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别想，忘掉”
阎王和白悦从医院回来以后，阎王的高兴完全掩藏不住。
“苏老师，谢谢，谢谢。以后还要请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媳妇，拜托了。”阎王满脸真挚诚恳，又匆匆叮嘱了白悦几句，转身离开回部队去了。
周一早上，苏榆语早早就靠在宿舍门前的栏杆扭头望着校门口，见到段明走进校门，她才松了口气。
第三节是体育课，苏榆语如果没事干，总会在办公室门口望着不远处的篮球场。
十几岁的孩子，精力旺盛得很，却又很不爱惜身体，每每打完球，出了一身汗，脱了上衣，耷拉晾在栏杆上，自己则光着膀子吹风。
苏榆语每次逮着几个，就要撵他们回学生宿舍换身干衣服，她总觉得自从当了老师，仿佛自己也提前当了妈，管着这个管着那个。
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如同往常一样，奔跑在两个篮球架之间，忙得不亦乐乎。下课铃敲响，浑身是汗的孩子们，熟练又利索地脱了外衣挂到栏杆上晾着。
段明和以往不一样，任由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也不愿意脱去外衣。旁边几个多事的家伙，见到段明这般模样，一边挑逗他扭扭捏捏，一边就要动手替他脱去上衣。段明挣扎着，却始终抵不过几个小伙子的力量，那件湿漉漉的上衣还是被扯了下来。
“段明，你居然纹身了！”周围人起哄，“你什么时候纹的？”
苏榆语听见打闹，走出办公室正巧见到了段明身上的纹身，一块巴掌大小的纹身，细看是一头大象。
苏榆语将学生们都打发回去上课，独独将段明留了下来。她不问段明纹身的事，只叮嘱他回宿舍换件干衣服。
周末，梁晔替阎王拿了许多东西给白悦，他总想躲着苏榆语，因为不知道见面该说什么，但命运总是格外不让人顺心，他偏偏还是和苏榆语碰上了。
梁晔见苏榆语越走越近，表面一片淡然，内心早已经揪在一起，他该说什么才好，不知怎的就吞吞吐吐说了句，“苏老师，今天有安排吗？”
“今天要去一趟县城，怎么了？”
“正好，我送你去吧。”梁晔趁机顺着话题往下接，他还是那么习惯性地想要当她的司机。
苏榆语何尝不尴尬，但拒绝他的好意似乎是太刻意了，“梁队长，你知道这里哪有纹身店吗？”
梁晔将车停在纹身店门口跟着苏榆语的脚步一起进了纹身店。
“你好，我找你们老板。”苏榆语对着正在琢磨纹身图案的小伙子不失礼貌地问了一句。
“我就是。”
“老板，请问你这一个多月有给十二、三岁的男孩弄过纹身吗？”
“十二、三岁，那没有。”
“真的没有吗？”
“你这是什么话？好赖我还是会分的好吧。虽然我是靠这个吃饭的，但不至于谁的钱都赚。十二、三岁的孩子，心智还不足以匹配他做的这个决定。我店里不会给他纹。万一长大点后悔了，赖我头上怎么办。”
“老板，不好意思，打扰了，谢谢你。”
梁晔又跟着苏榆语出了纹身店。“还有别的纹身店吗？”苏榆语回头问他。
“没有，这县城就这么小，一家店都没什么生意，不会有第二家。”
“行吧，那回去吧。”苏榆语叹了口气，沮丧地开了车门径直坐上副驾驶。
“可以说是什么事吗？”梁晔见她心神不宁，说不担心怎么可能。
“有个学生，之前消失了一个月，前几天我陪白悦去医院，在医院碰到他。刚回学校没两天，就有同学发现他身上多了纹身。我觉得奇怪。”
“哪里奇怪？”
“说不出来，但是他的性子，应该不会纹身才对。”
“可能是叛逆期到了。”
“不是，我不是指纹身不好。他说过以后想参军，不像说着玩，这样的人跑去纹个巴掌大的纹身，你觉得不奇怪吗？”
“他可能不知道纹身会有影响。”
苏榆语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最合理，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这么大的纹身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为什么是大象呢？”苏榆语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哦，大象在这边有什么寓意吗？”
“大象？问这个干嘛？”
“他纹的是一只大象。”
“大象……不太清楚。”
梁晔没有将苏榆语送回学校，反而直接将车开到了这附近的湖边。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这事迟早得说开的，拖着反而是对苏榆语的不公平。
或许苏榆语说得很对，他们之间如果开始一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来这里做什么？”苏榆语看着周围的景色，很确定这里不是学校附近。
“还早，下去走走吧。”梁晔顺手替她解开安全带，下巴朝湖边扬了扬。
湖里的鱼偶尔掀起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苏榆语跟在梁晔身后下了车，两人并肩沿着湖边慢悠悠地溜达着。
“我想跟你聊聊。”梁晔先开了口。
苏榆语听到梁晔这句话，知道他想谈的是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两人之间的情感。
苏榆语转身朝右走去，离湖边更近了一些，又走了几步，她定住了脚步，肩膀忽然微微耸起，身体不自觉后倾了一些。
梁晔注意到她的变化，快步走近，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将身体挡在苏榆语前面，用手捂住她的眼，“别看。”
苏榆语从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眼眶根本容不下她的眼泪，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再血腥的情景，电视剧里都见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反应。现实终究和电视剧不一样。
“都看到了。”苏榆语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哭，是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梁晔将手松了一松，“那你看吧”他假装要把手拿开。
“别，不看了，你报警吧。”苏榆语根本忘不掉刚刚看见的画面，实在不敢再看一遍。
梁晔打了电话以后，捂着苏榆语的脸，将她带回副驾驶才缓缓松开捂着她的手。“别想，忘掉。”梁晔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忘不掉，她瞪着大眼看着我。”苏榆语越哭越厉害，根本停不下来。
梁晔看着她哭，忽然后悔带她来这里。如果不是自己自作主张，她是不会看到这样的场景的，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