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芙蓉帐暖, 春宵苦短。
等少年唉声叹气的被甄妮踹下床时天已微光。
唇红齿白仿若仙童的美貌少年赖在地上不肯起身,那画面尴尬的顿时把那天上的仙童拉入了人间,仙气全无。
只见少年嘴巴撅起天高, 被窝里的女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你都多大了还噘嘴?等下□□桃拿个油瓶来,挂你嘴巴上去刚刚合适。”
少年不满起身:“这大清早的还赶我出去, 你让我去哪?”说着还委屈上了:“小的伺候夫人整晚未合眼,哪成想天色一亮夫人就翻脸不认人, 要赶小的出门了?”
甄妮满头黑线:“你瞧瞧我这黑眼圈, 还有脸说,那是你伺候我吗?昨日一大早你就来了,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休息?你还有脸喊累?”
想起昨日种种高衙内哑口无言, 虽不愿承认, 但也确实是他缠人一些, 赔上笑脸还想再挣扎一下:“夫人要休息, 那自然是你我一同休息,夫人要赶我, 我也无处可去呀,我保证, 不再闹夫人了可好?”
“不好,你在我这里已经信用破产了, 昨日一天你的保证已经太多了,住处的话你就找你们府里那小厮一起好了, 反正是别想睡我这里,哪里有下人和主人睡一间房的道理?”
高衙内仿若听到晴空霹雳:“你……你让我睡下人房?”
甄妮疑惑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怎么?你在衙内府睡得难道不是下人房?”
一直睡主人房的高衙内:……
“那……必须是, 哪有小厮不睡下人房的道理,哈哈,哈哈, 只衙内照顾,许了我单独的房间,我已经许久没和旁人睡一个屋子了,不惯。”
“哦,怪不得,刚刚那种表情吓了我一跳,韩府不比衙内府,我又不受宠,条件有限,只能委屈你和别人挤一挤了,反正两个人也没挤到哪里去。”
说着就打了个哈欠,甄妮不耐烦的伸出一条手臂,手臂上的小手飞快向着门的方向摆了好几下,嘴里也配合着手的动作催促:“快滚,快滚~困死了。”
高衙内这辈子都没听过有谁敢教他滚的,却意外的不生气,可人家都这么嫌弃他了,他却还不想走。
高衙内一个轱辘,笑咪咪的隔着被子抱住甄妮:“我滚进被窝里了。”
然鹅,热脸是注定要贴在冷屁股上了,甄妮像是个吃完一抹嘴,拔那啥就无情的渣男一样冷冷的威胁:“不听话你就回去衙内府吧。”
言外之意就是,不听话就是要被打进冷宫的节奏,那必须不可以呀,高衙内只得悻悻出门,还指望甄妮能突然后悔叫住他,一步三回头,走的特别慢。
但再慢,路都是有尽头的,等高衙内都走到门口了还没听到自己想听的,高衙内第一次后悔用小厮的身份接近美人儿。
到了现在想挽回也难了,如今身在敌营,暴露身份实在危险重重,谁知道韩知府会对他做什么,在老爹派人来之前他就只能乖乖维持人设当这个小厮。
出门只见一群人都在门口支棱着耳朵,春桃胆子大点,那大大的向上翘起来的嘴角不能再明显,见他出来,马上问道:“主子,可要起身洗漱?”眼睛却一直揶揄的看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高衙内。
“都散了吧,午时过后再起。”传出来的声音慵懒至极。
高衙内不走,衙内府的人无人敢动,再者昨日的任务已经分配完了,她们还要负责衙内和韩夫人的保护工作,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散了,四个人两个人跟着高衙内,两个人跟着甄妮,要寸步不离。
正当衙内要走,春桃大咧咧的往他后背上一拍:“怎么?伺候的不好叫我家主子赶出来了?”
春桃不知道,她这一下子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拍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衙内府小厮的手离她的脖领仅有几厘米,要不是衙内反应的快,用眼神制止了小厮,她就要和她家主子说拜拜了。
不过他救了春桃一命,没想到春桃却揭他伤疤,高衙内没好气的回她:“怎么?看我笑话?”
春桃笑眯眯的说:“哪儿能啊,你可是我们主子心尖尖上的人,我可不敢看你的笑话。”
高衙内哼哼两声,用憋嘴表示——爷在冷笑:“真要是心上人还能把我赶出去?”
“那肯定是你犯了我家主子的忌讳,我家主子我最了解了,你们刚相识还不足够了解,我来和你说说呀!正好,你还不知道你的住处在哪里吧?我带你去,我们边走边说?”
