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南郊叛乱
“奶奶……”小女孩有气无力的叫着，嗓音嘶哑只能发出气的轻声。
暗无天日，昏暗的天空下，只有柴火在街角燃烧殆尽后的点点火星。
熏黑的木质墙板下小女孩蜷缩着身体，冻僵的手指艰难的想要伸直，勉强碰触到了已经硬的像铁块的身体。
满天的白雪沾在散乱白发和油脏的棉衣上，那个被称作奶奶的，只是冻僵的尸体罢了。
女孩脸已皲裂，凑近尸体想确认曾经的家人已经没了呼吸，随后用肿胀泛紫红的手掌想扒开棉衣。
一点一点的，用没有知觉的手摸索着，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终于将油脏的棉衣穿到了自己身上，似乎在呼应女孩的壮举一般，骤然间寒风吹起的火星点燃了被雪压塌一半的茅屋，轰的，屋子很快燃起熊熊大火，在一片漆黑中勉强照亮了附近的街道。
雪覆盖的街道上，火光直至黑暗，稚嫩的眼睛中，只能看到遍布街道直至延伸到黑暗中的尸体。
“啊！！！！！”
凄厉的，不知是谁绝望的嚎叫回荡在风雪中。
……
白雪飘飘，
寒岭城内，
温暖的壁炉烘烤着被雪打湿的棉袍。
“听闻今年南郊闹起了饥荒，尊驾到此可是为了此事？”
男子帮忙挂起棉袍，直入主题，把来客弄的有些错愕。
“你的消息倒也灵通，这事被压下来了，你莫要再传。”
男子听闻叹息，便沉默了下去，倒是客人主动开了口，靠壁炉了近些想贴身衣物也能干的快些。
“不必担心，城主派出一队寒岭卫催收南部粮食，想必再有两三星期便能给南郊发粮了。”
话音刚落男子便急了起来。
“两三星期？我这路上来时见的，为了撑过去在这么冷的凌冬潮中都每天清汤寡水的，再等两三星期怕不是要吃人！”
说着说着怒火便大了起来，逼的客人不由得后退半步。
“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你为何不问问你们商会主席，今年远港商会为何少卖往年一半粮食，只供寒岭城？”
客人这一回怼，男人便哑了火，惺惺的坐到了沙发上。
“寒岭城今年收粮价格比去年低了一半，你们故意压价还好意思说我们？”
“如果不是《寒岭粮商协定》这四十几万斤粮食也没有，你们怎么想的？寒岭城里面的是人，寒岭城外的就不是人了？”
“这是我们的问题吗？你们寒岭城屯粮不少，足以度过凌冬，甚至压低了物价，也没见发给南郊一斤。”
“你们寒岭城还管不管，我就直说了，我货仓还有另一半的货，只要你们出钱，我立刻出仓支援南郊。”
男子说完，像是找回了气势身子坐的笔直。
“说来你们不过是不愿意赔钱罢了，以往年年粮食价格高涨，你们商人赚的盆满钵满，到了真饿死人的时候，没一个愿意赔钱，你也好意思说寒岭城？”
“《寒岭城粮商协定》治的就是你们这帮人，趁着凌冬潮发财，寒岭城稳定了粮价你们就慌了？”
“我看南郊的暴乱就是你们挑起的，逼人再买你们的高价粮。”
男子被说的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这位客人。
“南郊不是你们统治区域吗？不管了？”
“是，你们想逼寒岭城妥协，不可能。”
“就看着人饿死？”
“就看着人饿死！”
“你！”
“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知道你们远港商会从南郊得利不少，专程提醒你的。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说完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拿起挂起的棉衣穿上，头也不会的出了门。
外面风雪依旧，但仍有行人往来，多是些平民想在远港商会进些便宜货来，棉衣和这些平民的没什么差别，不一会就融入人群，谁也认不出来他是谁了。
男人追出来刚想再说什么，人已经找不到了。
“寒岭城……”
风雪渐大，连这句话也淹没在风雪的呼啸声中。
……
“哥哥！”
从梦中被拉回现实，婉儿叫了诺恩起床。
说来也有些郁闷，诺恩家钥匙林娜婉儿都有，虽说每天都有美人叫起床是个享受，但是睡不了懒觉可是遭罪的很。
