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谈判
“你……”柳烟被对方的美貌冲击到，半晌都只张大了嘴，吐不出半个字眼。
因着自诩乌衣阁头牌，能将男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她在女子面前都自惭形秽。
而对方虽未浓妆艳抹，深夜低调现身，可通身华贵的气质仍是掩饰不住，带着凌厉的压迫感，叫人不敢直视。
榻上的舒亲王也是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你们且退下。”
柳烟闻言，微垂下眼帘，掩饰下内心的妒忌，“是。”
随后搀扶起地上的媚儿退了出去。
媚儿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感觉嘴里还出了血，气得要死，见门合上后忍不住咬牙道：“也不知是哪来的小浪蹄子，竟然那么大排场，也没听说王爷有新欢了……”
柳烟听着，抿唇不语，其实心里也耿耿于怀。
身为乌衣阁头牌的尊严不允许她认输，更想着待会里头闹崩了，她再进去笼络王爷的心。
可等两人一回头，却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门口原先的打手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五步一岗的带刀侍卫，身上精美的鱼龙纹武袍与肃杀之气，令空气中的脂粉气都染上了血腥味。
两人战战兢兢白了脸，终于反应过来。
里头的女子怕是大头来头……
此刻房内，卧榻间衣襟松散的舒亲王坐直了身体，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盯着眼前之人，似笑非笑道：“盛元公主，能在此处见到你，当真叫人意外。”
姜盛月半点没有身为客人的矜持，漫步在屋内走了一遭，看到墙上挂着的舆图以及行军打战才会用到的沙盘，唇角轻轻一扯，“彼此彼此。”
这句话，算是直接戳破了双方一直以来的伪装，真正露出爪牙，坦诚相见了。
“公主既是能寻到此处，想必也已经知晓了事情经过。”舒亲王的视线依旧锁定在姜盛月身上，语气晦暗不明道：“只是本王不明白，你的来意是什么？”
便是他做过最坏的打算，计划暴露，最有可能的下场也是被送到御前，被姜盛月当成替死鬼泼脏水。
然而，对方没有行动，而是来同他会面。
“舒亲王如此聪明，连洛氏与萧家都能算计，不如猜猜本宫为何而来？”
姜盛月好以闲暇地坐到一侧桌案前，反问道。
一旁的侍卫自动自觉上前清理掉案前摆放的杯盏点心，换上姜盛月平时里惯用的琉璃茶盏，这才重新替她添了一杯茶。
姜盛月端起杯盏抿了一口，却是黛眉微蹙，颇为嫌弃，“难喝。”
饶是平日里骄奢淫逸，享受惯了的舒亲王也被她这般架势震撼到，不禁摇头感慨，“秦楼楚馆的东西，自是比不上公主府的琼浆玉液。不过公主既然肯屈尊降贵来这种地方寻本王，想来是不想拿本王项上人头去同萧家谈条件的。”
“确实是有些小聪明。”闻言，姜盛月对他的智商给予了肯定，也不同他废话，自侍卫手中接过那张供词，往前一递，“本宫今夜，是来寻你合作的。”
“合作？”这种结果大大出乎了舒亲王的预料，对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公主要合作什么？”
“当然是……”姜盛月望向他，精致眉眼间露出一丝锋芒，“彻底废了萧氏。”
废了萧氏！
舒亲王瞬间瞪大了眼，满脸震惊看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公主不是不知道，萧贵妃深得荣宠，皇上对其是存了真心的。”
所以此次在背后捣鬼，他也完全没想过洛氏跟萧家谁会倒下，顶多就是各有输赢，让朝中局势再度割据拉扯起来罢了。
可如今姜盛月却说……要除掉萧家最大的羽翼。
“是有几分真心，不过你也别忘了，她在贵妃的位置上已经十几年了。”姜盛月一语道破帝王那可怜的真心有多廉价。
而这一点，也成功撬动了舒亲王心底的防线。
不过，“萧家树大根深，比起毒害一个萧承平，拉萧贵妃下水风险太大，公主凭什么觉得本王会与你合作？”
他也同样开诚布公，意图让姜盛月让出更多利益。
可惜的是——
“你不得不与本宫合作，否则洛氏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三皇子了。”姜盛月语气凉薄，仿佛谈天说地闲聊般随意地，将舒亲王背后所支持的储君人选给捅了出来。
顷刻间，舒亲王背脊绷直，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变得冷凝而阴鸷。
“你，是如何得知的？”他死死盯着姜盛月，眼底已然动了杀机。
可姜盛月却丝毫不惧，只端着茶盏，悠闲自在道：“你猜。”
舒亲王：“……”
他发现谈话的节奏已落入对方掌控，不由闭了闭眼，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你要我怎么做？”
闻言，姜盛月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出了乌衣阁，已是三更天。
姜盛月从未如此熬过夜，困得哈欠连连，上了马车便卧在软垫上，听着车轮轧过青石板，昏昏欲睡。
修竹随行在侧，替她解了外袍，松了钗环，略有些自责地低声道：“都是属下无能，才让殿下如此疲惫。”
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姜盛月会选择与看上去毫无靠山的舒亲王合作。
“那种老狐狸你摆不平。”窝在软垫中的姜盛月语调含糊道：“往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的是。”
换作以往，她必定不会说这些。
可舒亲王确实是个特例，便是知晓对方支持的是三皇子，也全凭上一世的经验。
而且在三皇子兵败被杀后，舒亲王此人还能独善其身，足见其心机城府皆不在她之下。
这样的人，不亲自过来会一会，她也不放心。
“是。”
修竹眉眼低垂，应了一声，见她实在困倦，便不再出声，只将薄被往上轻轻覆住她的肩头。
车厢内壁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淡淡光亮，柔柔笼在熟睡的女子眉眼之间，勾勒出其娇媚的黛眉，莹润如玉的年轻面庞。
唯有这般闭着眼时，褪去一贯强势的气场，方才能叫人窥见一丝小女儿家的娇弱情态。
因为反差对比过于强烈，所以也越发令人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