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孙二公子
chapter19
乌莓/书
陶容一时间有些怔愣。
只能抬头看见阎扬的面具和面具下那双黑沉的眸,隐隐地含了什么情绪。
陶容仰着脸,轻轻眨巴了下杏眼,想开口说话,却是打了一个又一个哭隔。
一句“你怎么来了”被她说得磕磕巴巴。
小姑娘在他的大氅下哭得一抽一抽的,水光莹莹的眸子就这样认真又无辜地盯着他,长而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像只委屈巴巴的小鹿。
阎扬第一次见她这般,心里有种莫名的凶涌情绪涌上来,压都压不住,只觉得她的眼泪让他该死的心疼。
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敛下眸里的情绪,阎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嘴角又恢复了平常那股子肆意的笑,低头沉沉道:
“带你走?”
声音带着他都不自知的轻柔,怕吓到怀里的人一般。
陶容此刻心里乱糟糟的,只想离开这里,听到这话只愣愣地点了点头,按道理来说,她与他只见过一次面,是应该对他抱有防备的。
但对阎扬,她总是有总莫名的安心。
而且,他这么有钱,总不会将她卖了干苦力不是。
见她点头,阎扬有些意外地轻挑眉,她对他倒是没有防备,不过他这细微的表情动作都在面具下,陶容自然看不见。
“不怕我拐跑你?”
听此,陶容终于有了除了伤心之外的别的情绪了,闷声道:
“拐吧,反正也卖不到几个铜板。”
阎扬这会倒是笑出声了,声音低哑地紧:
“自己把眼泪擦了。”
陶容睁着水莹莹的眸子,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这话讲的,她不自己擦,难道还要他擦吗。
不过被他这么一弄,心里压抑的情绪倒是散了许多。
陶容这会才意识到她几乎被他半搂半抱着在怀里,虽然事实上来讲,他们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但恐怕外面的人不这么想。
这突然来了个戴面具的男子,三两下将身后大衣摆一甩,遮住那丫头,也见不着里头的情况,大家伙只能看见那高大的人低着头,嘴角肆意的笑。
陶容想到此,是以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钻出他带着淡香的大氅,连阎扬都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倒是相当自然又迅速地放下了大氅。
微风习习,他的衣摆轻扬地飘动,还是那副肆意狂妄的样子,不过今日他穿了身青绿的衣袍,带了些清冷的意味。
陶容胡乱地抹了把脸,将泪都拭了去,与他隔了两步的距离,不大自然地望着他,虽然见不着面具下的脸,但她心里就是觉得这家伙没半点不自然的。
古人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在他这里是完全失效了。
正要开口说话间,便被郭氏满含焦急的声音给打断了。
“二姑娘。”
声音由远及近。
陶容一敲额头,差点忘了这茬,赶紧向前走几步扶住郭氏。
在看见郭氏眼里满满的担忧后,陶容心里忽地就释然了,温暖的感觉充斥着身心百海
她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愿你温柔,且有力量。
这句话被她记了很久,不管过去,只看当下罢,很多时候,只需要一点点暖意,她陶容便可以满血复活。
郭氏握紧她的手,欲言又止着,最后只是轻轻地抚了她的乌发:
“二姑娘,阿嬷永远在。”
陶容忍下鼻子又一次袭来的酸意,用力地点头,笑得灿烂。
身后的阎扬眼眸更深,多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的情绪。
“走了罢。”
转身,大氅在风中挥起又落下。
陶容内心有些纠结,刚刚她情绪郁结着,神经松懈,答应了和他出去,可现下是恢复正常了,也不需要出去散心了,主要是……上回库石讲的那番奇怪的话,如今和他出去算什么。
倒像是……约会似的。
正在陶容脸红纠结的时候,阎扬那边不咸不淡地传来句话:
“去京城罢。”
京城?她好像也要准备去京城看看闲置的店铺来着。
这会没有想多久,陶容就做好了自己的决定。
总归是已经应了人家,现在反悔实在不好,上回还欠了他一回人情呢,且刚才……
凝了凝神,给自己找了充足的理由,陶容说话也有底气了些,郭氏从刚才便时不时看着阎扬,尤其是听见阎扬的话后,脸上更显担心了。
这情况在现代家长也是会担心的,更何况还是在货真价实的古代。
陶容只道这是以前在京城认识的朋友,郭氏看出来她很信任那个戴面具的男子,心里也放了大半心,只说摊子这边有她在,不用担心。
镜头给到几分钟后,陶容看着面前那匹欢快地吃着野草的枣红马,而阎扬正攥着缰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一闭,恨不得扇死几分钟前的自己。
她早该想到的,这人肯定骑马来的,让她跟阎扬两个人坐一匹马,还不如让她去坐村长大爷的手推车。
这骑马可跟坐车不一样,路途颠簸,那么这种时候总会出现以下情况:
女子害怕摔下去却不敢抱住男子,而这时候男子会霸道地说抱紧我,于是女子娇滴滴抱住了他,于是两人心满意足,快乐地骑马驶向远方……
想到这,陶容抱着胳膊一阵恶寒。
不要,打死都不要。
于是某人试探性地问出来:
“要不我们走去?”
“你觉得这马值千金还是万金?”
