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魏翱归心

    颠鸾倒凤三日，萧啸方才携李沁踏出府门。

    将出府门，却正撞见将要登车外出的胡昭。

    原来这三日，萧啸无暇顾及胡昭，便令萧府仆从带领胡昭每日出行游览夷洲各地风土人情。

    萧啸见状，快步上前，正要见礼，却见胡昭难得的笑盈满面。不由一奇，问道：“孔明先生，今日可有何喜事？”

    胡昭笑道：“主公终于做得一件与己年龄相符之事。昭焉能不喜？”

    萧啸听罢，微微一愣，正要答话。却见胡昭已然登上马车，又道：“想当年昭在主公如此年纪之时，远不及矣。佩服，佩服。”说罢，长笑一声，着令车夫扬鞭而走。只留下府门前苦笑不已的萧啸与俏脸绯红的李沁。

    胡昭已出门而行。而萧啸今日出行，亦有所目的，那便是当年萧啸在夷洲所规划的火药研究院。

    两年前，萧啸在吴郡先后救了辟玄和魏翱、许丹师徒，并且指点了火药的制作配方，让辟玄师徒在夷洲秘密研发炸药，就是想要制造出跨越时代的利器。

    萧啸自信，只要炸药现世，自己便能借此轰平一众诸侯，尽快结束乱世。

    不过，事情发展似乎不太顺利。

    据李沁所言，自魏翱、许丹师兄弟两年前被送到夷洲与其师傅辟玄团聚后，对萧啸的救命之举自是知恩图报，努力研制炸药。半年前，炸药便已初步研制成功，不过途中一次的试爆过程中，许丹不幸被炸身亡，魏翱也被炸成重伤，近期方才伤愈。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魏翱伤愈后，再也不肯研制炸药。辟玄多次询问缘由，以及开导魏翱，皆是无疾而终。

    李沁虽不知炸药到底有何作用，但知萧啸对此物颇为看重，在得知魏翱停了研发炸药进度后，曾数次亲自前往问询，面对的却是始终不发一言的魏翱。

    李沁见状，无奈之下，只得在研究院内加派人手，着令看紧辟玄、魏翱师傅二人。

    李沁正要将此情况书信与萧啸，却不料萧啸已至夷洲，正好解决此项问题。

    行不到半日，萧啸、李沁已至首登城外的火药研究院。

    入得研究院，辟玄早已躬身等候。

    “炸药研究两年，事未有成。老道有负公子所托，当真惭愧。”辟玄一言请罪，已然跪倒。

    萧啸伸手扶起辟玄，温言道：“仙长高徒因研制炸药离世，要论过失，当是啸之过矣。”

    听得萧啸提起因试验炸药而死的徒弟许丹，辟玄不禁袖拭眼角，道：“两年前，若非公子所救，许丹必然命丧吴中。许丹多活年许，已是福缘匪浅，如今为报答公子而身故，亦是死得其所。公子不必因此挂怀。”

    萧啸道：“许兄灵牌何在？啸当先去祭奠。”言语之间诚意拳拳，不容辩驳。

    辟玄听罢，心下感动，便领萧啸、李沁至院后，进得一间房屋，正是摆设许丹灵位之地，入得屋内，却见一人侧身于地而卧。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魏翱。

    魏翱听得动静，回首揉眼相看，见是萧啸亲临，慌忙起身见礼。萧啸亦不言语，向许丹灵位上罢香烛，方才示意辟玄、李沁先行出屋，只留下魏翱。

    见魏翱在室内颇不自然，萧啸微微一笑，道：“魏兄不必拘谨，有甚话，直管同我讲。”

    萧啸言语之间，已令系统小蜜在摆放许丹灵牌的房间内布下了“坦诚相待”的区域性羁绊。

    为何要设置“坦诚相待”的区域性羁绊，因为萧啸适才检查魏翱的特性，小蜜提示魏翱已经向自己天然形成了“诚惶诚恐”的羁绊。

    萧啸颇为费解。这是营救魏翱之后两年来的第一次见面，为何魏翱会对自己如此恐惧？

    有了区域性羁绊“坦诚相待”的加持，魏翱心态平缓不少，轻声道：“魏翱斗胆，敢问公子，令师尊研制炸药，可是为了战场杀伐、攻城略地？”

    萧啸笑道：“算是吧。”

    魏翱惨笑一声，“我猜的果然没错。”笑罢，喃喃自语道：“所幸魏某悬崖勒马，未造成此等大杀器，否则千万生灵，必遭涂炭。”

    萧啸听罢，飒然一笑，不置可否。

    见萧啸并不言语，魏翱又自言自语道：“遥想光武帝当年昆阳之战，以万余兵力全歼新莽军四十余万，史书曾记此战：会大雷风，屋瓦皆飞，雨下如注，滍川盛溢，虎豹皆股战，士卒争赴，溺死者以万数，水为不流。昆阳之战，光武帝胜得颇为诡异，不管如何，光武帝就此赢得了江山。”

    说罢，魏翱深深的叹了口气，又续道：“道家秘传，当年有一道祖于昆阳之地祭天雷、请风雨，力助光武帝一战定江山。魏某此前对此传言半信半疑，直至为公子所救，送至夷洲，奉令研制炸药，直至半年前师兄为之炸毙，方才醒悟过来，这炸药的炸裂之力，足可轻易取人性命。或许当年昆阳一战，光武帝正是有了许多炸药相助，方才能够逆转乾坤。”