林娜昨天被叫回主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婉儿今天是带诺恩找自己父亲的。
昨天下午告知左长平转告诺恩，郁楠找他。
“哥哥，郁楠姐姐找你干嘛啊？”
看着婉儿不善的神色，诺恩知道捅马蜂窝了，肯定是婉儿吃醋了，连忙澄清。
“我哪知啊，你看通知的人连我家都不知道在哪，肯定是她联系我，要是我主动联系她肯定叫家里来了，哪会再找你爸，这不故意让你知道嘛。”
“也是哦，知道你没这个胆子背着我找女孩！”
“郁楠算女孩啊？”
“问题是在这里吗？你个大猪头哥哥！”
说着便直接扑了上来，把诺恩推到了床上，诺恩赶紧抱住她不让她动手，婉儿这妮子打人可是不留情，诺恩可不想真的变猪头。
“婉儿，我错了，饶了我吧，这样，咱俩一起去找她，好不好？”
“好吧。”
说着诺恩拉起婉儿，诺恩穿了身毛皮衣制成的便服提上了魔石灯，凌冬潮的黑暗让出行不再轻松，好在路灯修建的完备，街道上灯火明亮，自己提灯只是辅助，为的是看更清楚些，毕竟风雪交加就是有路灯视野也不是很清晰，有个提灯其他人也好知道哪有人。
郁楠是郁家家主二儿子的小女儿，虽说和诺恩是小时候认识，不过却和林娜一样比诺恩大，大上三四岁。
目前她在执法队当小队长，雷厉风行很有主见的女人，这就是诺恩对她的评价。
一般炼体或者一些特殊的人才会在身体上纹画法纹，很少会有女性在身体上纹画法纹的，她却毫不在意，对她来说只要能提升实力基本上都愿意试试，她的法纹找的绘纹师也不是一般人，是位专业的学士，在她18岁时帮她纹刻的，据说现在已经是寒岭城藏书阁第一女学士。
诺恩曾经问过这是什么法纹，郁楠一直也不愿意说，不过从全身这么大的规模来看，至少是能用一生也有效用的法纹，按郁家的地位再加上请的学士恐怕至少是十阶以上的增幅法纹，说不定就是传说级别的。
一般的传说法纹也有听说过，以郁家家主的手笔也不会让自己孙女吃亏，诺恩觉得自己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
婉儿看诺恩不理她气的咬牙切齿，从背后狠狠一撞便把诺恩撞的直接栽倒雪里。
“唔嗯。”
吃了满嘴雪的诺恩赶忙起身，街道上积雪齐膝，诺恩费力的用脚扒开了雪让自己站的稳点。
婉儿则想趁机又偷袭，被诺恩防住了，站定，怀里的婉儿看没有机会也不闹腾了。
“干嘛不理我！”
“没有啊！冤枉！”
“哼，就知道欺负我！”
“哪有？婉儿，没有，想事情呢。”
“我看你就是在想女人！”
这么说也没错。
“我在想去哪找郁楠。”
“岔开话题是吧？臭哥哥，去寒岭审判庭不就好了？”
“说的也是。”
趁机拉着婉儿的手，算是把气鼓鼓的婉儿大小姐哄好了，两人走在雪中，此时风不大，雪缓缓飘落，像是时间都慢了下来一般。
几小时后，沿着大街终于到了寒岭审判庭旁，审判庭被高耸的围墙阻隔，深黑色的岩砖透着黯淡的蓝光。
围墙上雕刻着寒岭历代记，八十三位寒岭城历代城主的故事篆刻其上，有的高举长枪跃起刺向前方，有的弯弓搭箭直指魔兽眼目，有的在寒岭之巅目及远眺，历代寒岭城主的演绎的英雄史诗，透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墙上微光直冲天际似是法阵光芒笼罩整个寒岭审判庭，但就算这样寒岭审判庭就如同巨人俯瞰蝼蚁一般屹立于其中，震慑着任何试图靠近的人。
诺恩牵着婉儿的手沿着专属路道上前，被执法队审判庭卫队拦了下来。
“何人？何事？”
身披重铠的一位审判庭卫队上前，厚重如同审判庭围墙般颜色的铠甲挡在视野中，铠甲繁重不仅刻有法纹更有不少魔晶镶嵌。
诺恩被拦下，细细打量了审判庭卫队的铠甲才开口。
“我找郁楠。”
“有什么凭证？”
“我叫诺恩，请帮我转告郁楠，我找她。”
“稍等。”
审判庭卫队没有多问，公事公办，审判庭卫队从来不假颜色。
等待些许时间后，郁楠便快步走来。
很难想象如此厚重的铠甲能穿在她身上，一眼望去脸上繁复的法纹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她来，独特的纹路充满异样的美感，幸好她雪白的肤色，不然可能有些过于野性少了神秘的感觉。
