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调职
两人在礼拜天时,一起去逛街买了手机。初夏爱不释手的玩弄半天。公交车上,张碧云一直死死摁住她钱包。这丫头买了手机,钱包就背到后背去了。
回到家里,她把她本子上的每一个电话都存下来,然后全部群发信息:“我是初夏,这是我的手机号。”
等了一天,也没有一个电话。偶尔有短信回过来也是“收到”而已。
晚上躺在沙发上听着音乐看着书,也是她人生难得的享受。
人生有许多转折点,如果努力,转折的好,说不定就一步登天了。初夏是努力了,转折点也来了,只是没能一步登天。
她正面和兰正龙说话,是她从卫生间出来,他站在门口等着进去。门口的牌子上标示:打扫中,请稍等。
她出来时,他看了她一眼,问:“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了,其实楼上也可以去……”
“我比较懒。”兰正龙进去两分钟,有一分半钟在打量着墙壁。
墙下面脚踢到的地方都是绿色的贴纸。墙上面是绿色的爬行植物,窗台上放了一盘打开的清新剂。杀虫,驱蚊,清香。
从卫生间出来,初夏已经在洗漱间清洗抹布。
他快步走上前,看着正在拧拖把的初夏,吭一声。
“兰总好!”初夏温柔的像个小绵羊。声音低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抬起头来。”兰正龙靠着墙,霸道的挡住她的去路。
初夏胆怯的抬起头,又不敢正眼看他。含蓄低头。
兰正龙就弯腰拧头的看着她。很认真的审视。初夏就像犯错的孩子,满脸通红。
“你再不抬头,我还得蹲下才能看见你长什么样。”
原来初夏不自觉的又将头埋的很低。
“叫什么?”
“初夏。”她连多一个姓都不想说。
“姓初吗?”兰正龙很认真的逗她。
“柳。”
“你惜字如金呀!”兰正龙干脆动手,托起她的下巴,一下把脸就给她放正了。
初夏不敢反抗。
兰正龙托起她下巴认真审视的时候,脸色都变了。他吊儿郎当的表情突然凝重,他盯着她看更加仔细。
“晴儿?”他突的叫出这个名字,初夏知道,他认错人了。
“我叫初夏。”她认真的纠正一遍自己的名字。
“初夏?”兰正龙突然醒了。
她不是晴儿,她是个陌生的女孩,她叫初夏。
兰正龙慢慢放下自己的手,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从头到尾,仔细打量。
穿着宽松的工作服,长发及腰。透过她水灵灵的眼睛,感觉她是个有意志,有信念的姑娘。
“初夏?你叫柳初夏?”
刚才是问过的。这会又忘了。重新确认一次。
“是。”声音依旧不大。原来的自卑感已经渐渐退却,这会儿,回答挺自信。
“多大?”
“十八。”
她说完十八,兰正龙就又一次怔住了。这个花朵正灿烂的年龄,她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干这样的工作。
“为什么不上学?”
“没钱。”回答的狠,准。
“什么学历?”
“重点高中。”
“高考了吗?”
“考了。”
“考上了没有?”
“中国传大学和哈工大给我来了入学通知书,学费六千多,我没去。”
学霸呀!兰正龙心里狠狠的震惊了。一个瘦弱的女孩子,考上这么好的大学,说不上就不上?!到底穷成什么样?按理说孩子考上大学,家人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读书的。
“你,那个,下班之后,去我办公室,如果通知书还有,你拿过来我看看。放心,我二十七,你十八,我不会对你动坏心思的。”
兰正龙原本那种流气的态度突然好正经。
于是,兰正龙和她站在门口聊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直到他电话响起来,他才往电梯方向走去。
张碧云看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兰副总走开,她才跑过来:“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问我多大,为什么不上学,都是……家常话。”
兰正龙回家打开灯,空空洞洞的房子,复式二中二,不比爷爷家豪华,可也是独栋别墅。
肚子饿的时候,家里的冰箱里只有啤酒,只有火锅底料。
他拿起电话,给田心打了过去:“晚上我去你那,准备点晚餐。”
就这一句话,田心忙着洗漱打扮,忙着做饭烧菜。
她去酒店后厨里穿了大师傅的衣服,在一旁自顾自的做饭。
“田总,您亲自做饭啊?是不是……龙哥晚上过来啊?”
“少废话,帮我煎牛排。然后煎蛋,然后……最后来鸡蛋汤配炒面。”
“几人份啊?”
“两……一人半。”她犹豫了一下,她其实吃不了多少东西,只是想放下碗碟陪着他坐会。
其实最后送餐的小推车上是两个人的饭量。她化好妆就时不时的看墙上的钟表。好像等待比失去更煎熬。
他来时一路小跑,好像真的饿了。
桌子上,她倒了红酒点了蜡烛,他却只顾埋头吃饭,一点没注意到田心的失落。
“你一天都没吃饭了吗?”
