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探望
财务总监接到电话，是跑着进来的。
“坐，现在就眼前这些一共拥有百分之三十多的股东，你统计一下他们谁想撤股。”
玉天林站起来，问道：“我想问问，大家为什么突然之间要求撤股呢？”
“董事长一向英明，他如今身体不适，已经支撑不了公司的业绩了。兰副总虽然是唯一合法继承人，但是他脾气暴戾恣睢，并不懂公司的发展方向和业务战略。往后，是辉煌不复喽。”
玉天林慢慢坐下，然后说到：“若是，我接管呢？”
“你？年轻气盛，虽然脾气好，但是经验不足，你们如今推陈出新的建议，我们都不接受。还是兰董事长守旧稳妥。毕竟他在行业这么多年，任谁也要给他三分薄面的。如今的兰氏天塔，是要换天喽。”
“好，既然老前辈信不过我们年轻人，大家好聚好散。但愿大家以后买卖不在人情在，希望大家不要过河拆桥。既然你们都准备另谋高就了，我也就不强留，接下来我会去筹钱，最多一个月，我一定让大家开开心心的撤资。”
玉天林虽然语言中带有幽默，但是也不忘提醒他们，以后有了新东家，可别为难原来的老东家。
“就这么完了？”兰正龙拉住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哥，接下来我们俩有很多事要做。也就是说，我们有一场恶仗要打。目前的情况四分五裂，不适合对阿公讲，他本来身体就不好，我怕突然加重。”
“然后呢，我们应该做什么？”
“贷款。”
“贷款？”
“对，贷款。你抵押你的房子，我抵押我的房子。我们分几个银行进行，同一家银行可能一下子取不了那么多钱，我们就只能缤分两路。另外，我找我妈资助一下。我爸呢，估计没多少钱。最有钱的是谁？银行！”他面带着微笑一脸自信地说着，还拍了拍兰正龙的肩膀。
“没有过不去的关，只有回不去的路。”
这句话突然就像心灵鸡汤，狠狠地灌进了兰正龙的心里。
“你小子可以啊。董事长这么多年都没打过银行的主意。我也就基本忽略银行这回事了。”
“今非昔比了，哪个公司不欠银行的？你去问问十家有十一家欠的都是银行的钱。我们要赶快，公司不能丢，信誉也不能丢。”
于是两人开始了和银行来往，酒局，高尔夫球场，ktv。不走点形式，哪那么容易把钱贷给你？
兰正龙以为这表弟单纯着呢！就以为他是成绩好而已。没想到脑子里如此的社会！他是不是在美国经历过什么？怎么中国要走的这些程序他都知道？
而且，喝酒不高，打球特准，唱歌还好听。看来，他的爷爷真的是没看错人啊。
这晚十一点，医院很安静。
张碧云刚刚起身回去，初夏一个人守在病房，兰海坐起来，跟她讲，他孙女的故事。
“阿公，很晚了，该睡了。”初夏拉了被角，往上拽。
“今晚就你一个人吗？你要是累了，也回去睡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现在照顾你，所以正常工作，我要是偷偷跑了，会被扣工资的。”
兰海呵呵的笑着，这丫头，这番话倒是挺安慰人的。
门口有个黑影，初夏回头，看见玻璃门外的脸。
熟悉又陌生。
“是……天林的父亲？”初夏嘀咕一声，兰海又起身。眼睛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不恨不怒，但是，也不高兴。
“丫头，你去我家里拿件换洗的衣物吧。家里有保姆，她会帮你找的。”
初夏看着他隐隐打开了病房门，走路没一点声音，影子越来越近。
“去吧，路上小心些。”
初夏斟酌了一下，他是董事长的姑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即便有些什么小矛盾，说说就可以了。
“好，您不要太激动。你们有话好好说，我快去快回。”初夏不敢抬头看他，他给人的那种敬而生畏，让她毛骨悚然。
她不知道玉天林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和他的父亲相处二十年。
她避开玉启天，他还是用居高临下的那种不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路上小心来往车辆。”这明明是一句善意的提醒，初夏总感觉她的诅咒自己。
“我会的。”她回答的声音好像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想坐想站你随意。”兰海对他那种态度，就是他对初夏的那种态度。
“不坐了，我说几句话就走，岳父大人。”
兰海不说话，等着他说。
“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东西？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放弃。”
“我之所以没放弃，是因为我还没有查到。我若查的一清二楚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还在找。”
玉启天就低头看自己的手，很粗糙。
“如果你发现什么隐情的话，你及时告诉我。这种事情，别让兰沁和天林参与。”