高衙内矜持的点了一下头,心里舒坦的不行,看来这小丫头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等以后留着用也不是不行。
这边四个人走远了,留下两个丫头守着熟睡的甄妮,那边正堂却在准备拜堂的事情了。
甄妮刚睡下没多久,胡管事就领着一大帮的人浩浩桑桑的就奔着小院来了。
衙内府的下人自然是没的说的,来多少人说不给进就是不给进,可人是进不来,声音确是没防住,吵人的很,甄妮被吵的快要崩溃,这还叫人怎么睡?她火大的很:“外面怎么回事?”
胡管事忙在门口叫嚷:“甄大娘子,午时新人就要来拜堂了,按规矩大娘子要喝一口新人敬的茶,老爷叫你快些梳洗打扮,别耽误了吉时,老爷还说,今儿个人多,贵客不少,要打扮的隆重些,老爷特地给娘子找来最好的手艺婆子,还特意拿了新的衣服头面,现在就在外头。”
草,甄妮忍不住口吐芬芳:“不是还有好些天吗?怎么今天中午就要进府?”
“小的也不知,都是老爷吩咐,但风水先生说今儿个日子好。”
屁话,早又不是没叫风水先生算过,今天日子真好之前怎么不说?不知道狗男人又犯了什么邪,非要临时改日子。
为了迎个小三进门还要一大早折腾她,真是日了狗了,难道喝了姐妹茶还能真是姐妹了?还是喝了姐妹茶妻和妾能真的友好相处?
请婆子的钱,买衣服头面的钱,不用想,八成又是她的嫁妆,花她的钱还不够,还得她盛装打扮就为了给渣男长脸?
脸呢?
甄妮真想撂挑子不干,可惜,这是万恶的封建社会,由不得她做主。
胡管事一句老爷吩咐,她就得起来,就得做。
行,不就是姐妹茶吗?
她要是不起身估么着胡管事能烦死她,但这杯姐妹茶,她就是不喝,狗男人不是要脸吗,她今天就早早起身给他个没脸,让他后悔招惹她。
相安无事它不香吗?非要作死,行,她成全狗男女。
带着一肚子满满的起床气甄妮笑颜如花的任那些婆子们摆弄。
也不知这些婆子是从哪里找来的,一个个的眼睛长在天上,傲气的很。
古人梳头用的篦子十分细密,必须一点一点十分小心的梳下来才行,凡是有身份的女子,光梳头的丫头都要配个三五人,就是因为头发太长,想要不伤头发梳起来太慢。
也不知是没想起来还是故意的,这次来给她梳头的婆子竟是只有一人。
那婆子也是十分不快,她是给头发做花样的师傅,又不是普通的梳头丫头,来韩府还要做梳头的活儿,简直欺人太甚!
但她毕竟只是个白身,无权无势,却也不得不做。
刚巧,心里有气又听说这府里的主母娘子是个不受待见的,就将气都撒在了她身上。
婆子重重一篦子下去把头发一梳到底,甄妮惊呼一声,回头一看,篦子上一把头发,怪不得这么疼。
可还没等她发作,那婆子反而先不乐意了。
她把甄妮的头扭回去摆正,没好气儿的发牢骚:“夫人莫要乱动,时间紧的很,一刻也耽误不得。”
甄妮忍着气,指着篦子上的头发,冷冷的问她:“下这么重的手,你是什么意思?”
甄妮不想以权势压人,在这个封建社会女人生来过得辛苦,权贵女子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白丁了,所以她忍着气,想着,只要那婆子道歉,她就不计较。
哪知道那婆子非但一点歉意没有,反而扯高气扬的教训起了甄妮。
“午时就要行大礼,老身一个人又要梳发又要做花式,都恨不得长出三双手来还稍嫌不够,夫人还如此娇贵,老身可没有时间替夫人细细梳发,不然等新人进门,夫人这头发才梳一半,知府老爷怪罪下来,老身担不起,这些许疼痛算不得什么,还请夫人忍着些才是。”
好一个强词夺理的刁奴,甄妮也顾不得什么社会主义价值观了,她与人友好方便不是让人来对她随便的。
甄妮直接起身回头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啪的一声,抽蒙了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刁奴才,也抽楞了一大屋子的人。
不都说韩知府的原配由于不得宠,过于自卑所以软弱可欺吗?看来传言有误,这哪里是软弱可欺的样子,分明比那些达官显贵家里的女眷还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