“来了？”
“嗯。”
一见面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看的婉儿莫名其妙。
“你俩干嘛？哥哥，你不是和郁楠姐很熟吗？”
郁楠一听撇了一下嘴，叫上两人转身就走。
“跟我来吧。”
诺恩也有些懵，不过也没其他办法，只好跟着她走。
牵着婉儿的手和郁楠进了庭院，审判庭前庭有座巨大的雕像，是寒岭王端坐持剑沉思的样子，周围难得的有雪松，算是难得的植物景色，寒岭城喜好用石雕来描绘美景，因为不会被严寒侵蚀，所以哪怕是抗寒的景观都很难得，况且植物也需要人时长照看。
“知道雕像含义吗？”
没来由的郁楠问了一句。
“不知道。”
诺恩诚实回答。
郁楠微微一笑，被法纹遮盖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暖意。
“用剑需思。”
郁楠手指轻抚自己身上的铠甲，淡淡的暗蓝色光芒轻现，露出铠甲特殊的纹路，诺恩这时才看出郁楠铠甲的不同，表面沿着法纹流淌着浓郁的魔力，特殊的法纹甚至能看到延伸至手持握的剑柄上，就像在空气中仍有法纹连接一般。
“寒岭王的剑不仅用来杀死仇敌，更是用来保护寒岭城治下之民，为上位者如不学会用剑需思，便会伤治下之民。”
“恶法，恶政，恶意，审判庭，便是审判此三恶。”
郁楠义正辞严，情绪激荡，露出于脸上的法纹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
入了庭前走廊，郁楠带着诺恩婉儿到了一旁的旁听席，审判庭大殿正中间，是判台，所有犯人会在此判定有罪无罪有什么罪怎么惩罚。
而正前方，就是坐在审判席上的审判长和几位审判官。
犯人被执法队押上判台，这位犯人满脸不屑，直直走上判台。
“南郊叛乱，源于南郊统管长贪腐民财，克扣寒岭城拨款，导致财政亏空，出现饥荒。”
宣罪，然后举证，随后判罪，犯人无言，随后被带下行刑。
“知道为什么带你看这些吗？”
诺恩摇头。
“南郊出现叛乱，据说有火山教徒的身影，执法队被调去平乱，执法队可以抓主谋，但是不能抓平民，需要你们出手，愿意去吗？”
“我们？”
“对，主要是一些猎师学徒和寒岭卫新兵，还会有些城防军的预备役。”
“说是叛乱，其实是民变，寒岭城要避嫌避免引发更大的暴动，以叛乱抓主谋，安抚民众。简单说就是我们抓主谋你们挡民众。”
“我领一执法队，你负责领小队安抚抵抗民众，尽量不要有所伤亡。”
犹豫了一下，郁楠还是说了。
“至少没有命令不要主动动手。”
……
出了审判庭，郁楠带诺恩婉儿去南城商栈。
想到郁楠的话，不由得气上心头。
避开人群走，街上空旷，诺恩忍不住出声。
“郁楠你知道这在干什么吗？这种事你找我？”
“还要不要脸了你们执法队，你刚跟我说要用剑需思，现在又让我镇压平民？”
“我还有良心！是个人！郁楠你脑子什么毛病？”
没想到郁楠看着诺恩激动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
“正因如此才要用你。”
郁楠的话让诺恩愣住了。
“执法队总长怎么想我不知道，至少我不想做这种脏活，可是元老院有调令，没法违抗。”
“你也知道那些差一步就能证明自己的小年青，他们为了得到荣耀被寒岭城承认下手绝对不会手软。”
“我选你就是因为知道你不会滥杀无辜，能扼制住局势，我们不能出手干预，要有什么意外还要你挡住他们。”
“这也是我选你做队长的原因。”
郁楠正了正身子语重心长的解释。
“南郊也确实有人背后鼓动叛乱，这中间的度我只相信你能拿捏，你只需要拖时间。”
“相信我。”
郁楠把手放在诺恩肩上，看着他的眼睛。
“还记得我在审判庭的时候都说了什么吗？”
“用剑需思，这就是我想到的解决办法，我跟你说了怎么办了，我需要你来帮我。”
诺恩把目光投向婉儿。
婉儿此时也拽住了诺恩的臂膀，朝诺恩点了点头。
“哥哥，郁楠姐姐说的对，你就去帮帮郁楠姐姐吧。”
看到婉儿同意，诺恩一叹，自己也确实想去做些什么。
“我同意了，什么时候？”
“明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