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兵临城下
若只是要一个恩典，他们何苦来上这么一遭？
可柳世德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们也无法再反驳，只能憋着一股气看两方谈判。
然而世家长期纸醉金迷，做生意还有点头脑，碰上这种喊打喊杀的事情却全然没有半点章法。
不出片刻便被韩穆尧逼得连连败退。
“将军！难道你真要不顾我们城中这么多百姓于不顾吗？我都说了二皇子不在我手里，我们也是受洛氏胁迫才出此下策！”
柳世德喊得嗓子都要冒烟，可车轱辘话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
韩穆尧却听得面不改色，只强硬下令道：“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若不交出二皇子，三天一到，河西必破。”
话落，身后几万大军顿时举起兵器，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吼叫声，吓得几大世家屁滚尿流。
柳世德也立刻带着钦差下了城楼，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围住了。
“柳家主，此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等一个说法？”
“如今可与当初我们说好的不一样，若真投降了，我们该怎么办？”
……
众人气愤填膺，觉得受到了坑骗。
然而柳世德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冷哼道：“就这帮乌合之众，你们还指望能挡住镇远军的铁蹄？”
他指着后头一帮人。
几大世家回头望去，见平时出门护卫还威风凌凌的家仆经过这段时日搜刮民脂民膏，早已养得满脑肠肥。
别说打战，就是跟正常庄稼汉交手都未必能赢。
他们心头发凉，可依旧不甘，“这护卫军一开始也是你们柳家的提议的！”
“是又如何？”柳世德懒懒抬起眼皮，讽刺道：“如今你们除了听我的，还有什么法子？”
众人闻言，瞬间被架到了火上烤，心中恨极了柳世德的卑鄙无耻，可到底不得不低头，“那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柳世德勾起唇角，缓缓出声道：“自然是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洛氏身上，到时候你们各家出几个护卫假扮成洛氏的人交差，我们的身份便从主谋沦为共犯。所谓法不责众，难道朝廷还会不将河西这块肥肉轻拿轻放吗？”
众人：“……”
到了此刻，他们若是再弄不明白柳世德的打算，便真的是蠢笨如猪了。
敢情他们忙活半天，全是给柳家铲除洛氏做了嫁衣。
他们心头憋着一股气，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眼下唯一可以脱身的办法。
随后他们各自召回了护卫军，诓骗他们换了新衣裳，从中挑选出几个身形羸弱不敢反抗的，直接堵住嘴就扔进了厨房，还命人画了画像，在供词上画押。
此时小院内，姜盛月正好以闲暇跟柳宣对弈。
两人皆是心思缜密，且阴险狡诈之辈，下得倒是和谐有趣，不过柳宣到底嫩些，回回都得输上几步。
待到外间进来暗卫禀报，他已连输了十盘。
“行了，我乏了，下回再继续吧。”姜盛月将棋子往玉盒里一扔，靠在一旁喝起了茶。
柳宣望着棋盘，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如此中断多少叫他有些不高兴，于是听完暗卫的话后，神情很是漠然道：“柳世德想用这些替罪羊彻底定罪洛氏，那就不能让这些羊死了。你盯着世家行动，等签字画押完，便将人劫走，同时在城中将消息散开。”
暗卫闻言颔首，见一旁的姜盛月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又转身出去办了。
柳宣捏着棋子，不禁有些好奇姜盛月的想法，“小姐如此才能，布局必定在我之上，为何还将事情交与我来做？”
他打小自诩天才，即便长期受到柳啸打压，亦是有一身傲骨。
可这两天住在小院里，待在面前女子身侧，所见所闻皆令他意识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眼前之人的计谋手腕，远在他之上。
闻声，赖在榻上已然看起了话本的姜盛月随意道：“事事都要我亲力亲为，岂不是疲累。再者说，你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这两日时间留他在身侧点拨，也着实有成效。
如今少年说话做事都更加有章法了。
柳宣坐在椅子那头，端起茶盏，借着喝茶掩饰下上扬的嘴角。
也不知怎么地，被她一句表扬，心里便觉得万分喜悦。
不消到了下午，城中便乱了。
先是一份洛氏的告罪书投出城外，在百姓中掀起了万丈波涛。
紧接着各大世家纷纷站上城楼哭喊求饶。
“我们亦是不想如此，心中向着朝廷，可无奈妻儿老小一家性命全在洛氏手中。我们不敢不从，心中苦啊！”
众人说得声泪俱下，像真的似的。
城中百姓看着他们那副嘴脸也是惊疑不定，这样的发展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前不久这些世家大族家眷不还在城中作威作福吗？
可只想要一想到他们为留在城中而向柳家上供的财帛足以成为他们沦为共犯的证据，他们便下意识保持了缄默。
“将军！我们河西皆是受了洛氏胁迫，逼不得已，若今日将军能答应替圣上陈情，放我们一马。那我们便是拼死也会开城门，与朝廷一同抵抗洛氏乱臣贼子的。”
城下韩穆尧听着上头一番好听话，心头顿时被恶心够呛。
见过无耻的，可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可人证物证口供俱在，若无多余人证，依照帝王权衡利弊，怕是真要拿洛氏当替罪羊。
他想起那个隐藏自己，苦心为洛氏谋划的女子，便怎么也无法开口应下。
两方陷入了僵持。
柳世德等人下了城楼却志得意满道：“朝廷妥协不过是早晚的事，咱们且放一百个心。”
各大世家纷纷附和。
他们都是墙头草，谁能保住他们便是青天大老爷。
“那我们便按照吩咐，将那帮人先杀了。”
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嗯，去吧。”柳世德运筹帷幄道，并且将自家那些奴才处置的权力交予柳啸。
柳啸急于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当下便领着其余家仆匆匆回了府，直奔柴房。
可见到的，却是满地绳子与空空如也的柴草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