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替罪羊
“世家要杀人灭口！我们不是洛氏的人，是世家的家生子！”
“洛氏跟我们都只是替罪羊，今日我们的下场便是明日护卫军的下场！”
……
入了夜，加紧布防的城门口突然闯入一批人，不仅衣衫褴褛还伤痕累累。
负责守备的护卫军刚开始还提防，可等人走近后才发现，这些竟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兄！
而他们口中所言亦是让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
先前他们还以为家主绑人是为了惩戒，后来那份证供也因他们不识字误以为只是悔过书，如今细想，竟是要送他们去死。
“如今只有朝廷大军可以救我们，否则待罪名彻底定下，那些权贵依旧是权贵，可我们这种贱命可就不能再活着了啊！”
冲出来的人紧紧抓着他们。
而这些时日已吃得大腹便便，险些真将自己当成富贵人家的护卫军才像是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幡然醒悟过来。
“那，那你们要如何做？”
他们哆嗦着问这帮替罪羊。
那些人蓬头垢面，可眼底却散发出渗人的光，咬牙切齿道：“开城门，找朝廷求援。既然家主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惊，继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了数息后，终于有人开了口，“对！我们本来就是他们世家眼里的狗，他们可以污蔑洛氏，我们也可以弃暗投明！”
一帮长期在压迫中的打手经过这段时间的肆意妄为，也以为自己拥有了重获新生的勇气。
于是一呼百应，在深夜中缓缓打开了城门。
吱嘎——
重实的木门拉出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城中沉睡的百姓。
有人爬起来推开窗户，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快看！他们在做什么？！”
紧接着城中灯火次第亮起，等到世家发现不对，率领家仆过来追赶时，大半护卫已然过了护城河，奔向了镇远军的阵营。
“完了完了，他们肯定是告状去了……”各大世家面如死灰，扭头见到柳世德，扑上去便抓住了他的衣襟怒吼，“现在无路可退了！你不想反也得反，否则我们便第一个将你投出城去！”
柳世德深夜起来衣衫都未整理好，猛地被一拽发冠都歪了，可这回儿他也顾不上发怒，只呆呆看着大开的城门，面色惨白如纸。
他想，这次是真的完了。
韩穆尧半夜接到这帮护卫军后便吹起了号角。
彼时相隔还有数里的大军压境，直接抵达了城门下，隔着护城河，韩穆尧放下了最后一句话，“天亮之前，限尔等交出二皇子，否则格杀勿论！”
柳世德踩着虚浮的脚步从城墙下来，嘴里发了疯一样念叨，“二皇子，二皇子还在城内，二皇子还没死……”
柳啸迎上前，闻言惊道：“可二皇子我们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啊，父亲，不若我们还是反了吧。”
“反？我们拿什么反，用这些仆役跟给你暖床的婢女吗？”柳世德扬手便是一巴掌，啪地重重抽在了柳啸脸上，打得对方跌倒在地，看着他惧怕不已的模样，气急败坏地骂道：“废物！但凡有你弟弟一般聪明，我柳家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先是放跑二皇子，随后又放跑了护卫军，这一切都是由柳啸开始的！
而柳啸在听到父亲的责备时，已然是脸色煞白，抖如筛糠。
原来，父亲一直都知道……
“事到如今，只有逃了啊。”
柳世德从这一阵怒火中醒悟过来，立即做出了决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虽然放弃河西现有基业尤为可惜，但眼下还是性命重要。
于是在各大世家还在搜寻二皇子下落时，柳家人秘密收拾了细软，连夜从一处破损的城墙缝隙处钻了出去。
他们自以为做得隐秘，殊不知一切皆被不远处如意楼上的一行人看了个仔细明白。
“呵呵，你瞧着他们，像不像一条狗？”
最前方，凭栏远眺的姜盛月口中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指着那边钻狗洞的柳家人，问身旁的柳宣。
另一侧的魏无双听得汗颜。
也不知这话是损还是无意为之。
本以为柳宣会因家人被如此比喻轻贱而羞恼，不曾想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少年人嗓音温温和和，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动物。
可说出口的话却全然不像那么回事。
“呵呵，是挺像的，日后便让他们一直这么跪着，也很是有一番乐趣。”
古往今来皆是父父子子，三纲五常，还从未见过如此期待父兄给自己下跪还引以为乐的人。
而姜盛月也丝毫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承诺道：“放心，我的人就在城外，一个都不会叫他们跑了。”
闻言，柳宣微微颔首，“谢小姐。”
魏无双从旁听得一头冷汗，只觉得罪这两个离经叛道的人物着实不是一件幸事。
从头到尾，柳家人自诩掌控全局，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犹如跳梁小丑一般被姜盛月跟柳宣尽收眼底。
甚至预料到他们会跑，特地深夜在如意楼看戏。
“主子，二皇子那边已出了府，是否还要再等片刻？”
魏无双对柳家人不感兴趣，却依旧尽责请示道。
毕竟今夜城中大乱，也是二皇子名正言顺出城最好的时机，他不希望因柳家人再出人任何变故。
“不必了。”姜盛月抬抬手，回身慢慢走向另一侧阁楼敞开的窗户边，凭栏望向城门口，“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走的好。”
如意楼占据着城中最好的风景，尤其阁楼这处可以将全城都尽收眼底，是以纵观全局最佳之处。
姜盛月到此，便是为了亲眼看着二皇子出城。
不多时，潜藏在夜色中的一辆马车缓缓接近城门处。
此时人心惶惶，护卫军也不似以往那般嚣张，乍见马车华盖，还下意识发起抖。
车旁暗卫丢给他们一袋金子，冷声道：“我们贵人要出城，开门吧。”
护卫军抓着袋子里的银钱，多半也晓得人是要跑，心里也顿时起了想法，跪下道：“贵人命令，我等自是不敢不从，只求贵人能带着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