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开学
餐馆就在学校对面，过条马路就到。
进了餐馆，夏漪坐里面，许蔚趁林橘放包的间隙，挨着夏漪坐下。
等她摘下斜挎包，面对许蔚眨了两下眼才缓过神。
其实她觉得很正常，人家毕竟是男女朋友，坐在一起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要和徐昌涌坐在一起，这顿饭肉眼可见地有些食不下咽。
夏漪想开口，许蔚捏了捏她手心，接着道:“林橘，还愣着做什么？”
一面又给徐昌涌递眼色。
徐昌涌看了看林橘，问:“你想坐里面还是外面”
“里面吧。”
坐里面对着夏漪能舒服点。
她最终妥协了，不希望因为自己破坏这和睦的气氛。
徐昌涌退后两步，等她坐好后才坐下。
由于体型宽大，明明两人各占一边，却像挨在一起一样，稍有不注意，胳膊互相能擦到。
服务员递上菜单，许蔚随手给了林橘，说好请她的，当然以她的口味为先。
林橘接过想想还是递给夏漪。
夏漪没接，只说，没什么忌口，不管林橘点什么，她都爱吃。
林橘只好认真仔细看起来。
对于菜的味道，夏漪没什么期待。
与许蔚吃了几餐饭，她算是了解了。许蔚喜欢吃东章菜，去的几个馆子也都是东章菜做得好。不出意外的话，这家也是。
东章菜偏清甜，什么菜吃到嘴里，最后总留一点甘甜。这一点和如市的多油多盐很不一样。
真奇怪，明明他在如市生活了十几年，却也烧得一手好的东章菜。
可见，在如市的岁月，他的胃怕是受了不少苦。
夏漪本就吃得清淡，所以东章菜她也吃得惯。
林橘是本地人，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可她有些担心万一林橘和许蔚不一样呢。
因为这个原因，她特地多了句嘴，委婉示意要是这家不行，换一家餐馆吃饭不是不行。
林橘笑着回她，“夏夏，你忘了我是本地人了”
夏漪这才放下心，可见她与许蔚是一样的都喜欢偏甜的菜色。
林橘平日里也喜欢美食，不一会，她就点了几个菜，然后合上菜单，“你们还要什么吗？”
夏漪和许蔚都摇头。
徐昌涌插嘴说:“再来个汤吧。”
这一下倒提醒了林橘，对，没有汤。
她重新加上个紫菜蛋花汤，然后把菜单给服务员。
对面许蔚已经开始帮夏漪拆碗碟，然后用茶水清洗。
林橘也开始拆，徐昌涌问：“我帮你吧。”
林橘:“不用。”
徐昌涌主动提出的帮忙就这样惨遭拒绝。
许蔚也没辙了。
徐昌涌等林橘拆好，又主动提着水壶倒水进去。
这一下更是靠得近，林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离自己很近。
林橘干巴巴道:“谢谢啊。”
徐昌涌:“甭客气。哎，老许你还要不要”
许蔚摇摇头，看这个傻子借机炫耀。
徐昌涌:怎么着，这波殷勤现得怎么样？
许蔚:傻子，没看人家谢谢你啊。这顶多叫两不相欠。
然后夏漪看着徐昌涌肉眼可见颓然下去一直到吃完饭都没弹起来。
许蔚送夏漪回去路上。
夏漪特意问:“徐昌涌怎么了？看起来蔫蔫的。”
许蔚把情况言简意赅对她说了。
夏漪其实早就有猜到，但真正听许蔚这样说还是挺若有所思的。
许蔚:“担心他们”
夏漪:“有点。”
许蔚说:“那不如担心担心我们。”
夏漪:“”
她不明所以，“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蔚停下脚步，被他牵着的夏漪自然也停下脚步。
他们面对面，许蔚淡淡叹了口气，“我开学了，事情可能会比较多，没办法经常见面。”
夏漪:“那你以前上班，我们也没多少时间见啊。”
许蔚笑着摇摇头，“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他又说不清楚。
夏漪想了想，“要不我每天都来学校图书馆自习，在图书馆里，我注意力还能集中一些。”
她想着，许蔚再忙，一天当中总能抽出个时间见一面。
许蔚没说话，似在斟酌她说的可能性。
“这样吧，以后除了早餐，两餐都在食堂吃，这样一天当中能见到两次。”
夏漪点点头，她没意见。
开学后，许蔚果然很忙。研究生第一年，课跟扎堆一样，从早排到晚，五天皆是如此。
每当许蔚累到呆滞的时候，徐昌涌就出现拍拍他肩膀，“熬吧，熬过去就好，东章就是这样，忙的时候能忙死，闲的时候又觉得太闲了。”
不过他还是做到了诺言。两餐饭的时间是完完全全属于他和夏漪的。那段时间，两人如两股水流从相反的方向汇入食堂，又从食堂流去相反的方向，周而复始，各自朝着目标努力奋进。
转眼，繁茂的梧桐叶有了日渐焦黄的趋势，人们习惯于早晨出门前加个薄外套。东章的秋要来了。
已经是九月末，气温说降就降。夏漪在图书馆的时候不觉得，出来冷风一吹，她觉得穿得有点少了。