……
“其实我们村的村长有辆手推车………或许我们可以让这位仁马在前面拉着?”
“你想拉着我一起摔死?”
……
“其实……”
“给你两个选择,上马或者找个绳子让疾风拖着你。”
疾风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没看见阎扬面具下的脸陶容也知道他脸黑了,因为这位仁兄嘴角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消失了。
算了,好女不跟男斗。
几分钟后,独自一人坐在马上的陶容有些懊恼,她又多想了,人家根本没打算和她同骑一匹马,一想到刚刚还对他说了一大通,她脸就控制不住地泛热,原主的身体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疾风迈着矫健的四肢,以它平生最慢的速度在乡间小路上踱着步,有些不满地偏头看了眼牵着它的主人,偏偏主人心情好像不好,也没理它。
一人一马心情都不大好,唯独坐在马上的陶容是全程摆着张笑脸,你还别说,一分钱一分货,疾风的皮毛真不错,不仅在阳光上泛着好看的红光,摸着也是很顺滑。
马中贵族,陶容有种坐了劳斯莱斯的幻觉,还是敞篷的,这乡村空气质量也是相当不错,再偏头一看,阎扬戴了面具的侧脸线条凌厉,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乌发飞扬,很酷的一个马夫。
总之一个字就是爽,两个字就是很爽,三个字就是非常爽。
她甚至又哼起了那首歌,还不成调。
“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
“我身上很脏?”
冷不丁地,马夫发话了,还是不大开心的语气。
陶容蹙眉,认真地打量了他两眼诚实地评价了一句:
“不仅不脏,还有点香。”
本来还想问自己臭不臭的某人噎住,不用再问了,陶容好心地回答了两个问题,虽然是阴差阳错的。
陶容本是想借机夸他逗他开心的,哪知道这人脸更臭了,她直觉是因为自己,不过坐在马上倒想起来一事。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开心。”
这下陶容是真的确定他在不高兴了。
“阎扬,今天谢谢你了。”
过了会,阎扬只沉沉的嗯了声,像从鼻腔里出的气一样。
他到底在别扭什么?陶容的脑细胞有限,也懒得去想原因,总归是要碰一鼻子灰。
不过……陶容偏头去看他,阎扬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肆意狂妄的,怎么这回也不笑了,面瘫似的。
倒有点像……杀猪佬?
陶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杀猪佬和阎扬?别吧,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就这样一路到了京城,在城门外的时候,陶容就要求下马了,路上还好,也没什么人看件,京城里就不一样了,万一被阎扬的熟人看见影响多不好。
让她欣慰的是,虽然阎扬还是臭着脸,但却在她下马的时候,默默把自己宽阔的肩膀移过来,让她撑着跳下来。
看看,这就是古代的绅士,陶容直点头,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然而阎扬只看了她一眼,便牵着疾风往前去了。
陶容小跑着追上他的步伐,心里思量着,想问问他要带她去哪,但见他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就作罢了,随他吧。
阎扬微不可查地偏了下头,见她乖乖地在后面跟着,微蹙的眉不自觉地展平。
最终停在了一家简朴的茶馆门口,陶容诧异地看了眼阎扬,这人不带她去自家二楼的茶馆,带她来别家的茶馆?
难道是因为自家消费比这里贵,怕为她花多了钱?
陶容不得不偏头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心里鄙夷,亏她刚才直夸他绅士。
“呦,阎军师来了?快请进。”
阎扬没理她的这些小动作,将缰绳递给小厮,黑眸不经意掠过屋顶。
一黑影忽得闪过,消失不见。
踏进去了,陶容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楼座位围绕成了一个大圆圈,中间摆了一小桌,桌上一扇,一醒木,桌后一瘦削男人正拿起扇子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说到激动处时,还会用肢体绘声绘色地描述情节。
评书人。
陶容心中讶异,难道阎扬带她来这是为了带她看人说书的?
的确很有意思。
跟着阎扬上了二楼入座,这里更能清楚地看见底下的台子,陶容饶有兴致地趴在栏杆上听着古人评书。
小二将菜单递过来了,陶容收回视线,豪气地拍拍腰上的祥云荷包。
“今天我请了1
就当是还了上次在沽南阁的人情了。
阎扬抬眼看去,小姑娘杏眼弯弯,一副我有钱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笑,又扫了眼她腰上的荷包,心底的阴郁终于散了许多。
这会陶容选完菜了,又趴栏杆上边磕瓜子儿边听小老头评书,上午那哭唧唧的可怜模样在她身上也找不见了。
门口来了一拨人,陶容随意望过去,磕瓜子的动作就这样僵住了。
最前面那人身穿墨袍,面容俊美,身姿昂然。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分明听见小二奔过去时嘴里喊出来的。
孙二公子。
京城姓孙的,能让小二如此尊敬的,只有礼部尚书永平伯府。
陶容心里连喊三句wc。
救命,书中男主,原主的舔狗对象竟然出现了!
早在他们踏进门时,阎扬就已经眯起了眼,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陶容。
果然,这女人一副看呆了的模样。
顿时心里郁结的情绪又回来了,这次更加凶猛,是他完全控制不住的。
“如果是和他一起骑马,你是不是还挺乐意的?”
恶狠狠的,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