,炼制圣遗物的过程十分痛苦,能力与灵魂相接,炼制圣遗物就相当于加工人类的灵魂,虽然我不知道地狱长什么样子,但那种痛苦,与地狱的十八刑法相比应该也不遑多让吧,很多人在炼制的过程中都因为无法忍受这份痛苦而魂飞魄散,并且更变态的是,在炼制过程中不能昏迷,要一直处于清醒的状态,除非是一些信念特别坚定的人,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你知道一件圣遗物有多珍贵吗?”
“你猜猜看妖兽变成圣遗物的概率是多少?”
听完周大头的说明相凯有些担心起来。
“5?”相凯说出一个保守的数字。
“1不到,哈哈哈,你个小傻瓜~,妖兽那种寄傲不驯的生物不跟你同共于尽就算烧高香了,就算你侥幸活捉了人家,人家凭啥心甘情愿的为你舍弃身体与灵魂成为你的圣遗物啊,不骂你娘就算好了。”
相凯瞬间面露死色,他的无敌之梦,还没开始就中道崩卒了,他已经幻想好自己持剑傲立于天下的无敌风景,没想到这单单是获取个圣遗物竟然这么困难,也难怪李一一的伪圣遗物都要20万,而且这个价格还是周大头坑蒙拐骗出来的。
“泄什么气啊,妖兽可是浑身是宝的东西,就算成不了圣遗物,能猎杀一头妖兽,他们的毛皮利爪也可以做成很厉害的武器的。”
“可我还是想要圣遗物。”
相凯有气无力的说道。
周大头见状,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相凯撅起的鼓鼓的小嘴,收回放在方向盘的上的一只手,伸向口袋。
“等你从72号基地回来,要是我看到你没有惹祸而且在里面表现不错的话,也给你弄个圣遗物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爱死你了大头。”
相凯得知自己也要有圣遗物了兴奋地抱住周大头的脖子,刚才委屈巴巴的样子一扫而空,嘟起嘴就要亲周大头,快要亲上时又觉得这样不好,但为了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往周大头脸上吐出一口老痰意思了一下。
结果又挨了一顿胖揍。
在车子摇摇晃晃的前进下,总算将李一一和相凯送回了家。
周大头一脸晦气的回到了自己的工厂。
“晦气啊。”
车子在工厂的门口停了下来,几个穿着西装的壮汉堵在了前面,他们中间围着一个一身名牌的小老头,手里捧着一盒寿司,津津有味的吃着。
周大头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周老板,好久不见,最近又往哪发大财去了?”
老头走上前来,抬头向周大头仰视,眼神轻佻,嘴里喷着食物残渣,一脸不屑的说道。
周大头尴尬的陪着笑脸。
“朱老板又拿我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老师,能去哪儿发财啊。”
老头直接把还没吃完的寿司砸在了周大头的脸上。
“他妈的,老子可没跟你开玩笑,再过十天再还不上钱,你的厂子和腿老子全拿走。”
“妈的,不会做生意开什么工厂,欠的一屁股债,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吹来的啊。”
小老头一边数落周大头一边威胁道。
最后像是骂累了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拥下回到车里,黑色的加长版豪车降下半扇窗户,老头探出一个头。
“最后十天,要是再还不了钱,就等着被废吧。”
撂下一句狠话车子扬长而去,溅起的尘土将周大头淹没。
他全程陪着笑脸,一声不吭的目送着老头的离去。
拿人钱财,吃人手软。
直到黑色轿车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擦去脸上的油渍。
“穷啊。”
他仰天叹出一口长气。
“看来接下来要多接几个任务了,如果能接三级任务就好喽。”
猎人三级任务的奖金直接比二级的任务多出一个零,只要做完两三个任务就能把钱还完了。
“都在那里愣着干啥?偷懒不给工资哈!!”
周大头向着厂房里一个角落喊去,不一会儿一群人就从那里扭扭捏捏的走出来,三五成群的汉子低着头,他们没有直面看向周大头的方向,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师从不把自己狼狈的一面暴露在他们面前,汉子们默契的维护着周大头的尊严。
“老师,我们筹了一些钱,虽然不是很多,但也是我们的心意。”
其中一个比较瘦弱的人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鼓鼓的袋子,撇开的一角全是红色。
周大头见状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都给老子干活去,还不是你们干活墨迹才导致老子赔钱的?滚滚滚!”
周大头没有接过钱袋,反而严声厉色的训斥他们。
“可是,老师”
“滚!”
“老子让你们滚没听到吗?”
工人们看到周大头不愿意拿他们的钱,于是都低着头回去工作了,原本热闹的厂子一时刻显得特别冷清,冰冷的机械运作的声音在厂房里回响,他们只能用心工作来弥补老师。
“他妈的,哪有给老板干活还给老板钱的道理!”
周大头气哼哼的嘟闹道,一脸愤懑的走进办公室。
“300万啊,最近还花了不少钱在李一一和相凯身上,不好还啊。”
他趴在办公桌上,从窗外溜进来的几缕清风拨动了头上的几根白发,带动着淡淡的秋意,他显得有些疲倦。
“他妈的”
“我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开工厂就是个错误的选择,他本该从军的,和自己的父母一样光荣的战死沙场,而不是在这里发酵、溃烂,长城才是他向往的地方。
他有些恨把自己留在后方当老师的哥哥,自己一个人跑到长城耍帅,却留下自己一个人。
说什么传宗接代,留个根。
老子三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还没牵过女人的手,你留我传宗接代还不如留条狗!!
