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追踪
萧行看着消失的位置，还有中断的录音，恐惧潮水般涌来。
“没信号了！”
程煜安慰道：“冷静，有小景跟着，他会见机行事。”
宋青：“信号消失的地方在进山区的一条小路上。”
景晓辉一路匀速跟着，远远看到黑色suv拐进了一片竹林，加快速度跟了上去，拐进竹林时导航上的位置突然消失了。
路是未铺修的土路，林中静的只有鸟鸣声，景晓辉开了车窗觅着声音，小心行驶着。行了大概200米左右看到了一处三岔路，循着车胎印跟进去，开了一刻钟结果被铁丝网拦了去路，铁丝网围着的竹林中间有一片平整土地摆满了砍伐的竹子，四处无路也无任何建筑，车消失了……
景晓辉下车细细察看周围环境，没有任何可隐匿车辆的地方，他原地崩溃地骂了一声：“操！”
倒车出去，快速联系程煜，发现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从颠簸中原梾知道他们在走山路，车窗拉着帘子，听到铁门滑动时他想大概他们到目的地了，车停后罗瑞下车打开了另一辆车的门。
原梾突然明白他要换车，心里哀嚎，急切地想拿回车一侧缝隙中的手机，奈何手脚被绑着动弹不得，他弓腰将背后的双手探进缝隙中够手机，缝隙太窄，他极力错开一手下压，捆扎带勒到像似嵌进了皮肉里。终于摸到了手机一角，他起身从后视镜中看到罗瑞马上回来了，快速抽手时被铁片划了一道痛的他轻喊了一声。
罗瑞返回时看到车子在动，打开后车门原梾正在两排车坐椅间挣扎。
“都可以动了？看来确实剂量太轻了。”
原梾虚弱地骂道：“轻你大爷！”
罗瑞不怒反笑，抓着原梾的后领用力往出拖拽，原梾故意将头身歪着卡在车后座，快速将手机塞回袖口。他被拖行着塞进了一辆银色小轿车里。罗瑞拿着工具返回那辆车简单清理后，再次驾着车离开。
程煜开到城南时，接到了小景的电话，位置信息也重新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程警官，跟丢了。进山有三条岔路，连接三个片区的竹林，我循着有车胎印一处开进去是死路。另外两条我下车察看一条只有大型车胎印记，另一条没印记，需要指示从哪条路追。”
萧行一瞬间飙出了眼泪，骂道：“我操他大爷的，你们提前商量好的是吗？他没被迷晕，他明明被带上车之前可以跑的。”
程煜：“祖宗，我真的不知道他这么大胆啊！”
萧行全然乱了阵脚：“那王八蛋跟对方聊了一个月，早猜到了对方身份，他俩小时候就见过你知道吗？”
程煜震惊道：“什么？”
想到失踪的那些人，萧行第一次这么绝望又害怕。
程煜安抚道：“罗瑞是黑客，他熟悉的地方肯定有网，除非他藏在深山老林不出来。我们马上到城南了，分头追踪肯定能追上。”
萧行收了眼泪：“青姐，可以调出那条路线的地形图吗？”
宋青：“正在调，小景，路线发你手机了，看一下你走的是哪一条？”
景晓辉：“靠南的第三条，当时只有这条路上有非常清晰的suv轮胎印。”
程煜：“宋青，看看另外两条通向哪里？”
宋青：“一条是通向山中伐竹场的，绕到山后回城南。另一条也是回城南，距离近了一半。”
程煜驾车的同时，急速思考，车开进山里不可能没有痕迹，那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擦除，唯一的解释是提前布置好了现场。另外两条路线都有可能，事关原梾安全，他不敢赌又不得不快速做出决定。
“小景，你沿着第一条路跟上去。宋青联系赵队，让派去的民警直接走第二条路线追踪。”
宋青/景晓辉：“是！”
天已墨黑，外面没有路灯，原梾确定他们还在山区，他静静地拿手腕蹭着袖口的手机，山中没有信号，萧行和程煜要急疯了吧。
盯着车顶，只有车灯的余光漫漶进来，原梾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如果罗瑞带他进深山老林，那他真的要为自己的愚蠢鲁莽买单了。
他要是再出事，原重远怎么办？奶奶怎么办？还有萧行。这一刻他害怕了也后悔了，跟这些人比起来，能否抓住罗瑞确实微不足道。
行了大概一小时后，原来终于看到明亮的路灯灯光透进车窗时，他再次蹭了蹭手机，勾起嘴角笑了……
