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容玦下跪
“半礼？”身着华服，高贵不容侵犯的盛元公主扬起唇角，的如火如荼一般的唇畔略显恶毒般笑了笑，“呵，五弟常年幽居掖庭不懂规矩，连带着妃子都如此粗鄙，看来还得本宫帮着调教调教。赵嬷嬷，你去教教苏妃，怎样才叫礼数周全。”
言罢，身后便有一位五旬嬷嬷应声上前，上手要去纠正苏妙音的姿势。
岂料苏妙音反应激烈，当即尖叫起来，“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一边嚷嚷着，一边竟是伸手推倒了赵嬷嬷。
“哎哟！”赵嬷嬷老胳膊老腿，当下便崴了脚腕，疼得直抹眼泪。
苏妙音也傻了眼，惊慌着辩解，“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们先要打我，我才还手的，我没错……不是我的错……”
姜盛月闻言，只觉得这女人蠢得没脑子，面上怒道：“赵嬷嬷乃太后身边的教养嬷嬷，平日里待人再好不过，方才也不过是想教你规矩罢了。你非但不领情还出手伤人，本宫且要看看你一个小小妃子能如何猖狂。碧萝，将人押回去！”
“是！”碧萝也气不过，与几名婢女上前，一左一右架着苏妙音便要往外走。
姜盛月转过身，面上哪里还有半点气恼，红唇勾动，倒像是一只得逞的狐狸，悠悠还补了一句，“把她的嘴堵上，免得呱噪。”
“喏。”碧萝依言照做，不疑有他。
于是乎，姜盛月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带走了五皇子新册立的妃子。
届时进了飞沁殿，人是死于意外还是自杀，还不都是她一句话说了算的。
姜盛月心情愉悦，口中还哼起了小调，只是在即将迈过垂拱门时，声音戛然而止。
“公主殿下，请留步。”
姜盛月在门前站定，看着一丈外一身常服，长身玉立的容玦，微微眯起了眼，“你要护她？”
这话，落在碧萝耳中，听着便有些不对味。
然而容玦仿佛眼瞎耳聋一般，只拱手垂眸，一板一眼道：“臣职责所在。”
姜盛月总算明白了，为何姜北麟要命容玦随行在侧。
原来竟是为了随时随地保护苏妙音。
思及此，她怒极反笑，声音里带上浓烈的嘲讽，“呵，那行。她见本宫只行半礼，这礼便由你补上吧。”
容玦闻言，掀起眼皮望向她，一双分外好看的桃花眼看不清情绪。
“……”
姜盛月不为所动，气焰嚣张，“还不跪？”
气氛顿时陷入僵持。
隔着一道垂拱门，众人都能感觉到窒息与压抑。
正当碧萝战战兢兢，想去拉五皇子来救场时，却见对面不远处的容玦微微屈膝，缓缓跪了下去。
青色衣袍落地无声，却仿佛一道惊雷沉沉压在众人心头。
“……”
周遭一片静默，无人敢出声。
姜盛月垂眸去看他，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仿佛有万般情绪在其中纠缠拉扯。
她悄悄掐住掩在广袖下的指甲，用掌心的刺痛来令自己保持清醒。
正要开口时，却被一声啼哭骤然打断。
“呜呜呜，容大人，你不必为了我……”
苏妙音泪雨婆娑，哭得凄凄切切，好似万般难为情与愧疚。
容玦：“……”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这厢原本消了气性的姜盛月再度被火上浇油，干脆也不让人起来，而是迈步行至容玦身前，半垂着眼，语调冰冷道：“容大人，算计本宫，可有意思？”
容玦微微一愣，并不明白这是何意。
只是姜盛月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回眸深深睨了苏妙音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百蕊园这一场闹剧很快传到了康帝耳朵里。
当众折辱朝廷命官，这若是处置不当，会叫随行前往的官员寒了心。
于是康帝破天荒将姜盛月唤去了书房，罚她抄写经书。
至于无礼犯上，还打伤了苏妙音，则在整件事情中被有意无意抹去了痕迹。
书房内，竹帘挡住了窗外的凉风。
明明是盛夏时节，屋内却还铺着厚重的绒毛地毯，炉子里染着暖香。
姜盛月坐不到片刻便被闷出了一身汗，再对着经书更是静不下来，干脆丢了笔，让人端了冰茶，再扫向对面时，眼底泛起了冷意。
“本宫不喜欢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此时康帝并不在屋内，只有对面负责监工的姜北麟。
闻言，姜北麟停下手中翻动的书本，一双漂亮的猫眼直直望向她，又自然弯起，变成笑模样，“我知道。”
知道？
那这一副好脾气是什么毛病？
若说她还像前世那般拯救他于微末之中，狼崽子对她友善还说得通，可现如今前朝后宫何人不知她与洛氏已将他弃之不顾……
姜北麟仿佛没看到她探究的眸光，还好心地主动提出要帮她抄经书，“经文文字晦涩，确实容易犯困，左右我也无事，不如我帮姐姐抄写。”
姜盛月半点不想跟他有往来，但更加不想抄经书，于是拂了拂衣袖，“你自便。”
“好。”姜北麟软着脾气，起身走到她桌案前取走了笔墨纸砚，回到自己位置上便当真开始埋头抄写。
姜盛月拿帕子擦了擦汗，“既没本宫什么事了，那本宫先走了。”
话落，她作势便要起身。
“姐姐还不能走。”姜北麟忽而抬起头，满脸柔和浅笑道：“父皇命姐姐抄完才能走，还得请姐姐在此等我抄完。姐姐放心，我很快的。”
少年不过十五岁，常年被囚禁，身形比一般人要瘦弱许多。
这般冲人软软一笑时，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乖巧懂事又软乎乎的。
以前，姜盛月最喜欢他这般笑。
可后来少年长大了，再笑时虽容颜未改，眼底却只剩下满腹算计。
她微微垂下眼眸，心中没由来涌起一阵烦躁，语气不善道：“那便快些，别磨磨蹭蹭的。”
说着，便到窗沿一侧，拉起帘子吹风去了。
凉风徐徐溜进缝隙，屋子里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姜盛月全当没听见，倚着窗厩昏昏欲睡。
小半时辰后，肩头一沉，她倏然惊醒过来，抬眼望去，不经意间撞进一双猫儿一般的瞳孔当中。
那过分明亮的眼瞳直勾勾盯着她，像是藏在暗夜中某种不知名的动物在盯着自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