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频率
“你呢”
夏漪有些许好奇。
许蔚没抬头道:“我一般听rnb风格。”
什么那是什么。
夏漪没问，许蔚一顿操作，“我发了几首给你，你回去听听看，要是觉得不好听我也没辙。”
他笑了下，是那种很开颜的笑。
夏漪想她一定会喜欢的。
“下车了。”
夏漪还有些走神，许蔚已经起来，跟着人流慢慢下台阶，夏漪慢半拍，但好歹也行动起来。
许蔚回头看她一眼，便放心走自己的。
夏漪还有点犯迷糊，前面有人在走，她跟在后面，走得缓慢。
突然，车厢正中最后一排橘色座椅上有个大爷急匆匆要下车，他拨开前面的人，也就是夏漪，抢在前头颤颤巍巍要下车。
而夏漪当时已经踏向车门的一级台阶，离下车只有一步之遥。因为他的大力阻击，夏漪的身形不可避免发生晃动，眼看着就要摔下去，更要命的是，她因为突然被推了下而想回头看看到底是谁，所以她整个反向倒出外面。
也就是说运气好的话，她只是背部掉层皮。还好还好，脸总算是保住了。
可是下一秒，许蔚挡在了她身前，他伸出长臂，那臂膀穿过她的胳肢窝，撑着她的两臂，她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跌向许蔚。
而许蔚好心接住了她。她却在心里不识好歹地想:还不如不要管她呢。
司机看她已经下了车扬长而去，留下的热气喷了她满脸，也捂不热她心中的冰冷。周围有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们，仿佛他们在做什么行为艺术，但对夏漪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她完全想象得到，她此刻是怎样的姿势，以及许蔚眼中的她是怎样的滑稽。
总之她在许蔚心里的形象全面崩塌。
头顶传来很明显的笑意，“你还要瘫多久”
瘫她都这样了，也不能使他说话好听些。
夏漪麻木了，她的双脚终于感觉到一点重心，然后落到站台上，实现了由许蔚搀扶的状态而转为独立行走的状态。
夏漪面无表情看向许蔚，他嘴角的笑意一点都不想藏。
在她看过来之际，却突然收敛了。
一路沉默着到达老年大学，然后再到咨询完，许蔚当场爽快交了钱，对方承诺下周一就可以来报道。
夏漪一直都没来得及插话，当然也没有比过许蔚付钱的速度。
沉默着又出了门口，夏漪转身，她觉得有个事必须得和许蔚说一下。
“许蔚，我想叔叔的学费还是应该由我来支付。”
许蔚顿了几分钟，然后问:“你是他女儿吗？”
夏漪摇头，“不是。”
“那你是他儿媳”
夏漪猛地抬头，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支支吾吾，乱了心神，摇摇头又再次很快摇头，“不……不是。”
“哦那你是以什么身份要抢着付钱”
没过几秒，夏漪:“忘年交。”
许蔚:“……”
“我真是……”他不怒反笑，“我真是自找，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问题。”
呃……他也知道啊。
许蔚抬头忘了下天，来时艳阳高照，到了要走的时候，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给出两个选择，“是回家还是……别的”
夏漪问:“别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外面吃完了再回去。”
夏漪不假思索问:“那叔叔吃什么？”
许蔚盯着她有五秒，然后淡定评价，“还真是心系忘年交。”
回去的路上，有些无聊。依旧是夏漪在内，他在外。
不同的是她的耳机电量已经容忍不了她再更多的造次。
夏漪的双手搭在腿上看着窗外一会，没忍住还是摸起手机。
微信里安静躺着三个链接，她心痒痒，但也只是心痒痒。
她又忍不住回想着这二十多天与许蔚的相处。夏漪觉得至少与从前比，他们的关系或许比同学更近了些。
尤其今天她发现许蔚是记得从前的，记得高中时期那个渺小又自卑的她。
“许蔚。”在更多想法冒出来之前，夏漪叫出了许蔚的名字。她的嗓音低低柔柔，与这灼热夏天的气息不符。
许蔚无声看他，眼眸向着她这边，没有更多的话语，但她就是觉得那眼里似波涛汹涌的海浪，不断地将她裹进更深处，去探寻更多的秘密。
“你……你还记得高中时的我是怎样的？”
许蔚似乎一点都不奇怪她会问这个问题，他双眉微微蹙着，似乎陷入了回忆。
“你很胆小。”
看到他就跟看到老虎一样。
“存在感不是很强。”
每次走路都低着头找寻地上的黄金。
“同时，也很可爱。”
可爱到让他很想捏一捏她的脸颊。可这个愿望几年后才实现。
夏漪连连点头，还真是很精确。
“我呢？”
他在问她眼中的他。
“很耀眼。”