景晓辉一路追踪，一路细心地观察周围环境，除了采竹厂再无其它。在一辆拉着竹子的卡车经过时，他笃定他们选对了路。因为竹子未摘除的繁茂枝叶拖到地面，一路被拖行着擦除了路面轮胎印记。
萧行正在和宋青尝试gps定位，电脑上突然出现了位置信息。
“出现了，位置显示在回城南的环线高速。”
程煜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急速调转车头，骂道：“妈得，兜一个大圈子耍人玩吗？”
原梾在车窗漏进来的灯光中看到有红色时，感叹道：“真喜庆！我应该留在家里陪他们过元宵节的。”
罗瑞从后视镜中看了看他，好一会儿才道：“既然知道是陷阱，为何还往里跳？”
“你不也一样知道我在引你出来吗？刚刚一路我其实挺害怕你把我弄死然后埋了，那种地方黑漆漆的别人找不到我，我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才知道我原来也这么害怕孤独。”
车子在爬缓坡，药物作用过去，恐惧过去，原梾盯着车顶一片清明。
元宵节，满目灯火。罗瑞盯着前方通明的路，像是有点不适应眼前的光亮，被刺得微眯了眼，淡淡道：“我把光捉来了。”
一处铁栅栏门被遥控着缓缓打开，车开进了一处院子车库。
罗瑞扛麻袋一样把原来扛上肩，从车库一处入口穿过长长的走廊有一扇防弹门一样厚重的钢铜门，罗瑞按了指纹后弹开了。
屋子大概是一处别墅的地下一层。原梾环顾一周没有看到楼梯，屋内空间颇大，南侧有采光天井，东侧宽大的弧形桌面摆了3个显示器，北侧是一个吧台，中间置一组沙发围成半圆。
罗瑞将原梾往沙发一扔，转身去吧台拧开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原梾看他背着身，摸出手机快速塞进了沙发缝隙中……
屏幕上的位置信息和音源再一次消失在了一处自建房度假区。
萧行拿下耳机对程煜道：“信号屏蔽器，他大概到了某一处房子，自用服务器对连接设备有限制，得赶到附近，我才能攻破。”
程煜二话不说，火速飙车赶往信号消失点。
景晓辉收到指示，追到度假村附近，沿途寻找那辆黑色suv，遍寻不到，急得大冬天出了一脑门汗。
“程警官，找不着那辆车，可以定位到具体哪一户吗？”
程煜恨铁不成钢道：“已经划定了范围，你还要定位到门牌号？你干脆让信号塔去抓人得了，下车去找去问。宋青，联系赵队，调取度假村路口监控录像。”
赵柏丰协调调度十分高效，程煜很快收到了回复。
“没有黑色suv，刚刚那个时段通过的都是小轿车，黑色、银色、白色都有，还有一辆红色越野车，一辆大巴车。”
程煜：“宋青，把照片发给小景，让他去找这些私家车，妈得，在哪儿换得车。”
屋内，原梾双手双脚被捆了大半天，麻得已经没了知觉。捆扎带除非刀剪，无论如何挣脱不开。
一杯水递到原梾嘴边，他异常口渴，但万不敢入口任何东西，定定地看着罗瑞不动。
“你确定不喝？”
“加了什么毒药？”
罗瑞也不回答，仰头把水喝了。
屋内灯光参考了太阳光源，光照舒适。
此刻原梾才看清罗瑞长相，不苟言笑，带着点叛逆，对一切不屑一顾的那种邻家哥哥长相。
罗瑞看他脸上沾了灰，嘴唇干裂已经破皮，便拿了桌上的帕子沾了水给他细细擦拭，从嘴唇到眉眼、额头，一边擦拭一边细细地看，盯得原梾直发毛。
原梾思前想后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侧头躲了一下又被他捏着脖子正回来，还未回神，罗瑞凑近了亲了他嘴角一下、两下……
原梾被雷劈了般石化当场，暴起般用力拿头狠撞过去，罗瑞一时不防被撞得头晕眼花，起身捂着额头揉了揉，也不生气：“还挺辣！”
“你！所以之前被你以自杀名义诱骗来的男孩，最后失踪，是因为你跟你父亲一样？”
罗瑞掐着原梾脖子阴狠道：“你问题太多了！”
他拿了桌上的水用力卡着原梾下颌想撬开他嘴巴，原梾狠狠咬着不松，罗瑞水未灌进去，洒了原梾一头一脸，原梾拼命挣扎着狠撞开他起身，开始极力吐出漏进牙关的液体。
罗瑞灌水不成，奔到吧台从抽屉里取了喷剂喷到厚棉布上，故技重施从后重重捂着原梾的口鼻……
这次时长更长，原梾闭气到眼睛里的灯光晕出了斑斓光影，到渐渐暗淡下去，那一刻他想哪怕被闷死也好过被强上。
脖颈间爆出了青筋，背后绑缚的双手，死死掐着指节以抵抗不断加深的窒息感。罗瑞看他眼角滑出了眼泪，终于松了手。
