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狗东西
这狗东西！
柳啸出了正厅便面色阴沉往后院赶去，浑身暴躁的戾气叫下人们一路纷纷避让，不敢靠近。
见对方所去的方向，心头不免为二公子感到一紧。
大公子平日里没事就拿虐打二公子取乐，除了府中的主子们，下人皆是心知肚明。
只是老爷过于倚重大公子，是以也无人敢去揭发告状，生怕因为一个不受宠的二公子吃了挂落。
这般想着，众人又低头匆匆去干自己的事了。
柳啸穿过回廊，到了一处院落门口时，手里已然拎起了一根棍子。
狗东西，刚刚不过是让他出个主意解决城中困境，竟然还敢反抗，向来还是平日里打得少了。
他嘴角嗤着冷笑，抬脚砰地踹开院门，踏进许久没有人打理，荒废得比下人的大通铺都不如的屋子，大步踏入屋中。
“嗯？人呢？”
本以为进屋就会看到榻上装死的人，岂料扑了空，柳啸动作一顿，还以为人是藏起来了，便迅速四处翻找，可惜搜寻了半天也无果。
最后他唤来了仆役一起找。
一炷香后，他咬牙切齿将棍子摔到了地上，“狗东西，竟然敢跑！”
这日，姜盛月难得出了门。
城中商铺虽多数关闭，但各家贵女公子们仍是耐不住天天窝在家里，于是时不时还能见到人影走动。
护卫军也不敢明目张胆盘查，所以姜盛月出行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停靠在了如意楼门口。
“魏娘子来了，请楼上喝茶，您吩咐的头面，前日已然备好，就等着您光临呢。”前头掌柜热情上前招呼，引着一行人往上走。
店中其余贵女见状也只当平常。
毕竟如意楼是专门定制金银首饰的，她们没事也时常定做一二，上楼验收。
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掌柜一路恭恭敬敬将人迎上楼后却并未去雅间拿货，而是掀开另一条密道的帘子，神色肃穆道：“里头全是近日城中捉到的陌生面孔，当家的怕有漏网之鱼，所以特地请您来认认人。”
魏无双做事仔细，也从不掉以轻心。
自那日接了画像后便一直在城中搜捕，也生怕画中人易容，干脆一锅全端了。
对此，姜盛月也没嫌麻烦，摘了幕篱，缓步进了密道，直通一处暗室。
室内总共绑了五六个身形一致的男子，尽管都蒙着双眼，可姜盛月一眼扫过去便断定了其中没有容玦的影子。
“都收拾了吧。”
她转了一圈，出来后便吩咐了一声，半点也没有要留活口的意思。
即便这些人都不是容玦，可这种时期来历不明，十有八九是各方势力派过来的。
在寻到二皇子之前，宁杀错不放过。
掌柜闻言，立即应诺。
碧萝扶着姜盛月下楼，隐约听到容玦的名字，心中难免惴惴不安，“主子，会不会……容大人并没有来此处？”
姜盛月闻言，隔着幕篱淡淡扫了她一眼，“那你当柳家迟迟不出手是何人在指使？”
啊？
碧萝张了张嘴，小小的脑袋瓜还不足以让她去参透城中乱象背后的含义。
姜盛月也没有再多言，径直下了楼，坐上马车后，在车轮咕噜碾过石板路时，心中暗忖：如此沉得住的招数，也只有这厮能想得出来。
浑水才能摸鱼，如果这水一直搅不起来。
那么无论是洛氏，还是二皇子，恐怕都很难从河西脱身。
正想着，马车忽而剧烈晃动了一下，停住不动了。
碧萝立即伸手扶着姜盛月，另一头春晓掀起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赶忙告罪，“主子恕罪，是有乞儿突然冲出来，跌倒在马前。”
他害怕马蹄将人踩死了，所以才勒停了车驾。
“乞儿？”姜盛月蹙了蹙眉，疑心是有人故意布局，指尖轻轻挑开车窗纱帘一角向外看去，却见冲出来的不止一个乞丐，而是一群乞丐在堵着一个殴打。
“把吃的交出来！我们的东西也敢偷，活得不耐烦了！”
那群乞丐身强体壮，一看就不是城中经常乞讨的，反倒像是潜伏在暗处替人探查消息的类型。
反观被围在中间的那一个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形很是消瘦，此时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馒头不撒手。
眼见那帮人气狠了，抄起墙角的砖块就要往那人头上砸——
“住手。”
姜盛月鬼使神差开了口。
坐在车辕上的暗卫立刻出手，长鞭一卷，抽开了那帮乞丐。
乞丐们痛呼倒地，抬眼狠狠瞪向马车这头，但见车窗边上悬挂着的木牌，当即脸色一变。
“是如意楼，快走，走！”
如意楼在河西生意遍地，更是许多世家的座上宾，可不是他们这些下九流的人可以得罪的。
一帮人慌忙逃走。
地上的小乞儿脱了困，可依旧一动不动，像是昏死了过去。
姜盛月本不想管，可暗卫已经先一步上前查看了对方伤势，继而拧眉回来复命道：“主子，他身上有很多伤，看起来不像是刚刚被打的，倒像是被人囚禁在某处，长期受了虐待。”
囚禁，受苦。
这几个字眼戳中了姜盛月某根神经，她垂眸凝视着乞丐瘦小的身形，半晌才开口道：“把人带回去。”
“是！”
暗卫颔首，很快便折返回去，先行带着人回小院。
春晓颇有些诧异地望了姜盛月一眼，不明白先前在城外对难民毫不留情的公主殿下为何会主动提出收养一个乞丐。
莫不是对方有何特别之处？
只是尚未开口，对面窗户旁的碧萝便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多嘴。
待回了小院，二人独处时，碧萝才替她解了惑。
“殿下当年曾失去过一母同胞的弟弟，心中一直留有遗憾，所以这么些年在遇到年纪相仿，又或者形态样貌相识的乞儿都会伸出援手帮上一把。我同府中那些公子们都是如此被殿下救回来的。”
想起往事，碧萝没有被当成替身的不甘，反而庆幸当年在难民营，自己机敏扮成了男子，又恰逢闯到了公主车架前方，方才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