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是我错了
“放心,我有数。”
姜盛月拍拍她的小脸,便先一步走近了百花深处。
栖霞县主则带着宜邬郡主,轻车熟路穿过另一条花园小径,藏在了一处假山后头。
不多时,一蓝衣公子便在一株牡丹花前撞见了正在赏花的姜盛月。
“参见盛元公主,是在下无礼闯入,冒犯公主殿下,请公主恕罪!”张家公子连连告罪,仿佛真是一个不小心才走进来的。
姜盛月垂眸望着地上的人,眼中冰冷,唇角却轻轻溢出一抹笑,“你这人,还真有点意思。”
语音末尾轻轻柔柔,像一把钩子,正好挠在了人的心尖上。
张家公子背脊明显一僵,余光偷瞄向姜盛月的面容,见其笑靥如花,鬓间牡丹花微微晃动,一时竟是迷了眼,喃喃递出一句,“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闻言,姜盛月嘴角笑意渐浓,目光撇过假山一侧,继而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腰后长发垂落,几乎滑到男子面颊上,携来一缕幽香。
“真有那么好看吗?”
女子声音缱绻绵柔,近处听着更是吐气如兰。
张公子一下被迷得五迷三道,抬眼望着姜盛月,痴迷道:“好看。”
紧接着竟是伸手要去抓那一缕青丝。
下一瞬,姜盛月偏头躲开,直起身抬脚便踹了出去。
砰。
锦鞋正中胸口,张公子猝不及防之下一个仰倒,摔到了地上。
“唔,公主……”后背磕到地上,他疼得蹙起眉头,一脸莫名抬眼看向姜盛月。
不料却对上了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居高临下,隐隐还嗤着一抹杀意。
“这便是矢志不渝,不看皮囊的好情郎?”姜盛月只看了这一眼便挪开了视线,瞥向假山后。
张公子后知后觉才发现不对,扭头望了过去,乍见突然走出来的栖霞县主跟宜邬郡主,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郡主,你听在下解释……”张公子爬起来想要凑近宜邬郡主,后又被栖霞县主踹了一脚,再度跌回地上。
“说话便说话,凑这般近作甚。”栖霞县主行事更加霸道,直接拦在两人之间,朝对方身上放刀子。
张公子不敢再动,内心却叫苦不迭。
天知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怎会同这两位女魔头勾搭到一起的?!
倒是宜邬郡主静默半晌后,主动绕过栖霞县主,走到张公子跟前,俯身凑了过去,“看着我。”
二人距离不过寸许。
按理说男未婚女未嫁,这般没名没分靠得如此近不合规矩,也着实不是宜邬郡主此等高门贵女会做出的举动。
可宜邬郡主打小便跟姜盛月以及栖霞县主混在一块,耳读目染,骨子里对于礼法教条也不甚在意。
此刻,她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张公子白着一张脸抬起头,“郡主……”
他想说什么来回避彼此之间的对视,却被对方捏住了下巴。
宜邬郡主有一位外邦王妃的母亲,自小习武,拳脚功夫是几人中最厉害的,因此手劲特别大。
张公子骇然发现自己无法挣脱,只能憋屈地像小倌馆里的兔儿爷迎上女子的妖冶的异色眼瞳。
灼灼日光下,那眼瞳一半漆黑,一半则是深邃的蓝,看上去诡异非常。
不消片刻,他便身子抖如筛糠,再也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
宜邬郡主也终于松开了手,彻底死了心,之后无视不断在地上磕头认错的张公子,缓步走回姜盛月身旁,轻轻戴上了自己的面纱,“走吧。”
瞧她这幅闷声闷气的样子,姜盛月便不舒坦,干脆将她脸上的面纱一把夺过丢到地上,冷声道:“他们瞎了眼觉得害怕是他们自个的问题,你又何苦贬低自个。这双异瞳带给你的不是耻辱,而是你如今享受的无上荣耀,是整个京中都不敢惹你的象征,便是一辈子寻不到男子接受你,那又如何了?没了男人,你还不能活了?”
这话并非第一天想说了,只是上一世总顾及姐妹性子所以不愿意去揭人短处。
乃至于最后宜邬被有心人利用,被夫家拿来对付她,因不肯屈服而选择了跳下城楼。
这个悲惨女子生命的终点是靠在她的怀中,同她道了句,“是我错了。”
一辈子活在狭隘的世界里,一步错步步错。
她想宽慰姜盛月,可她的死也成了姜盛月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
重活这一世,她一直下意识逃避有关于宜邬的消息,可今日之事也触及了她内心的底线,遂才有了这一场爆发。
“盛元……”栖霞县主亦是满眼讶异,觉着这话太过火,上前想要避免两人起争端。
不料刚走过去,便见宜邬郡主一下扑到姜盛月身上,呜呜哭得梨花带雨,边哭还边认错,“我错了,是我错了。盛元,你不要讨厌我,我只有你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自暴自弃了,好不好?”
姜盛月比她还矮上一些,被迫搂着弯腰缩进自己怀里的少女,顿时也是一愣,继而哭笑不得起来,“行了,都多大人了,还跟孩子似的。”
抱怨归抱怨,但她还是轻轻拍着对方的背,以作哄劝。
宜邬:“那我以后不带面纱,你也不生我气了。”
姜盛月:“好。”
一旁的栖霞县主:“……”
明明是三个人的情谊,怎么显得她如此多余?
是她不配吗?
这厢张公子落荒而逃,宜邬郡主看起来也并不在意对方,反而一路黏糊着姜盛月回了飞沁殿,用了晚膳还赖着不肯走。
老王妃派人过来催促时,她还大胆提出,“今夜我要在盛元这边睡。”
姜盛月拿她无法,只能打发了下人回去复命,并且让碧萝在寝殿里多加一套寝具。
“让暗卫将四周院墙都围上,今夜不准放任何人进来。”姜盛月为以防万一,不被宜邬看到不该看的,于是提前下了命令。
至于防备的是何人,碧萝亦是心知肚明,于是笑着领命下去了。
只是到了深夜,宜邬郡主都睡下后,院内仍是一点动静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