良久，原梾半睁着眼无力道：“你他妈，手法挺娴熟。”
罗瑞轻轻摸了摸原梾的脸颊，看他睫上挂了晶莹，软了音道：“我只想跟你好好叙叙旧，你听话一点，我就不用这些手段了。”
罗瑞检查了下他的胳膊，已经勒出了可怖的血痕，手背有刮伤，血迹已经凝固。他拿了剪刀剪了手脚的捆扎带，给他脱了厚重的羽绒服。然后拖着原梾头轻轻放在他肩头，揽了一起靠坐在沙发上。
“你跟小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我找了你很多年，当时为什么骗我说你叫林越。”
原梾维持一动不动，手脚松开后血液回流泛着麻痒。
“我爷爷……”原梾如今提到这个称呼还是会难过，他停顿一会儿后继续道：“罗文勇出事后，他带我去你的居住地找你和你的亲戚，他知道自己上门有可能被恶言恶语，不想让我看着，便把我留在附近小学操场，让我在那儿画画等他。我那会儿戒心重，陌生地方陌生人不会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罗瑞狠厉褪去，真的像好友叙旧般问道：“林越这个名字怎么来的？”
“当时正在背古诗，《所见》。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
“你说你在清源文兴小学读书，也是编的吗？”
“我确实在那儿读书，因为冷暴力半年前转学了。”
记忆倏忽来去，罗瑞情绪不明，良久才道：“如果我知道你就是他孙子，我大概会去找他，也许我也能像你一样上个不错的大学，学的也是计算机专业，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你为什么恨我和我爷爷，是给罗文勇报仇吗？”
罗瑞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你爸没弄死他，等他出狱我也会弄死他。那会儿太小了打不过他，他两次入狱都是我设计匿名报的警。”
原梾继续保持着全身无力的状态。
“不为报仇，那你做这些是为什么？你间接害死了我的至亲。”
“我，没想害死他。”
“就因为我骗了你吗？”
罗瑞没有答话。
借着下滑的力道，原梾将头的重心移开他肩膀，滑到了沙发。
“你黑了我手机，像偷窥了我的生活，足不出户就了解了我的一切。你的确厉害，知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你知道我爷爷把我一手带大，他没办法再承受连我也像我爸一样人生尽毁，所以才处处扎到了他的要害。你爸和我爸的案子结案后，他又去找了你，因为了解到你是个孤儿，他愿意资助你上学生活直到你成年。”
原梾神色未变，想到原闳识眼睛里还是泛了浅浅的水。
“所以你能恨他什么呢？我猜一下，你应该是恨我。小时候一面之缘让你对我留了一丝念想，可我留了假名你遍寻不到。多年后枫林湖我碰巧救了彭思齐，在某处观望的你一眼认出了我，调查或者黑了手机后发现，竟然还是仇人之子。”
罗瑞一动不动听着。
“彭思齐之后我成了你的目标对吗？你搭建网站目的不为求财，潜藏其中寻找猎物，那些人情感极度脆弱，极易掌控且事后还不留痕迹。老天爷真是瞎了眼才给了你计算机方面的天赋，你通过技术勒索轻而易举获得了别人几辈子赚不来的钱，所以才能闲得蛋疼去蛰伏、狩猎，次次全身而退极大地满足了你狩猎的快感还有把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控制欲。这一个月言谈间都像睥睨众生般看透了一切。你很自信，知道我是在引你出来也欣然上钩，因为你觉得即使这样我们也拿你没办法，你可以再一次全身而退。”
罗瑞眼里现了狠色，转头望着他：“继续！”
“阴沟里呆久了，偶尔也会向往阳光下的生活。你也会孤独，也希望有个人可以在身边呆久一点，哪怕聊聊天，这是你不杀我的原因吗？你打算囚禁我吗？一旦发现驯服不了，再弄死我吗？”
罗瑞的丁点耐心已经耗尽，转身掐了他的脖子，眼神阴鸷骇人：“分析的不错，多少年碰不到这么可口的猎物了，宝贝儿，你惹恼我了！”
这时，屋内安全系统警报声突兀地尖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