“嗯。”这就算回答了。
今天他睡的好早,好像白天累了。田心坐在他身边,看着后背面对她的龙哥,满心失落。
他很快就有了鼾声。她却迟迟不能入睡。
这种近在眼前仿佛远在天边的感觉,总让人空荡荡的。
即便她知道自己不配和家务企业的继承人在一起,她也还是极力争取。哪怕他现在不是什么有钱人也行。
女人一旦执着起来,自己都怕。她甚至想有一天他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她,那样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也许他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夫妻感情,也没有男女朋友的感情,就是累了困了在这里睡上一晚,酒店终究是酒店。她也不过是他在临时栖息的地方所存的一个暖怀。
礼拜一工作时,兰正龙默默看了她好久。直到员工都陆续到齐,她也慢慢清扫完退回在洗漱间整理清扫工具。
额头时不时有细细汗珠冒出来,她揉着肩膀用衣袖轻轻擦一下,卖力的揉搓着抹布。
实在累了,坐在水桶上小歇一下,赶紧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短信和电话。
兰正龙敲敲门,她赶紧装起手机站起来。
“兰总……”
“你上个月发了一千三是吗?”
“嗯。”她掩饰不住的开心。
“我给你调个岗位,每月两千。但是工作量比较大。”
“只要您需要,哪都行。”
“做饭会吗?”
“基本的……会。”
“那就行,把你手机给我。”兰正龙很快的拨了自己的号,他手机响了之后挂断。
“我的号,你存一下。等我电话。调你离岗我需要走个程序,但是不会太久。”
初夏不敢直视他,他霸道的样子像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
“哦……”
兰正龙走后,初夏存了他的名字。她终于要涨工资了。她满心欢喜,她坚信自己,越来越好。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张碧云下午就接到电话,说后勤有个最小的姑娘叫初夏什么的,今天下午两点,让她来中介一趟。
张碧云看着吃饭香甜的小姑娘,心里有些纳闷:她不是直接来这里报的名吗?中介应该不熟悉她啊。最多也就有个入职简介。
“初夏,中介公司下午让你去一趟。”
“啊?”她猜到是兰正龙,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知道什么事吗?”
“知道啊,兰总说,调离我岗位。”
“哪个兰总?”
“不就一个吗?兰正龙啊。还有其他兰总吗?”
“还有他爷爷,兰董事长。”
“那我但是没有幸遇见……”
“你怎么没见?昨天叫我问话那老头……你没看见啊?”
“啊?”于是初夏又大吃一惊。她还口口声声叫他“阿公”来着。
“我……我不知情啊。我以为……他是董事会的什么老头,我也不知道他是董事长啊。”
“没事,不用紧张,他人挺好的。别说你。我来十年了,他一直都这么和善的。”
听到这话,初夏有些舒坦了。还好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话。谁知道那老头是大boss。
她不知道今天下午基本就是她最后一次在公司打扫卫生了。
她去了中介公司后,几个工作人员看了她老半天。
“你……是不是来的时候穿的校服?然后我们让你换了身衣服去兰氏了?”
初夏腼腆的点点头,相比较她刚来的时候不与人接触的沉默而言,如今已经是很乐观了。
“对,那时候……以为年纪小大家会觉得我比较听话。还特意穿了别人的校服。”
“工资这个月我们已经给张碧云了,她现在接替上一任组长,你知道吧?”
“知道,工资给过了,工资表她也让我看了,没问题。”
于是对面那个四十多岁很瘦的男人扶了扶眼镜说道:“那就好……是这样的,这是你的实习期合同,正好三个月。现在我们就不和你续约了,接下来你就想去做什么就去。”
“我是被解雇了吗?”她细想想,兰正龙说,不是走个程序吗?怎么成解约了?
“不是,兰正龙先生以老板的身份,会单独和你签劳动合同,这是三份空白文件,你拿去,到时候你要是愿意跟他合作就签字。也就是说,你脱离我们中介管理了。这是好事啊,兰正龙先生还没破例单独为谁签过用工合同。”
于是初夏就明白了,兰正龙成了她老板。她以后,不属于中介,也不属于兰氏公司。
大家的眼神好像劝她多保重。这是个恶魔少爷,似乎很危险。
初夏不懂,她也不了解,她只是觉得,既然他肯用她做工,也不是什么坏人。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似乎也没想过他是个社会人,他会有什么危险,她单纯的认为这个世界好人多。
拿了合同的初夏还是坐公车回到公司,她站好最后一班岗。
兰海正准备起身下班时,安然正好准备进去。
“董事长,兰副总刚刚打电话,他带走一个人。”
“谁?带去哪啊?”
“柳初夏,就是……最小的那个打扫卫生的。他说,以后他用了。”
兰海沉默了一下,按理来说,一个后勤工,不应该惊动到他这里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的公司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员工。
“她是后起之秀,她将来大有前程的。可惜了……带走就带走吧,回头我问问。”
正好张碧云打扫最后一间房子是兰海办公室。兰海就问她:“那个小姑娘,是不是要走了?”
“嗯,中介让她过去。但是,我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下午我还没看见她。”
在五楼的办公区域,初夏还是半跪着辛勤工作。她的一举一动,都让兰海很惭愧。自己家里的孩子,何曾做过这个?同样是孩子,她还那么小……
“初夏。”对于那个阿公叫她的名字,她略显羞涩。
“阿公……董事长。”她站起来。
“叫我阿公挺好啊。”
“不是的,董事长,我不知道您是董事长……我就觉的你和我家门口阿伯阿公都一样亲切……”她忙着解释,她不是故意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