他回想起了很多,往昔的一切像是走马观花似的浮现在脑海里,他一届又一届的送走无数的学生,他们有的奔赴战场保家卫国,有的进入各行各业大展神威,也有的一些连饭都混不到的进了自己开的工厂…
这些年来,他一直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自己送出去的学生,自己丢出去的生死表,每年都会传来他的学生战死的噩耗。
有的学生为人族做出了巨大贡献,英勇的死在了长城的保卫战上,作为他们高中时期的老师,联邦会发来邀请函让自己参加葬礼。
葬礼上神父会讲述他们短暂而又精彩的一生,会感动着的宣传他们为人族的贡献,自己作为他们的第一任老师同样会得到褒奖,甚至会有很多同行老师羡慕自己教出这么优秀的学生。
可是——
周大头他啊
他不想这样
他不想收到邀请函…
他不想参加葬礼…
他不想得到褒奖…
他会难受的几天吃不下去饭。
他只想让自己的学生,活下去。
学生生前的样子一直刻画在他的脑子里,他们快乐的长大,茁壮的成长,周大头喜欢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青春气息,这代表着对未来,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他竭尽全力的培养他们,将他们送往各个优秀的高等学府,期望他们有着光明的未来,当他们有一天能够顶天立地时,作为他们的老师,自己应该会很高兴吧,他这样想着。
然后在第二年。
收到了他们葬礼上的邀请函——
一年又一年,年年如此,每年都是这样。
他教的学生越多,他参加的葬礼就越多。
慢慢的,他开始对自己的学生非常苛刻,但凡有一点过失他都会非常严厉的处罚,这也导致他的人缘很差,没有学生和自己亲近,往昔的学生看到他都会露出灿烂的笑容,嘴里喊着’老师老师’的粘在周大头的后面。
但随着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差,他的学生也跟着疏远起自己,一时刻他变得很孤独。
家里,他是一个人;学校里,他还是一个人
痛苦与孤独,像是一头饕餮巨兽,无情而又贪婪的啃食着他的灵魂,周大头开始变的麻木。
但是他不后悔,他严厉的处罚他的学生,严厉的训练他的学生,动不动就让他们上操场跑十圈,让他们做平板支撑,蛙跳…让他们顶着严寒、顶着酷暑,让他们在大雨磅礴下、在风雪交加下,严厉,非常严厉的折磨他们。
这样让他臭名昭著,让他不断遭受来自家长的骚扰、攻击,他无数次的被校长劝到“换个工作吧,你不适合教师”,被学生咒骂“你这人就应该死掉!”,可是,即便如此,他,周育才,依旧厚着脸皮,凭借着父辈们用鲜血留下来的余荫,顽固而又倔强的做着老师这个职业。
他从来没有退却过。
因为他知道…
只有他,也只有这样,才可以——
可以让这群小兔崽子,活下去,哪怕多活一秒,他所背负的这些谩骂就不会白废!
他疯狂的体罚学生,让他们的体魄得到强化,他每天都板着一个脸,严厉的训斥每一个学生。
慢慢的,他忘记了怎么去微笑,怎么和学生交流,他变得只会发脾气,但每年随着他收到的葬礼的邀请函减少,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还是会抽搐的裂开一道痕迹。
可是。
他变得…
真的越来越孤独了,孤独,和死亡,这两个词汇除了写法和发音不一样外,大概没有什么不同了吧。
无论是来自内心的绝望感还是肉体上的折磨感,绝对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面对孤独(死亡),他欣然接受,这是惩罚,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向无辜的孩子递出‘生死表’的惩罚。
就在他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时。
某一天——
“你又把自己的学生弄晕了?你是和自己的学生有仇吗!体罚是不对的!”
学校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年轻的实习医生,他和其他的老师不一样,面对自己古怪的脾气,她一点也不怕,每次遇到自己的学生进医务室他都会和自己据理力争,会狠狠的批评自己。
一开始他没有搭理这个年轻医生,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有一天。
他罚自己的一个学生去墙角深蹲,或许是墙体年久失修的缘故,在那个学生刚进去那里的时候,墙体突兀的倒塌了,倾泻而来的碎石块如同下雨般的砸向那个一脸惊恐的学生。
情急之下他发动能力前去营救,但距离太远了根本赶不上。
直到他看到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跑了过去将学生推了出去,自己却被墙体狠狠的砸在下面。
周大头急忙的跑过去,扒开砖块,看到一个女孩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她的嘴唇颤巍巍的说道:
“…我…我就知道,还好跟过来了。”
是那个实习医生!!
周大头匆忙的将她抱到怀里,赶到医务室给她处理伤口。
周大头急的焦头烂额,笨拙的拿出一系列的叫不出名字的药物,但她却在一旁乐呵呵的傻笑,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我很好奇唉,为什么你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学生?我听其他老师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女孩银铃般的声音触动了周大头的心弦,他那颗被冰封数年的心脏,此时活跃的跳动了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大头放弃了心中的戒备,将自己的心声吐露了出来。
告诉了她为什么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动不动就体罚学生…
“就因为如此可笑的原因,我变得这么病态,很可笑吧!”他自嘲道,原以为对方会狠狠的嘲笑自己。
他却听到了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