夏漪又回去拿上外套，没走几步接到电话。
是杨伊打来的。
这段时间，两人通过几次话。杨伊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说得就那几句话。
有一次，夏漪实在烦了，就对他们说自己有了男朋友。
可任凭夏漪怎么说，杨伊都不相信这个事实，只说夏漪是糊弄她。
这次打过来还是这个事吗？
夏漪:“喂，妈。”
杨伊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夏漪还能听见广播的声音，“你在哪儿呢”
杨伊道:“呀，火车站啊！谁知道东章火车站这么大，把我跟你爸都绕晕了！”
什么，她来火车站了夏全金也跟着来了。
夏漪:“你们怎么不说一声”
杨伊:“要说什么啊！”
依稀还能听见夏全金的声音，“叫她赶紧来接我。”
杨伊:“你快点来接我们！”
夏漪挂了电话便往火车站奔，路上给许蔚发了消息，告诉他她临时有点事，让他自己吃饭。
她不是不想告诉许蔚她爸妈来的消息，只是今天是星期三，他下午有节很重要的专业课。如果告诉他，他肯定要请假。但夏漪觉得没必要。
她先将杨伊他们带回自己小屋，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
急匆匆赶到东章，最快也要四十多分钟。等她赶过去，她爸妈已经在火车站门口等着了。
夏漪下了车，飞奔过去，“爸，妈。”
杨伊和夏全金还没说话，旁边一个戴红袖章看着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道:“你这做女儿的怎么回事自己的事是事，接父母就不是事了”
夏漪有话想说，但她没法把火对一个陌生人发，平静道:“他们是突然来的，事先没跟我打招呼。”
执勤人员面部神情松动下，但还是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在里面东窜西窜的，不知怎么转到地铁那去了，在那有些……”碍于杨伊和夏全金就在面前，他话没说全，但夏漪能想象得到他们撒泼打滚的样子。
“总之，没办法，领导让我送他们上来，我本来想给他们打个车，他们说你要来，我只好陪着一起等。”
“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工作，也希望您能回家做做工作。”
夏漪完全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我知道了。”
等执勤人员远去，夏漪道:“走吧。”
杨伊和夏全金一时间没动弹。
夏全金绕到出租车那头看了看，但就是没上车，他问:“你对象呢”
夏漪:“他有事。”
夏全金哼一声，不知是冷嘲还是热讽，总归是坐上车了。
夏漪对还站着的杨伊道:“走吧。”
杨伊拿了个行李包走，还剩下两个。
夏漪叫师傅开车厢，然后将一个人将行李驼到后面，然后关上车厢，坐到前面。
车发动的时候，有风吹动，带了一丝凉意。
杨伊和夏全金带了不少行李，看来是准备长住。
到了小区楼下，这回夏全金没要夏漪动手，而是道:“你先回去开门。”
夏漪依言开了门，又咚咚咚跑下去，要帮夏全金。
夏全金没松手，只叫她下去帮杨伊。
夏漪帮着杨伊将剩下行李拿上来，也密密麻麻出了许多汗。
关上门的瞬间，一场大雨浓烈下下来。
都说夏季多暴雨，可东章反而是秋季雨下得多些。
夏漪脱了鞋去关卧室里的窗户，出来夏全金和杨伊里里外外看了她的屋子几圈了。
夏漪去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一双放在夏全金面前，一双放在杨伊跟前。
“爸，妈，换鞋。”
夏全金坐在餐椅上，低头一看是双男鞋。
他问:“你男朋友的”
夏漪应了下。
夏全金喉腔里发出稀奇古怪一声。
夏漪皱了皱眉，逼迫自己别往心里去。她去厨房烧水。
水开，她却始终没动。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落入寒气。屋内冰冷刺骨，犹如冰窖。
夏漪将两杯水端出去。
夏全金和杨伊一左一右坐着。在夏漪往回走的时候，杨伊叫住了她。
夏漪知道又一次争吵要开始了。
开端还算和气，先彼此寒暄一番，杨伊又絮絮叨叨说自己都带来了什么东西，都是自己种的粮食还有些土特产。
夏漪听着昏昏欲睡。
直到夏全金打断了她，“甭说这么多废话，挑重点说。”
杨伊不满，瞪他一眼，撂挑子不干了。
“那你来说。”
他俩这相处模式，夏漪看了许多年，也习惯了许多年。小时候，还以为天下所有夫妻都如她爸妈一般，觉得在一起互相折磨还不如不在一起。
这种固有思维曾影响她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