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让他赔钱
钱周机械地扭头，看了一眼一水池的碎玻璃，又看了看碎得只剩个框的窗户，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小周，什么东西打碎了吗？”周舟在客厅高喊，“要不要我们来帮忙？”
“不用，一个瓶子而已，我们可以处理，”钱周用干涩的嗓音回答，“别进来，到处都是玻璃碎片。”
周舟应了一声，放心地将事情交给自己靠谱的儿子。
雁衡垂着头，小声说：“我会修好的，你别难过。”
“我没有难过。”钱周将目光投向窗外，发誓一定要让那个不速之客赔偿修窗户的费用。既然能爬上六楼的窗外，摔那么一下应该也死不了。
一个黑影从窗外掠过，在那一瞬间钱周看清了那人的脸，谢生渊。
他妈的阴魂不散，血猎协会怎么办事的，给人绑好了放那儿都抓不住？
“去让他赔钱。”钱周说，小心将厨房的门推开一条缝。
如果让钱波他们见到这一地的碎玻璃就麻烦了，一般人可没能耐一拳打碎窗玻璃还不流一滴血。
和他们来时一样，周舟愉快地嗑着瓜子看偶像剧，并和钱波唠唠家常。
“没问题，我们——”钱周回头，余光里只有窗边那一片属于雁衡的衣角。
他从六楼跳下去了。
钱周：……这个世界是只有我一个需要走楼梯的普通人是吗。
他叹了口气，从门缝间挤出去，以最快速度跑到门边打开门，高声通知他的父母：“我去楼下买瓶酱油，你们先别进厨房，东西还没收拾好。”
他关上门，将周舟的回话留在家中。
钱周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下六楼，冲进小区里的绿化带。
刚踩上绿化带边的砖块，钱周就震撼地发现这片面积不大于一间大学宿舍的的绿化带里，密密麻麻挤了十几号人，树上草上地上，这群来路不明的黑衣人占据了所有能落脚的地方。
于是钱周只能憋屈地站在马路牙子上，看雁衡与那十几号人对峙。
“让我吸几口血就够了，像你这样的猎物，我可舍不得轻易杀掉，”谢生渊蹲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雁衡，“那之后我们就会离开。”
雁衡单手压制住一个看上去像是吸血鬼的男人，问：“以后你们还会再来吗？”
“这个……”谢生渊轻笑一声，没有给出回答。
雁衡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能找到新的猎物，他们可能不会再找上门来了。但如果没有，雁衡可能会一直被他们纠缠。
“那我拒绝。”雁衡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他向钱周的方向投去一瞥，大声密谋：“要把他们抓住吗？”
钱周问：“你对付得来吗？”
“可以的。”
“那就先揍一顿吧。”钱周微笑道，识趣地后退一步远离战场。
众黑衣人发出不屑的嗤笑。
于是接下来的五分钟，钱周就目睹了众黑衣人是如何一个接一个葫芦娃救爷爷式的送人头，又如何一个接一个被雁衡一巴掌扇到一边，叠罗汉似的堆成一座小山的。
谢生渊对此看上去并不意外，在这场单方面的群殴进行到一半时，他便不紧不慢地起身，从树顶一跃而下。一双黑色巨翼从他背后展开，乘着风将他送往远方。
“雁衡，他跑了。”围观的钱周出声提醒。
“我看见了，”雁衡回答，同时飞起一脚踹在一人腹部，将他踢飞出去，“他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
雁衡解释：“他想要我的血。可能这些人藏着什么绝招，他需要暂时回避——”
“你说对了。”一个男声突然插进了两人的谈话。
两人循声望去，一名身着皮衣的光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绿化带外，嘴里叼一根没点燃的烟。颜梓竹站在他身边，身体绷直，显得非常紧张。
“您哪位？”钱周礼貌地问。
“算是血猎协会的一员，”男人回答，“叫我洪建淳就行。”
这时候雁衡已经把这群吸血鬼收拾完毕，他跨出绿化带，站在钱周身前做出保护的姿态：“他们有什么绝招吗？”
“绝招算不上，雕虫小技罢了。”洪建淳将目光投向那堆吸血鬼，眸光一凝，双手骤然成拳，一道光屏横在了绿化带与大路之间。
与此同时，吸血鬼众的身体迅速融化，在混合成一滩漆黑的烂泥状物质之后，在光屏内四处游走。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萎缩，霎时间，绿化带内寸草不生。
那滩黑泥在空间中再无物可吸时终于安静下来，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岩浆似的气泡，沸腾一阵之后，在原地剩下的只有一片焦黑的灰烬。
