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柳宣
姜盛月其实也知晓自己的毛病，这么些年没少被有心人利用布局，甚至上一世自己输给容玦，也是那厮利用一个容貌与自己弟弟极为相似之人，进府搜出了自己杀人的罪证。
可重活一世，她依旧改不了这习惯。
过了一会儿，春晓布好午膳，前来请示，“主子，是够现在用膳？”
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刚刚带回来的那位公子也醒了，主子可要见一见？”
都说睹物思人，这点对于父母双亡的春晓而言很是能感同身受。
至今她瞧见路边孤苦无依的老人都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然而此时姜盛月闻言，面色却不怎么好，“不必了，等养好伤便让人走吧。”
她揉着眉角，因想起陈年旧事，还有如今城中潜伏的容玦，心情便有些糟糕。
春晓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敢再多言，只匆匆下去吩咐了暗卫。
可不过一会儿，她又折返回来，有些困惑道：“主子，那位公子想见您。还说自己是柳家的人。”
哒。
姜盛月执起筷著的手一下放了回去，扭头便道：“将人带上来。”
很快，厅外传来脚步声。
小厮领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进了门。
姜盛月还坐在八仙桌前，慢条斯理夹着菜，眼神连一下都没望过去，“你是柳家何人？”
“我……”少年嗓子沙哑，努力咳嗽了好几下，捂着闷痛的心口张嘴答道：“我是柳家当家柳世德二子，柳宣。”
柳宣？
姜盛月略一思忖便记起此人在柳家的详细情况。
庶出的二公子，还是主母身旁的丫鬟爬床生的，在府中境遇可想而知，且自小体弱多病，一直养在后院，连样貌都未曾轻易示人。
“呵，倒是寻了个好身份。”她冷冷一笑，语气有些意味深长道：“那你为何自曝身份要见我，我如意楼也不是攀龙附凤之辈，不会以此去讨好世家大族。”
“我知道。”柳宣声音低沉，听上去还很是虚弱，可说出的话却分量十足，“我知晓如意楼的地位，所以想请这位娘子帮忙，帮我通传楼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他商量。”
一听这话，姜盛月便知晓对方是识得魏无双的，起码应当见过。
这却是让她有些意外。
毕竟作为一个专门搜罗情报的地方，如意楼楼主的身份向来是最大的秘密，至今姜国还在盛行楼主是一位女子，有通天才能。
可面前少年第一眼认出如意楼的牌子，却没将她错认为楼主，也只能表明对方与魏无双是见过的。
思及此，她眼尾轻轻一扫，眸光落到了少年身上。
梳洗完毕的少年露出一张清秀干净的面庞，嘴角眼角都带着青紫，脸颊消瘦，眼下更是泛着淡淡的黑，显得有些阴郁。
无论是周身气度亦或是容貌，都与柳家人攀扯不上半点关系。
“若要见楼主，须得先证明你的身份。”姜盛月选择暂居魏娘子的身份，也给魏无双打了回下手，说话时支着下巴，嘴角的笑容有些凶残道：“若被我发现你骗我，那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狗。”
魏无双被喊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完了前因后果，在小院后门处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负责与他言明情况的碧萝抿唇一笑，特意提点道：“魏公子最好先去换一身新衣裳，虽说是做戏，可我们家主子向来不喜被人揣测，公子这一身脂粉气，怕别惹了旁人误会。”
魏无双闻言，瞬时觉得无地自容，下意识急着要解释自己是去探查容玦的消息才同那些世家公子去花楼吃酒。
可惜碧萝已推门笑着走了进去，他只能快步跟上，去了盥洗室后就差沐浴焚香，虔诚祷告，紧接着才深呼吸了数口气才迈入了正厅。
厅中，姜盛月已用完了午膳，正在喝茶，乍见脚步声进来，便抬眸扫了过去。
只这一眼，险些让刚刚做好准备演戏的魏无双膝盖一软便要跪下行礼了。
最后才注意到下首的柳宣，堪堪稳住了心神，轻咳两声道：“咳咳，柳二公子大驾光临，怎么没去如意楼，反倒来了此处？”
他实在没勇气冲姜盛月喊一声娘子，于是只能选择直接对上柳宣。
柳宣起身，伤口上过药后终于不再疼痛难忍，只是动作有些迟缓。
“魏老板，许久不见。”他拱手作揖，行了一礼后苦笑道：“不是我不想光明正大去如意楼，而是身不由己，我那大哥你也晓得是个金玉其外的伪君子，只是父亲过于倚重他。”
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了下来。
可见魏无双径直走到上首落座，全无命身侧小娘子下去的打算，这才抿了抿唇，继续道：“我想请楼主共谋大事。”
“共谋大事？”魏无双正在考虑要不要动桌上的茶水，闻言顿了下，继而打量了下身上几乎一穷二白的少年，笑着道：“柳二公子不妨展开讲讲。”
柳宣知道自己如今若是不拿出有分量的筹码，怕是立刻就会被扫地出门，于是他捏紧了拳头，开口便丢出一句，“我知道二皇子的下落。”
嗒。
茶盖碰到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那头姜盛月缓缓放下了茶盏。
魏无双亦是满脸讶然，“柳二公子知晓？可柳家不是第一个放出消息说二皇子失踪的吗？”
第二句纯粹是为了套话。
柳宣也无暇去计较这些，面无表情道：“因为主意是我出的。”
这下，连姜盛月都抬起头望向了他。
柳宣也语调平静轻缓地诉说起了自己作为柳家庶出二公子这些年悲惨的遭遇。
“我娘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因为生下了我，没多久就被大夫人勒死了。打小在府中我便不受人待见，而等大夫人郁郁而终后，我大哥更是视我为仇敌。”
“从小到大，大哥待我如牲畜，动则侮辱打骂，当成泄愤的玩意。待发现我学识天赋都比他之后，这种情况更胜。只是他越来越依赖我的学识，除了功课外，渐渐地连庄子上的账册，府中一些无法处理的事务也会让我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