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偷天换日
我的意识附着于勾玉之上，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周遭的一切，亦能感知到我的身体被困于天刑台上，意识却因被勾玉束缚着而无法回到身体里。
眼见那道天雷就要落在我身上，就在这一瞬间，时间倏然静止，连带着若有一切都被定住了般。
天帝陛下结着法印的手挥在半空之中，在他控制之下的那道天雷也迟迟没有落下。
这什么情况？
就在我迷惑之际，迟迟没有现身的姻缘神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将我和白英俊从天刑台上救了下来。
我以为他会直接带着我和白英俊逃离这个神仙眼中的梦魇之地。
谁知他轻启朱唇，念起了咒语，变出一个分身，再抽出我的一缕元神，与他的分身融为了一体。
下一秒，他的分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女子，神色淡然的飞上了天刑台。
姻缘神做完这一切，才施法藏匿好了我的肉身和不知是死是活的白英俊。
这一系列复杂的举动，姻缘神几乎是一气呵成，熟练得犹如他已演练过无数遍。
若非我的意识被勾玉抽出，我根本不会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待他完成这些举动后，周围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除了姻缘神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天帝，似乎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余下的六道天雷，全都由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姻缘神的分身替我承受了，结局便是灰飞烟灭。
这招中途偷天换日，竟然瞒过了天帝，姻缘神成功的救下了我。
我的意识也进入了沉睡之中。
“云衍，江云衍……”不知睡了多久，我口中呢喃着江云衍的名字清醒了过来。
当我再次睁眼时，是在一个山洞之中，四周一片冰冻之景，我就躺在正冒着寒气的冰床上。
“小凌姬，你可算醒了……”一阵苍老却又清透的声音蓦然响起。
我循声望去，只见离我只有五步之隔的地方，一个鬓发斑白，满脸皱纹的老人正低垂着头，坐在一方石椅上。
在我看向他的同时，他刚好缓缓抬起了头。
老人老则老矣，但眉目间的妖娆妩媚，和他的那声“小凌姬”，让我一眼便认出了他。
“姻缘神？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想要起身，可刚一动，浑身便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犹如凌迟的疼痛，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姻缘神站起身，蹒跚着步伐来到了我身边，对我说道：“别动！你的全身经络被天雷尽数击碎，身上没一处完好。我为了治好你身上的伤，修复你的元神，可是耗了我半数修为。”
是他救了我！
“为什么？你为什么救我？耗了半数修为，你就变成这样了？”
“我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我从天刑台救下你之时，使用了天界禁术来控制时间，然后化出分身偷天换日换下了你，这样一来二去，已然耗尽了我尽数修为。”
姻缘神说这话时，神情淡然，就好像耗尽修为于他而言，就是丢了个小物件一般。
而我心里的震惊，难以言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救我，做出这么大牺牲，难道就因为曾经下药一事？”
这也太离谱了。
就算他曾经做过那荒唐事，也用不着为了救我而牺牲他自己啊？
他也太较真儿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问问他，既然他有办法救，那为什么没有早点救？
而是要在我受了十道天雷，还连累了白英俊后，他才出手？
然后又耗费半数修为替我疗伤，修复元神，以至于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如果一早便把我救下，至少还剩半数修为吧？
可我没敢问出口，怎么说他都是有恩于我，再说了，他也没有义务救我。
姻缘神却在这时沉默了。
“那……白英俊呢？”白英俊替我挡了三道天雷，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姻缘神摇着头，语气既是心疼，又是无奈：“八百年修为，竟连三道天雷都挡不住，哎……我已将他送回了白狐族。”
听到姻缘神这话，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到底是我害了白英俊。
“青持他——”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江云衍。
在天帝眼里，我已经灰飞烟灭了，那江云衍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姻缘神笑了笑，皱巴巴的老脸，堆出一道道褶皱，问道：“江云衍？”
我疑惑地眨巴着眼睛。
姻缘神了然道：“在你昏迷期间，一直叫着这个名字，不用猜，青持就是江云衍。”
“所以……他还好吗？”
姻缘神掀开他那皱巴巴的眼皮，静静注视了我片刻，笑容尽失，转而问道：“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天帝吗？”
他这么一问，我忽然就想起在天河水牢中，他说过的那些话，尤其是在我提到那名死在天刑台上的小仙娥时，他眼中的恨意和悲凉。
原来，他恨的不是天道，而是天帝。
直觉告诉我，和那名小仙娥有关。
我试探着问出了口。
姻缘神闻言转过了声，不一会儿便抖动着苍老的身躯，大笑不止，笑声里尽是哀婉凄绝。
看着他这幅老态龙钟的模样，我真怕他会笑岔气。
可他突然姻缘神停止了笑声，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我的仙若啊！我的仙若就是被天帝杀死的！”
“仙若，便是那名死于天刑台上的小仙娥？”
姻缘神扭过头，眸光深深地扫了我一眼，便陷入了回忆之中：“仙若刚从凡间飞升至天界，便做了我的仙侍，我们相互陪伴了近千年。
她本有机会飞升上仙，但我俩早已互生情愫，她为了能永远陪在我身边，便放弃了飞升的机会。我们以为，即使无名无份，也能长久相伴，但终究还是被天帝知道了。
仙若为了保全我，她如你一般，主动向天帝请罪，天帝赐她十八道天雷之刑。由于我的胆怯，懦弱，便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了天刑台之上。”
姻缘神说到这儿，满含恨意的声音竟止不住的哽咽，夹杂深深的自责与痛心：“我恨天帝，更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