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厉害
夏漪在厨房洗菜的功夫，许蔚出现在她身后，替她关了水龙头。
塑料盆里水早就溢了满池子。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近，“想什么呢？”
“你……你就回来了？”
她满脑子想的是这个。
他们似乎没有谈很久。
“嗯，没什么可说的。”
许蔚看了眼她满盆的菜，“生菜要炒什么”
“耗油。”
许蔚顿了下，从她手中接过交换棒，“你出去陪我爸，我来。”
叔叔叔叔有电视陪着。
最后夏漪还是没有听他的，在厨房内给他打下手。
这顿饭属于两人合作完成。
饭桌上，最后上桌的蚝油生菜摆放在夏漪那边。
许蔚说到做到，两瓶果粒橙上桌，都让夏漪开。
许未东坐下来，诧异瞅了眼，“还买了饮料”
夏漪愣了下，“对啊，为了庆祝叔叔去上学嘛。”
许未东笑着道:“好好好。”
许蔚看她一眼，倒是没揭穿。
将三个杯子拿好后，便坐下。专心致志看着夏漪，冲她抬了抬下巴。那意思似在责怪她怎么还不动手
许未东看着两瓶果粒橙皱了皱眉，与他们打着商量，“两瓶都要开吗？咱喝不了那么多，先开一瓶。剩下的喝不完留着小漪下次来喝。”
叔叔果然是叔叔，都已经预订好她下一次会来了。
不过许未东说得也没错，喝不完，纯粹为开瓶盖的行为不可取。
她看了看许蔚。
许蔚对上她的目光说:“你自己定。”
夏漪明白他的意思，要她在这两瓶里做个抉择。
夏漪选了离她更近的这瓶，然后在三个人的见证下，稍微有些费劲拧开了瓶盖。
她看了看，对上许蔚的眼神。
“怎么样？”
她几乎痴语道:“我中奖了。”
这是她人生第二次中再来一瓶，两次都和许蔚有关。
也是她见证她自己第二次运气好的时候。
许未东抽走了她手中的瓶盖，细细端详一会，又递给许蔚。
“哈哈哈，小漪的手气可真好，跟我们小蔚一样好。小蔚也总中这个。”
“真神了。”
难得在许蔚脸上窥见一点对未知事物的迷茫。
夏漪看着他，幽幽开口:“你恐怕是有些神学在身上的。”
她说完后，他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幽幽了。
许未东是不懂他们这些小年轻一些话头的，他早就饿了，正张罗着吃饭，而夏漪也很快回神，给他们倒着饮料。
吃完饭，夏漪在院中转了几圈消食，然后就坐在廊下的小矮凳上看月亮慢慢爬上夜空，弯弯的一只。
今晚是个胖月亮。
许蔚推门出来时，她正仰着头，不知看什么。瞳孔里带着悠悠的橙黄色。他随手拍了一张，发给夏漪。
夏漪在看时，他已搬了个马扎坐到她身边。
“这是”
许蔚看了看自己拍的照片，觉得还不错。
“提醒一下，头像该更换了。”
夏漪:“……好。”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有晚霞那张。她微微往后退了点，找好角度，然后借位拍了张许蔚的下巴衔着月亮的照片。
许蔚收到，点开放大。
“这是”
“礼尚往来。”
许蔚没说什么，看动作似乎是点了保存。等夏漪再过一会去看时，他的头像已经变成了衔月亮。
夏漪怔然看着他，他似乎有所察觉，看了眼她的手机页面，然后微勾了勾唇，“你是不是也该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是这样用的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呃……很像情侣头像。如果她也换了月亮，不行，她没法多想。
夏漪含蓄问了句，“你不介意”
他反问:“介意什么”
夏漪便不再说话了。跟许蔚说话总在似乎以为能窥见一点天光时，便又发现自己纯属庸人自扰。
那张照片她到底还是没换。
晚上，夏漪想了想，还是点开了林橘的微信。
夏漪发了个猫爪子:在
林橘:夏夏有题目问我林小橘为你服务！
她很汗颜，浪了一天没有看书。
夏漪:不是这事。
林橘:那是什么
是关于和许蔚的事。本来夏漪想找赵默的，但总觉得她那套理论哪不对劲，便想换个人试试。
夏漪:我问你啊，就是假如你跟一个男生拍了角度相似的照片，然后他还不介意和你一起做微信头像，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啊
那头的林橘都惊了，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在挨到边角成功滚回去时，她又猛地滚了好几圈。
室友拔下耳机，“林小橘又怎么了？”
林橘分享欲很旺盛，“我女神问我感情问题哎。”
室友哼哼唧唧躺回去，“那她是问错人了。”
林橘不理她，专注打字。
林橘:夏夏，他绝对对你有意思好么。
