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本宫教孩子
“唔……”容止衡手忙脚乱按住帕子，小心擦干了汗水，又惴惴不安地瞅着有些生气的自家大哥，小声道：“可大哥不是说，强身健体才能少生病吗……我不想生病，看大夫要花钱。”
姜盛月：“……”
狗屁！
她想骂人，但看着小孩可怜兮兮低着脑袋一脸沮丧，抿着唇终究没多说什么，只丢下一句，“笨死你算了。”
扭头便进了屋。
过了一会儿，就在容止衡以为自己又惹了大哥生气，为此难过时，便见房门再度打开。
姜盛月换了一身常服，走到石桌旁，吩咐下人传膳，随后便又拎着容止衡去了花厅。
容家没有分桌而食的规矩。
但前几次姜盛月懒得应付他们，兼之在翰林院当值早出晚归，到了今日才第一次同桌用膳。
一上桌，她便觉出不对。
“怎么就这点东西？”她蹙眉扫向门边的阿肆。
被眼风扫到，阿肆缩了缩脖子，苦着脸进来回禀道：“少爷，是前几日夫人小姐说吃不了这么多，简单些就行……”
闻言，姜盛月眉头皱得更紧。
同桌的容母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轻声道：“平日就我们三人，吃的本就不多的。”
“你在为我省钱。”姜盛月一言就道破了她的真实目的，旋即沉下脸色道：“从六品官职虽不高，但要养活你们不成问题，不必抠抠搜搜。瞧你们一个个弱不禁风，走出去还以为在府中受了苛待，这才是叫我颜面扫地。”
容母闻言吓了一跳，“娘没觉着委屈。”
姜盛月也不管她，让后厨重新做了一桌，待到菜式与数量都让她满意后，才执起筷著，“用吧。”
话音落下，桌上其余三人才敢动筷。
但或许是方才一通发作，令他们都心生畏惧。
容母与容芷珊尚且敢夹菜，最小的容止衡却一直埋头只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姜盛月看了他好几眼，终是忍不下去，伸手夹了一筷子肉片放进他碗里，在小豆丁仰起脑袋惊讶望过来时，命令道：“吃菜！”
“哦，好。”容止衡受宠若惊，这才低头夹起那块肉放进嘴里，下一瞬便被口中鲜美的味道冲击得眯起双眼，露出满脸幸福的表情。
姜盛月觉着这副模样有点像自己养的猫儿，便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菜，看他乖乖吃下去，脸颊一鼓一鼓，还怪可爱的。
后面投喂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导致一餐饭结束，容止衡的小身板成功吃撑了，止不住一直在打嗝。
“噗，傻不傻？”
姜盛月忍不住伸手戳他圆滚滚的小肚子，轻笑出声。
一旁容芷珊拿了茶水给他喝，帮他顺着气。
这会儿姜盛月不惯着他了，把人踢到院子里散步，不走半个时辰不准进屋。
“诶，日头毒，撑把伞。”
容芷珊又急匆匆追出去，被迫跟着一起散步。
姜盛月看着院子里空荡荡，日头也晃眼，便让阿肆安排人去架葡萄藤，想到外头正在走的小豆丁，不由又道：“葡萄架子下，再做一个秋千。”
“是，少爷。”
阿肆赶忙领命便去了。
一旁容母听着她安排，心绪不由平缓下来，眉眼温柔笑道：“你也别太宠着他，当心宠坏了。”
姜盛月却不屑地撇了撇嘴，脱口而出道：“我的弟弟，便是要宠着长大的。”
话落，她顿了顿，神色蓦地有些恍惚。
花厅外暖阳如织，落在一身青衣长衫的男孩眉眼间，依稀记得，那年上元灯节，她的弟弟失踪时，也是这般的年纪……
夜里。
姜盛月回了公主府用晚膳，席间特地警告了容玦不准让容止衡过度习武。
“若要学，便等身子好了，本宫给他找间武馆正经地教，少拿你那点三脚猫功夫教他。”
容玦没料到今日姜盛月会同自己家人接触，还替容止衡出头，被一顿数落亦是倍感无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况且容某……”
并非花拳绣腿。
然而不待他说完，姜盛月已然霸道拍板做了决定，“本宫教孩子，你少管。”
说完，还横了他一眼。
容玦摸摸鼻子，“……”
行吧，我的弟弟，你说了算。
接着，话题转开，容玦将今日太后宫中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微微蹙眉道：“怕是太后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想到曲太后以此为话柄为难姜盛月，他不免有些后悔没多留后手。
只是当时被那几个酒囊饭袋看姜盛月脸的眼神恶心到，才失了分寸。
姜盛月却全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换做本宫，今日怕是会做得更过分。曲家在太后在位时便是烂泥扶不上墙，还有脸嫉恨是洛氏抢了风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见她对曲太后没有半分儒慕之情，容玦也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道：“小心为上吧，毕竟陛下以孝闻名于天下，太后若是告上一状，我怕陛下为难于你。”
紫宸殿遇刺一事才过去不久，此时不宜再激化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
岂料，“无碍，本宫那父皇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管。”姜盛月表现得毫不在意。
中州曲家，太后母族受辱，可并非小事。
容玦察觉她态度有异，暗暗皱眉，可也没有深究。
直到第二日清晨，栖霞县主造访。
“她怎么来了？”
容玦得知消息时，贴了一半花钿的眉心微微蹙起。
这段时日他尽量避免出门，便是不想碰见盛元公主的手帕交。
偏生这栖霞县主便是其中之一。
“县主说是得了宝贝，拿来同公主赏玩一二。”
碧萝低声回禀。
容玦想也不想便要推脱身子不适不见客。
可话还未曾出口，寝殿大门便被人一把推开。
“盛元！你近来躲在府里生孩子呢，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是要把我这姐妹给忘了。”
女子一把嘹亮嗓音打破殿内寂静的氛围。
旋即珠帘被掀开，容玦转头才看见一身穿胡服，梳着发冠，行动间堪比男子飒爽的女子入内，几步之间便至身前，一凑上来便俯身想在他唇角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