“不是隐情，应该是有什么冤情。我呢，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只能说，这个做案的人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兰海带着他的老花镜，他用同样的不冷不热的眼神看着他的女婿。
“我希望你能谅解我，我走到今天不容易。我现在是上将了，但凡有一点对我不利的消息，便会有人大做文章，是我终身不得翻身。我一人到无所谓，我的妻儿，恐怕会跟着我受累。”
兰海不说话，他手上明明有他的把柄，但是没办法。他的妻儿，也是自己的女儿外孙。
“你女儿是军婚，我的婚姻是受军法保护的，只要我没犯错，我不同意，我们就不可能离婚。无论你手上有什么把柄，你都要想想后果。你是年迈了，一走了之，家人还在，家族还在。你总不希望这么大一个家，从此后继无人空空荡荡吧？”
兰海还是不说话，他沉默半响，然后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到：“我累了，你走吧。”
玉启天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补充了一句：“为了能制约你手上的东西不被曝光，我必须要要押你一件东西。”
“我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抵押的？”
“兰，正，龙。”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你想干什么？”兰海翻起身，他激动的浑身抖动。那是一种气愤和懊恼。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们一物换一物。”
兰海看着他嚣张的背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双手开始不停的颤抖，整个脑里有些失控。
初夏跑到半路，感觉事情不对：“换洗的衣物不是都在云姨那里吗？这大半夜的回家，不是关门了吗？云姨明天一早就来了，半夜他一个人，还是回去吧。”
她思想半天不对，从半路又折回来。回到病房时，果然！他摔倒在地上。
“阿公，阿公，你怎么了？”初夏忙扶他起来。
“没事，就是刚才想上厕所，没控制住自己。”
“这不是你的女婿干的吧？”
“不是，他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兰海躺下，初夏帮他全身按摩。过了许久，他似乎冷静了下来。
“阿公，我总觉得他不怎么对劲啊。他看人的眼神，我浑身感觉凉飕飕的。”
“他官大，居高临下习惯了。”
“所以，你们也就习惯了吗？那天林和兰夫人也这样习惯他吗？这样总感觉不像是一家人。”
“他对他们俩不那样的。他们是一家人，我们都是外人。”兰海无奈呵呵笑着。
寂寥的夜，不是只有初夏睡不着。兰海也是同样的难熬。他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有些事他该做一些决断了。
张碧云一早就来，提了许多做好的早餐和兰海的衣物。
“丫头，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初夏摇摇头。
医生进来查房，看见他气色好转不少。
“兰老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头也不那么疼了。就是偶尔还会嗡嗡作响。”
“那就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吧，害怕脑子里还有瘀血没有清干净，先修养几天之后我们再做个检查。”
“好，听医生的。”
兰正龙真的就拿着自己的房产证和营业执照去银行贷款。两人几乎同时签字。
“贷款估计一个星期下来，先把这些股东撤了。当有新的股东加入的时候，去还银行。”这是玉天林的计划。
“反正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若是真的没有股东加进来，我们俩就分期还贷吧。还完了之后，公司彻彻底底就是我们自己的了。”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医院有两个人来回奔波着，公司也有两个人来回奔波着。一切都看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初夏那天背着包去医院，中途去楼下买早餐。
“碧云啊，你帮我记个电话号码。”兰海坐起来，今天的精神看起来很好。
“我身上没带笔，哎？初夏的包在这里，我找找有没有纸和笔。”
她翻着翻着，初夏的钱包掉出来。
“这丫头，记性真不好，明明是去买早餐的，钱包都没拿，也不知道她有钱没有。”
张碧云只是好奇，这个简单的折叠的钱包一下子就被翻开了，翻开之后居然有两张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