夏漪反问自己，是么？
林橘:你头像是月亮刚升起的时候吧，能陪你从日落到月升，那绝对是喜欢啊。
夏漪:是么。
林橘:自信点，把么字去掉。
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许蔚喜欢她，这个认知在她脑海里从来没有过。
夏漪也不敢去想，傍晚时分，曲羡羡才出现过。她是得有多健忘才会忘记。
夏漪:换个说法
林橘:嗯
夏漪:可能就是不在意不在乎吧。
林橘:夏夏，你有这个想法很危险啊。我问你，那你喜不喜欢他嘛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一喜欢还就喜欢了那么多年。
夏漪:或许我该勇敢点
林橘:你当然应该勇敢点！
夏漪心里升腾起满满的勇气。
林橘:这就好比我和徐昌涌原来是个冤家，到现在碰到了还能面不改色寒暄两句。
夏漪:……
这个比喻并不十分恰当。
夏漪关心问:你跟他怎么回事啊
林橘:没啥大事，就是选到了同一门选修，好巧不巧还被分到同一个组。
夏漪:噢，没事就行。
他俩的事，她也不能干涉太多。
与林橘聊完，冷静下来后，夏漪不免又有了退缩之意。她实在是太过敏感自卑，总觉得看许蔚哪哪都好，自然在他身边的也不该是她。
至少不是现在最好的她。
乘着这股晚风，夏漪又想起回来之前，许蔚让她拧开另一瓶果粒橙，这瓶的瓶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瓶盖，没有中奖。
他说:“你看，还是你的运气够好。两瓶之中，是你选择正确了。”
他希望她能多爱自己一些，能更有自信。
从未有人如此肯定过夏漪，她想他值得最好的，而她要努力，努力与他并肩。
所以夏漪每天除了啃书便是剪视频。日子过得有规律却也忙乱。
夜风习习，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然而她还在剪视频。有一幕她和父子俩一起吃西瓜的视频，夏漪来回看了好几遍，还是能从那当中感受到满满的温馨。
夏漪给许蔚发消息:叔叔怎么样？
许蔚正捧着电脑改程序，同时还连线着徐昌涌。
徐昌涌:“老许，这段是不是得改改老许”
许蔚道:“挂了，有事。”
徐昌涌:“……”
他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罢了。
夏漪又看了一遍，在看到末尾时，许蔚的消息弹出来。
许蔚:你不如直接去问他。
夏漪:问你不是一样。
又过了一阵，许蔚才回:帮你问过了，感觉挺好的，让你上家来吃饭，说是要感谢你。
别，她有什么好感谢的啊。
夏漪:饭就不吃了。
许蔚:我觉得也是，该换个口味。
换什么口味，下馆子吗？那大可不必。
夏漪:不用麻烦。
许蔚:不麻烦，现成的餐厅，你人到场就行。
然后发了个定位过来，夏漪看了看离这不远。
她虽没吃过，但也知道这家餐厅消费不低。
夏漪打了退堂鼓，如果真要吃饭的话还不如在家吃。她把这个想法传递给许蔚，许蔚没回。
夏漪咬了咬牙:我请你吧。
许蔚:刚去喝水了。
许蔚:也不是不行，那就上次小馆子见。
夏漪:不用，就那家餐厅。
许蔚:ok。
他怎么答应得如此干脆，都不再谦让一番吗？
约的是明天，可是夏漪今天就缺口粮了。病态白空荡荡的冰箱提醒着她该补货了。
夏漪换了身凉爽的白色长裙往超市走。
路过公交总站门口，她特地往里看了眼，这一看不要紧，又看到了骑电动车刚出来的张兰。
夏漪停下步伐，她无法不打招呼，“阿姨，下班啦！”
“嗯，下班了！”张兰仿佛有什么喜事，整个人连眼角都在笑着。
她顺嘴说道:“小蔚早班，早就回去了。”
夏漪出现在这里，她想当然认为她是来找许蔚的，因此自然而然就说出这句话。
夏漪知道她是误会了，也没多解释，只说自己是去超市。
张兰误会得不止一点半点，眼波一转，笑呵呵道“也对，是该买点菜好好庆祝庆祝。”
“庆祝……庆祝什么”
“当然是庆祝小蔚考上研究生了！”
夏漪猛地抬眼，用不太确定的语调问:“他不是公交司机吗？”
张兰愣了下，就以为夏漪这话有看不起许蔚的嫌疑，“你这话说的，司机就不能考研究生了”
“何况这份工作小蔚是替老许干的，老许身体不太好，在家休养，小蔚就帮着干一段时间。”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上哪知道去，当事人谁也没说。
夏漪的心情有些复杂，“阿姨，许蔚考上的是哪所大学啊”
提起这个，张兰再次眯眯眼，“就家门口这个，东章大学，还是王牌专业呢！我们小蔚就是很厉害。”
夏漪附和着一句:“厉害。”
原来平平无奇的只有她一个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