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镇远军的庆功宴
文官向来看不惯武将粗鄙，武将们也嫌文官虚伪做作。
所以宴会这种社交场合，一向是文官占据优势。
像今夜这般的，当真罕见。
不一会儿，殿门前又迈步进来两名少女，一人身着鹅黄百褶飞蝶裙，一人着绛色水云纱裙，款式虽飘逸，却都是窄袖，且腰身紧束，显得干净爽利。
“灵慧郡主，和宁郡主！你们怎么才到？”
门口武将的家眷迎上去，便将两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说起了喜庆话。
两名少女也没有世家贵女的架子，一一跟女眷们见过礼后便站在一起说话。
文官那头也有眼尖的撞见，赶紧跟自家夫人使了眼色。
韩家书香门第，府宅内没有萧家那般乌烟瘴气，韩大学士只有一位发妻，膝下也只养育了一男两女。
前两年韩穆尧被封为镇远大将军后，陛下又陆续给他两个妹妹也封了郡主。
而这两位也因自小仰慕兄长，与京中贵女来往不多，反而更加亲近出身平平的武将家眷们，平日里多有照拂，久而久之在武将们的后宅也颇有威望。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镇远将军至今未说亲，而韩大夫人身子不好，多数宴席都不会出面，因此要撬动大将军的亲事，便只剩下这两位郡主了。
“切记，务必探听出镇远将军的喜好，再透露一二咱家闺女的情况。”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的文官半点没记起先前嫌弃武将的说辞，拉着自家夫人细细叮嘱。
女眷们也都希望能得一个战功赫赫的武将作东床快婿，于是很快便也一窝蜂全涌到两位郡主那边去了，将人从头到脚一顿夸。
韩灵慧跟韩宁都不是傻子，也素来不爱应付这些夫人。
不过韩灵慧管理后宅多少沉得住气，可韩宁性格却冲动许多，听夫人夸她天姿国色，便忍不住反唇相讥道：“我若是天姿国色，那盛元公主该置于何地？”
那夫人被一噎，一时有些下不来台，“盛元，盛元公主她……”
“阿宁！”韩灵慧听到动静，低声呵斥了一句，“休要妄言。”
韩宁吐了吐舌头，小声埋怨，“本来就是嘛。”
韩灵慧拿她没办法，只能拉着她同那夫人道歉，“阿宁没规矩，还望您不要怪罪。”
“不会不会。”那夫人笑了笑，暗地里却啐了一口。
跟谁比不好，非跟那么个浪荡子比，也不嫌晦气！
下一刻，便听殿门口倏地安静下来。
韩家姐妹俩与那位夫人心生好奇，回头朝那处望去，便见门口缓步进来一华服女子，宽衣广袖，裙摆逶迤，浓重的大红大紫落在她身上非但不显俗套，反而衬托出其姿容艳丽，冰肌玉骨。
这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韩宁与那位夫人口中争论的盛元公主。
不可否认的是，无论世人如何诋毁鄙薄这位当朝公主，唯有美貌二字仿若印记般牢牢打在了她身上。
她排第二，便无人敢排第一。
姜盛月在进殿时才换回来，甫一见满堂武将女眷直勾勾，毫不掩饰盯着自己，倒觉得分外有趣。
只是很快，她便发现了一个不妙的事情。
“县主，怎不见其他文官？”她微微侧眸，头上飞凤金步摇晃了晃，看向一同进来的栖霞县主。
“诶，你不知晓吗？今夜是为镇远军庆功，武将太多，文官职务低微些的都去了偏殿。”栖霞县主惊讶于她消息的闭塞，又自以为了解般挤眉弄眼笑道：“不过你放心，少了谁都少不了你的许大学士，这不在那头眼巴巴瞅着你呢。”
她毫不避讳指向左侧文官首位，作为门面担当，一身气度仿若谪仙的许怀瑜。
彼时许怀瑜看似正襟危坐，可余光却一直注视着进殿的盛元公主。
关于二人的流言在坊间已经不是秘密，于是更多人也在私下偷偷窥视着这两个京城的名人。
韩宁还跟姐姐八卦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传言有误，看许大学士的眼神也不像是对盛元公主无意，反倒是盛元公主不将其放在心上的模样。”
先前传得盛元公主倒贴京城第一才子多不堪，甚至后院的面首都是照着许怀瑜的模样找的，说得有鼻子有眼。
可明眼人一瞧这架势便有些不对味。
“少说几句，盛元公主的舌根也敢嚼，小心待会她找你算账。”韩灵慧心里也好奇得抓心挠肺，但也晓得盛元公主凶名在外，于是只能叮嘱妹妹不要胡说八道。
韩宁扁扁嘴，到底因为年纪小，只是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凑过去跟自家姐姐咬耳朵，“你说咱大哥尚未娶亲，瞧见盛元公主这么好看的，会不会动心呀？”
这声细细弱弱，仿若蚊吟，可却平地在韩灵慧耳畔炸起一声惊雷。
“不可能！”她断然开口，斩钉截铁道：“大哥征战沙场多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怎么会被区区一张好看皮囊所迷惑。便是盛元公主，也不会！”
韩宁闻言，也觉得颇有道理。
不仅姐妹俩对自家大哥有着谜一般的自信，便是殿中也无人会将盛元公主与镇远大将军联系到一块去。
然而这会儿姜盛月满心满眼想的，却都是韩穆尧。
因为……容玦那狗东西竟是没资格进紫宸殿，还把那叠花笺纸塞进了她袖子里。
摸到那一叠烙印着花纹的笺纸，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好，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提刀砍了容玦那厮，至于旁人的视线，一概引不起她半分注意。
而她这幅样子，落在栖霞县主眼中，便是魂不守舍，耿耿于怀。
“诶，我的好妹妹，你要真放不下，待会宫宴结束，我替你将人绑到府上行事，如何？”她歪着半边身子，裙摆渐次交叠间，掩唇与姜盛月轻声耳语。
姜盛月正心烦，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比嘴快一步道：“你的人能打得过镇远将军吗？”
栖霞县主：“！！！”
她退开半步，一副‘你晓得自己在说什么鬼话’的惊悚神情。
姜盛月扯了扯嘴角，“……本宫只是说笑。”
栖霞县主捂着心口，仍是心有余悸，“那也挺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