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迷之信仰
辟玄得到萧啸的回应说道：“若然贵人此躺执意南去，只怕船覆人亡，葬身沧海。”
船上众人听的明白，一时鼓噪不已，人心浮动。
少时，一个胆大的船员骂道：“你这个臭道士，这条海运线，我等不知往返了多少趟，哪里可能出现覆船之险。”一句话，骂出了大部分人的心思。
辟玄一脸正气，朝着那发问的船员大声喝道：“此乃卦象所显，贫道只是据实而言，何须诓骗你等无知之辈？”
眼见辟玄动怒，赵老匠连忙接口，问道：“仙长可有化解之法。”
辟玄冷哼一声，道：“羲和大神早有托梦，东去寻访仙岛，便是大吉之兆，你们却偏要南去，到时候大神动怒，翻江倒海，船覆人亡，不过尔尔。”
赵老匠道：“泉州东去，皆是无尽沧海，哪里去寻访仙岛？若然没有寻到，我等满船之人岂不困死于茫茫大海之中？”赵老匠此问，一举问出全船人的心思。
当时之世，海运技术落后。所谓海运，皆是沿近海顺行，并非真正的进入大海远航，虽然夷洲距离大陆只有数百里，但此时并未得世人所认知。
辟玄听得赵老匠问话，说道：“蓬莱、瀛洲、方丈皆为海外仙岛，岛中仙人飞兽，无不神迹连连，吾家师尊张天师更是从中学的无上仙法。”
船上众人见辟玄已经搬出了天师来证明，纷纷惶恐不已，心头七上八下，不敢做声。
见众人默不作声，萧啸又道：“仙长卜卦，称南去返航必遭船覆人亡，乃是大凶之像。而东去寻访仙岛虽然虚无缥缈，但却是大吉之兆。此番是东去还是南下，好生为难。”
赵老匠道：“二公子，仙长断言南下返航是必死，东去寻访仙岛大吉。万一真个寻访到仙岛，定然富贵加身，好歹也有一线生机。”
戚铿亦道：“赵叔说得有理，东去寻访仙岛尚有一线生机，我情愿搏一搏。兄弟们，你们搏不搏？”说罢，问向船上的众家兵。
家兵阵中，大力、大勇首先响应戚铿，高声喊道：“搏一搏，搏一搏。”只是声音不齐，且又稀疏，众人显然犹豫不决，摇摆不定。
萧啸问道：“仙长可还有甚么法子，让大家信你之言？”
只听得辟玄冷哼一声，从怀中抓出一把五铢钱，约有二三十枚，面向众人说道：“贫道手里有一把五铢钱，现在贫道将其随意抛起，落地之后如果全部同一面朝上，那便是天意所归，让贵人带着你们东去寻访仙岛，但凡有一枚铜钱没有同面，那算贫道都说的废话。”
言毕，不等众人反应，右手一转，将手中铜钱尽数抛出，瞬时纷纷砸落在甲板之上。
而此时萧啸亦心念如电，在脑海之中唤出小蜜。让小蜜在广船范围内覆盖所有人，布下了一个“迷之信仰”的区域性羁绊。
只见最后一枚铜钱落定，众人定睛一看，只见落地的所有铜钱皆是“五铢”二字朝上，全部同面，皆尽连连大呼“神迹”。
此时赵老匠当即向萧啸跪拜，口中喊道：“神迹现世，赵老儿愿随公子东往寻访仙岛。”
戚铿、大力、大勇等人随即下拜，船上其余诸人亦向萧啸跪拜，齐声高呼：“神迹现世，愿随公子东往寻访仙岛。”
萧啸看着跪倒在地慌忙捡取铜钱的辟玄，顺势跨步，将辟玄挡在身后，面朝众人，朗声而道：“那我萧啸，便顺应神意，带领大家东往寻访仙岛，定保你们富贵加身。”
众人再次异口同声高呼“顺应神意，顺应神意，顺应神意。”声浪延绵不绝，远传数里。
不多时，船上众人恭送走辟玄之后，便调转船舵，向东驶向那一望无际的浩海之中。
看着广船离港，心头稍定，向赵老匠交待了句“见岛便停”的话后，便自回船舱休息去了，这场戏亦是耗费了他一番心力。
这辟玄自然是萧啸找来的江湖术士，配合演戏，让船员和家兵安心跟着去寻找夷洲。
萧啸选择从泉州出发寻找夷洲，自是因为泉州离夷洲最近。