“就是这样，高等吸血鬼会培养这类专门用于自杀式攻击的眷属，以对付实力更强或相当的敌人，”洪建淳面色自若地解释，像是这场景他已经看过无数次，“它会吸干附近所有能榨取的生命力，高等吸血鬼在回收时可以自由提取想要的一切。”
雁衡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而一边颜梓竹的神情扭曲了一瞬，像是被这场景恶心到了。
钱周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道：“道理我都懂，那这片绿化带怎么办？应该不用我们付钱吧？”
而绿化带又做错了什么呢？它不过是安静地站在那儿罢了。
洪建淳盯着那块只剩黄土的土地沉默一阵，道：“谢生渊脱逃是我们的疏忽，血猎协会会负责出钱。”
“那谁来向物业解释？”
“……我们会负责解释和善后。”
“谢生渊还打碎了我们家的一扇窗户。”
“……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会负责赔偿。”
“那太好了，”钱周露出灿烂的笑容，“事情解决了，雁衡，我们回家。”
雁衡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充当小尾巴跟在钱周身后。
“等等，”洪建淳被逼出了尔康手，“能不能求二位一件事？我们会支付相应的报酬。”
“不是说谢生渊会回来的吗？你们抓不住？”钱周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以他现在的状态而言，我与他一战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们困不住他，这次他就是在我们抓住他之后逃脱的。”洪建淳为难道。
“……所以放跑已经抓到的人也在你们的业务范围之内吗？”
“其实……严格来说……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洪建淳痛苦地闭上了眼。
一直沉默着的颜梓竹突然开口道：“拜托你们了，帮帮我们！没有谢生渊，燕墨大哥就……拜托了，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干的，求求你们了！”
她深深鞠了一个躬。
钱周躲闪不及，被鞠了个正着。
……被主角鞠躬，不会折寿吧？
钱周对此无比担心。
于是十分钟后谢生渊悠哉游哉地飞回来，迎接他的就是一片黄土地、两名主角联手的毒打和一条长得可以绑龟甲缚的绳子。
“要我看来，你们的血其实都很美味，”谢生渊舔了舔嘴唇，像在舔舐刚刚落幕的下午茶的茶渍，“你们这群人里，只有燕墨的血是臭的。”
“你还敢提燕墨大哥！”颜梓竹恨不得一炮炸掉他的第三只手，强按住情绪的痛苦让她快要哭了，“强迫他订下那种契约还不够，居然还丢下他一个人跑了！你知道我们在小巷找到他的时候他是什么状态吗？”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把那个仅有一个的眷属位置给那个低等猎物。”一滴冷汗从谢生渊额头上缓缓流下，他看上去忍得很辛苦。
至于到底在忍什么，钱周觉得他应该不想知道。
颜梓竹终于忍不住，气得给了他一拳：“不准侮辱燕墨大哥！”
谢生渊被打得微微偏头，嗤笑道：“你的拳头还真是软绵绵的，现在的血猎协会已经落魄到需要招收这种质量的新人了吗？”
见颜梓竹气得还要再打，洪建淳拦住她，道：“不要轻易被敌人激怒，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愤怒会吞噬你的判断力，牢记这一点。”
颜梓竹咬了咬下唇，狠狠瞪了谢生渊一眼，退到了洪建淳身后。
钱周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这越来越奇怪的剧情发展。
没有说好的小白花女主、两男争一女的狗血虐恋，也没有女主被猎人救赎、被吸血鬼吸引的纠纠缠缠，有的只是成长型女主对qj犯——哦，错了，既然谢生渊还没上过法庭，燕墨也是个男人，那应该说是故意伤害嫌疑人——的单方面殴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了，”钱周以自身的职业素养面不改色道，假装自己不那么像主角团的一员，“他现在不能离开颜梓竹半径五米之外，应该跑不了了。”
雁衡点点头，抛出一条只有他能看见的束缚住颜梓竹和谢生渊二人的细线。
当然，不是红的，是白的。
至于剧情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就不在钱周的考虑范围内了。他要做的只是拿到血猎协会支付的赔偿金，回家做饭，并找个时间修好厨房的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