    说至此处，魏翱远眺窗外碧空，喃喃道：“或许，光武帝惊骇于炸药的威力，故而命人毁去，再不启用，故而失传。或许，两百年后，有人因缘际会，获得了炸药的成分配方，想要再造当年‘杀器’，在此乱世，借此重踏帝王之路。”

    萧啸笑道：“魏兄当真非常人矣。你之所言，虽未全中，但已相去未远。”

    既然魏翱心中已然有了一番自己的推论，萧啸便无必要多做解释，故而顺水推舟，大方承认。

    听得萧啸直言承认，魏翱苦笑一声，下拜道：“魏某随师学道，为求心安而已。公子寄望于研制炸药此等大杀器争霸天下，必生杀孽无算，魏某实难违心屈从。”

    萧啸淡淡一笑，道：“所以，魏兄打算如何自处？”

    魏翱道：“魏某性命，乃是公子所救，如今未报旧恩，又拒公子所命，已无颜立于天地之间，唯有以死谢罪。”言语之间，颇为释然。

    想死，这怎么可能？这可是百年一遇的人才啊。萧啸暗自骂娘。

    赶紧再次唤出系统小蜜，令其为魏翱植入“忠诚为主”的特性，而后再让小蜜为魏翱向自己搭建“忠诚为主”的羁绊。

    待得小蜜操作完毕，萧啸轻咳一声，道：“魏兄只道炸药是制造杀孽之物？你可知炸药亦可造福亿万百姓？”

    魏翱听罢，苦笑道：“炸药之力，魏某已然亲见。被炸之人，摧臂断腿，药石无救，更得遭受无尽痛楚，方能毙命。此间苦楚，犹如佛家所言十八层地狱一般，魏某不愿复见此等惨状。”

    看着魏翱面露痛苦之色，萧啸料想许丹被炸身亡，对魏翱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和阴影。

    萧啸道：“魏兄，可听过‘以杀止杀’？”

    魏翱听罢，微微一愣。

    不待魏翱细想，萧啸又道：“如魏兄所猜测，光武帝借助炸药于昆阳一战定乾坤，而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各诸侯皆望风而降，再无堆命大战，由此一举平定天下。试问，光武帝若无炸药相助，其后即便争霸胜出，不知要战至何年何月，杀孽几何？你又如何计算？再者，魏兄以为，即便世间并无炸药，各诸侯便不会群雄争霸么？不会徒增杀孽么？”

    一连数问，魏翱如遭雷击。

    的确，此世乱象已生，即便炸药没有临世，依旧无法阻拦各地诸侯的争霸之举，战乱依旧会爆发，杀孽并不会因此丝毫减少。反而，若能将炸药善加利用，如光武帝一般，一战定乾坤，反而会减少杀孽。

    想到此处，魏翱的双眸似乎清晰了不少。

    萧啸见状，面浮笑意，又道：“魏兄可知洪涝之害？”

    魏翱突听此问，虽不明萧啸为何突然问及洪涝之害？但口中却是答道：“洪涝之害，不仅淹没房舍良田，百姓、牲畜因此淹死者不计其数，洪涝之后，往往蝗灾、瘟疫随之盛行，百姓因此病死、饿死者更甚。洪涝之害，可谓千百年来，天下第一害。”

    萧啸又道：“魏兄可知如何解决洪涝之害？”

    魏翱道：“无外兴修水利、疏浚河道罢了。”

    萧啸道：“若是在河道高低落差之处的兴修堤坝，魏兄以为可否缓解洪涝？”

    魏翱道：“推想虽是可行，但河道高低落差之处，两侧必是崇山峻岭，若要修建堤坝，必然征发无数徭役掘山，况且有史以来，并无此等修建堤坝之法。”

    萧啸笑道：“若是将炸药掩埋于两侧山体之内，而后引爆。魏兄以为如何？”

    经萧啸一点，魏翱越想越明，头脑也越来越清晰。不错，只要炸药够多，够大，足以炸毁山体。

    正当魏翱头脑风暴时，却听萧啸又道：“古言‘愚公移山’，若是有了炸药，将阻路之山炸裂，以后铺路修桥，莫不事半功倍。魏兄以为，这炸药，是造杀孽多，还是造福祉多？”

    魏翱听罢，双目渐生泪光，跪倒便拜，道：“得公子点拨，魏翱如拨云见日，再无半分迟疑。此前无稽浑话，还望公子不计前嫌。”说罢，拜了三拜，又道：“若公子不弃，翔愿拜入公子帐下，生生世世聆听公子教诲。”

    萧啸扶起魏翱，笑道：“伯阳今日悟透至理，他日成就必然可期。”

    辟玄在外，见屋内两人久久不出，正自担忧，急得不停来回踱步。反是李沁颇为沉稳，端坐在凉亭之中，让辟玄颇为自愧不如。

    魏翱钻牛角尖的脾性，辟玄自是最为了解，自己身为其师，苦劝良久，皆未让其回头，此时更不指望萧啸能在短时之间让魏翱改变想法。

    辟玄现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只盼魏翱莫要顶撞了萧啸，惹出祸端。

    去不料，正在辟玄焦头烂额之际，萧啸和颜悦色，与魏翱携手而出，而魏翱的脸上，更是阴郁尽扫，多了几分明朗。

    辟玄见状，不由啧啧称奇。

    而李沁却是嘴角上扬，为含笑意，似乎早有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