耀眼到看一眼便觉得离得很远。
“脾气好。”
无论是谁他都能搭两句话，也从没见过他瞧不起谁。
“还有运气很好。”
运气好
许蔚对于最后一点提出一点疑问，“你说我运气好”
“嗯。”她看着他慢吞吞道:“你中过很多个再来一瓶。”
依旧是五秒定论，许蔚眼底渐渐散开些许笑意。
他还没想过他竟是这样的运气好。
笑完之后，他又问:“你怎么知道”
他记得他从未宣扬过。
夏漪三言两语带过，:“有一回我看见了。”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还跟着中了一回，只是后来再去时，好运却怎么都没有降临在她身旁，反而一直眷顾许蔚。
许蔚也不知是怎的，他中奖频率确实很高，或许……
“或许你该去买彩票。”
夏漪将这话还给他。
许蔚眨了眨眼，夏漪一时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没什么要紧的。
她觉得跟许蔚在一起越来越轻松。
“许蔚我……”
“夏漪。”许蔚打断她，“去我们家吃饭吧。”
“噢。”
许蔚这才眯了眯眼，又问她，“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
被他这一打岔，夏漪哪还能想起来刚刚自己想说些什么。
她摇摇头，已经记不得了。
走出公交站台，热风一吹，倒是想起来三分。
她是想再问问他还记得高中哪些事来着。
往前走了会，许蔚让夏漪等一会，然后他拐进一家商店。
出来时，一手一个果粒橙。
夏漪看着他越来越近，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果粒橙。
“一会回去你开瓶。”
他将开瓶的机会留给她，她想那肯定没有再来一瓶。
夏漪想要帮许蔚分担一个再来一瓶，但是许蔚没依。
直到走到巷子入口，停着的一辆黑车突然开了窗缝，有个女人在叫他的名字。
夏漪和许蔚均看过去。许蔚变了变脸色，夏漪仔细看了会，面色僵硬，才认出是谁。
女人摘下墨镜，艳丽的红唇在两人眼前晕染开。前不久夏漪在微博里搜索过她。
曲羡羡似乎没认出夏漪，只随意看了眼，便看向许蔚，用一种很相熟的语调说:“上车，有话跟你说。”
许蔚沉默了会。巷子口，人来人往，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
他妥协了，将果粒橙都递给夏漪，夏漪长臂揽过，他在她耳畔道:“你先回去。”
然后便上了车，与曲羡羡同坐一块，车窗摇上，黑漆漆的，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曲羡羡刚才那轻佻一眼，让夏漪明白自己在她眼中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值得让她产生警惕。
她的心跟过山车一样一下荡到低端。她心里清楚，既和曲羡羡的突然出现有关，也与许蔚接受邀请上车有关。
许蔚贴着车边，与曲羡羡隔着道泾渭分明的边界线。
“什么事”
曲羡羡看他一眼，已经习惯了他这说话态度。
“刚那谁啊？”
她完全没认出夏漪来。
“和你有关系”许蔚冷冷打量她一眼，作势要下车。
曲羡羡这才将话题转回来，“还是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记得他已经给出过答复了。
曲羡羡看着他优越的鼻峰，觉得可以再忍忍。
“许蔚，这次的机会很好，表现好的话，有可能让你一炮而红……”
“我不在乎。”
曲羡羡被噎了下，但她丝毫不放弃，“你不在乎，那叔叔呢？你不想给他更好的生活”
许蔚左手指腹在膝盖上点了点，而后才答:“我想我爸也不需要。”
“不需要”曲羡羡看够了他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掰着手指头数落起来，“不需要，那是谁在阿姨生病时找我借钱来着”
“你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卖了房子挤到这小破巷子里，拥挤吵闹脏乱，连车都开不进去。许蔚，这样的生活你甘心”
她越说越上头，为他这样的生活而感到不值。他本该有大好的前程，不至于在这里蹉跎生命。
她重新戴上墨镜，手往上勾了勾，“节目八月中下旬录制，你要是去，要快点定下来。”
说完后，她又用种近乎轻松的语气说:“好了，你下车吧。”她也很忙的，还得去赶下一场。
许蔚先是没动，然后缓慢抬头看向她，目光锐利而清冷。
“曲羡羡，你可以不来。”
曲羡羡红唇抿了抿。
嫌这小巷肮脏，配不上身价，那么你可以不来。
许蔚开了车门，“别再打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