从泉州出发，只要航向不差，向东航行数百公里，必然会遇到夷洲，按照试航时广船的航速，慢则三四日，快则两三日，便可到达夷洲。要知后世的邮轮，从福建泉州出发，半日时间便可达到宝岛。
萧啸本想直接利用区域性羁绊让广船上之人，全体听从他的意志向东航行，只要控制二三日，到达夷洲，便一切迎刃而解。
不过萧啸终究是谨慎之人，是故设计这场大戏，以求万全。
所幸这场蒙骗大戏圆满收场，此时船上之人莫不知萧啸是天选之人，莫不敬他如神明。
萧啸心有底气，坚信只要广船航向不错，必然两三日内会踏上夷洲之地，是以安心休息。
心神疲惫之下，萧啸竟然在船舱之内沉沉睡去，直至午时之后，方才醒转。又肚中饥饿，唤起戚铿送来吃食之后，便又坐在舱中冥想。不觉船外霞光万道，海面金光粼粼，已然航行了一日了。
过不多时，天色渐暗，忽听甲板之上一阵鼓噪，萧啸闻声而出，忙问何事鼓噪。
赵老匠忙回应道：“有个船员刚才说看到了仙岛，只是咱们都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见，是以大家在这里闲扯。”
萧啸心头疑虑，才航行一天就到了夷洲？以广船的航速完全没可能。难道是小蜜的区域性羁绊的“迷之信仰”让有的船员产生的幻觉？
萧啸当即让赵老匠唤来言称发现仙岛的船员，详细询问。
船员说刚才确实看见了有仙岛的影子，但是现在天黑了，已经瞧不见了。众人听到他肯定又否定的话，不由得一阵失望。
萧啸沉默不语，又唤来舵手问道，广船是否一直向东航行？舵手笃定回答一直向东航行，不过又言道今日南风甚紧，可能方向有些偏南，但总体是向东航行的。
萧啸对这个舵手的表述一阵无语，若是他发现有“航海天赋”之人，哪里还会用这些船员、舵手，现在只能将就用之，之前日夜担心航向偏差之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前日里试航，广船外绕朱崖州到日南郡，都未出现这般问题，怎的今日才航行了一日，就有了这般的偏差。
其实这并不怪舵手，只因试航日南郡时，众人皆是有目的而行，心中笃定而踏实。如今在大海之中漫无目的地寻访仙岛，众人虽有“信仰”加持，但终究心中空空，飘渺不定，是以航向有偏差也在情理之中。
萧啸眼见月亮逐渐升起，只是对舵手勉励一番，让他掌握准航向，如有不妥，立时禀告。又令降下桅杆帆布，就地停歇，意欲待明日天亮之后再做定夺。
所幸是夜海面月光粼粼，风平浪静，一夜平安无话。
次日一早，萧啸打定主意，让船员升起船帆，却让舵手改变航向，全力往东南方面航进，行不到一个时辰，果然遥望到多个岛屿。
船上众人皆尽欢喜，高呼寻到仙岛，又高呼神仙显灵，又围住萧啸不住跪拜。
萧啸扶起众人，着令好生驾船，寻个靠船之地登录上岸。
又过的两个时辰，广船才在群岛之中寻了一个大岛良港，众人方才靠船登陆上岸。
虽然一日一夜便寻访到了仙岛，众人总觉好似经历过无数的岁月一般。待到众人登陆落地之后，又是一阵欢喜，无不向适才登陆的萧啸再次跪拜起来。
萧啸唤起众人，令船员就地休整。让戚铿将家兵划分两个队伍，按照越野突进的标准，左右围岛踏勘，并且做好标记，务必天黑之前返回广船靠岸之处。
结果不到两个时辰，两队家兵便返回到登陆之处，只说岛上并无仙人走兽，只有些飞禽鸟鱼。
此时萧啸心头大定，说道：“此岛并非仙人托梦与我的仙岛，仙岛比岛大上百倍、千倍，我们今晚就在此驻扎，明日再启程东行。”
众人听得萧啸说此岛并非仙岛，不由一阵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