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忘恩负义方老板
我打开布袋子把栗子糕都放进布袋子，装好后扯住收口两边的绳子，收紧袋口。
我摇了摇布袋子，侧过头看了看布袋上的小兔子，然后看向他，笑着说道：“谢谢。”
“恩。”他淡淡应了一声。
他走到化妆桌前，坐到了方凳上，拿起梳子，对镜整理着头发。
“回吧。”他说。
“好。”我笑着对他的背影挥了挥手。
…
看着布袋上绣的兔子，越来越觉得可爱。
栗子糕的香气被隔绝在袋内，但我仿佛能够闻到。谁叫我刚刚吃过呢。
想起出来时他小徒弟的视线盯着我手中的布袋子，那不舍得眼神，怎么看也不像他不喜欢吃。
“亏得里头没碗盘，不然按你这拿法，碎的碴子都能扎死个人。”常顺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被我提到和脑袋持平的食盒，目光又移到食盒把手前的布袋上，晃了晃有两样重物的右手，“不是没有嘛。”
常顺撇了我一眼，好像还说了什么。
我也没有管他。我的生活本就是一团乱麻，难得有可爱的东西可以让我开心点儿，为什么还要理会那些扫兴的话？
也许，乱麻才是我生活的主调，可爱只是客串的插曲。
食来客如往常一样门不停宾，闲聊的话语声洗刷着我在祥云园的快乐记忆。
老板每次都是急急忙忙地走出食来客，如果不是她再怎么着急都会把桌上的钱带走，我真怀疑这饭馆是不是她的了。
“你对你妹子可真上心。”常顺搬动椅子。
“啊？”我用扫把往粘有鱼刺的地上怼。
常顺把手撑在椅背上，侧对着我说：“给了你一次假，你明儿个后儿个还要讨假，也得亏老板脾气好”他把椅子往桌子一推，“要不老板必得责你。”
“也就两天上午”我蹲下用簸箕铲走和地面分离的鱼骨，“又不会耽误干活，老板当然不会不答应。”
侧头看了眼被我放在长桌上的布袋，转头对常顺笑了笑：“再说我今天还给老板拉了一单生意呢～”虽然被点单的时候我是痛苦的，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小开心。可能这就是专属打工人的成就感吧。
“还夸上自个儿了你。”常顺将椅子推回桌子前，走到我不远处，“哎”他去挪那把椅子，“你咋与方老板搭上的？”他转头问我。
我想了想，“可能是他觉得我看他的戏看得比较入迷吧。”
常顺转身背靠着椅背，玩笑道：“那些贵人场场使银子进园子听戏，咋没见方老板请贵人们进里间？”他转身继续收拾桌椅，“我又不学你，还瞒上我了。”
我瞬间感到有点无语。难道这就是成年人的内心阴暗？本成年人表示不认同。
不愿意接他的话，我拿起扫把换个地方继续扫。
扫地的过程中，我突然直起了腰，问他：“你为啥管方老板叫蝶老板啊？”
“帮万老爷子试试他。”常顺弯腰用布擦着桌子。
“万老爷？”我拿着扫把走到常顺附近，“万老爷是谁？为什么要试他？”
常顺看了我一眼，“万老爷你都不晓得？”他继续低头擦桌，“今儿个来请老板的小子，他是万老爷家的。”他停下手里的工作，侧头看我，“你又不是养在金笼子里的小姐，咋镇上的撒你都不晓得？”
“这个……”我转身低下头，用扫把怼着刚刚清理干净的地，“我以前也不常出门啊，也就送取衣服的时候上街，平时都在家帮忙。”我转身面向常顺，稍微大声地说：“问你你就告诉我呗。”不想告诉我，也别问我问题呀。
常顺松开手里的抹布，抠了抠耳朵，皱着眉说：“你喊个撒？”他重新抓起桌上的抹布，没带好气地用力擦着桌子，“土匪。日后谁敢娶你？”
为啥什么都能扯上嫁人？拒绝无用对话，只要我不接他的话茬，他就拿我没辙。
“说万老爷呢，你扯啥别的？”我撇了他一眼，“哼。”
常顺没有看到我的表情变化，他把抹布放进桶里，揉搓了一会，转身去擦椅子的座，再擦桌子，接着把椅子推回去。
“万老爷不是瞧上小蝶仙了。我想着试试他口风，下次见着万老爷，好讨个赏。”常顺说道。
我过滤了一下他说的话，瞬间被他的话震惊到。我丢掉手里的扫把，跑了过去，问他：“方老板就是小蝶仙？万老爷看上的是方老板？”
常顺可能是还没反应过来，他木楞地点了点头：“恩。。。方老板是小蝶仙啊。”
我定在原地，组织着目前得到的所有信息。好好的美男子被老头看上了。太倒霉了！
常顺用抓着抹布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咋了？”
闻到抹布上酒菜混杂的味道，我回过神来，“没！”
我向后退了两步，转身走到被我丢在地上的扫把前，弯腰拿起扫把，故作淡定地继续扫地。
“那为啥方老板一个人会有两个称呼？”我闲聊似的问他。
“他师傅死了，他可不就没人管了。”他蹲在水桶前，手在水里揉搓着抹布，“改回本姓，用本姓本名唱戏。”他哼了一声：“忘恩负义的妖精。”
也不假装扫地了，我蹲到常顺跟前，“为啥说他忘恩负义？”
“他师傅没有妻儿，只他一个徒弟，死了便就他能操办他师傅的后事。他倒好，直接把他师傅用草席子裹了，裹完连人带席子都烧了。说的好听，他师傅不愿铺张。”常顺问我：“那些洋鬼子来得突然，他师傅一个唱戏的，又不是算卦的，咋晓得那鬼子会拿洋枪崩了他？还嘱咐徒弟不要铺张？”
常顺说话时的样子好像方老板是他的徒弟，被火葬的是他一样。
不过被徒弟这么对待，方老板的师傅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方老板一个把愿神当真的人，他应该不是会忘恩负义的人，对方肯定也有不对的地方。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师傅肯定也有不对的地方。”我说。
“再有错也是师傅。”常顺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弯下腰，擦凳子，“他师傅帮他找大夫替他娘治病，花大价钱替他找人，到头来一副棺材都没……若是我，我宁可没这徒弟。”
常顺说的，跟我认知的好像是两个人。
难不成两个都不是好人？我绝对不愿意相信他是这样的人。
…
小秀一路上都在看我写的字，拿纸的手都捏的格外紧，就差把紧张写在脸上了。
昨晚小秀问我纸上写的是什么，我当然只能说不知道。柳如青又没告诉我，如果我说了，改天他们如果聊到这儿，当场露馅。
那天柳如青给我看的时候我还没注意，昨晚写的时候才留意到，原来春梧堂的“春梧”出处由来。
差点就以为是“春天的梧桐树”了。
“姐。”小秀拉了拉我的衣袖，歪头看我，担忧地问：“一会我写不全咋办？”
我反握住她拉着我袖子的手，对小秀笑了笑，说：“写不全没关系，有错字也没关系，多几笔少几笔都没关系。”
我绝对不是在安慰小秀，柳如青那天的话我还记得，虽然当时没想清楚，但过了两天，怎么着也想明白了。
他会出现的地方冒出了一个小姑娘，在他的视线内写字，而且写的还是她不认识的，小姑娘还长得和许又很像，这不就已经明牌了吗。
只要小秀能写出来个大概，赵先生就能看出小秀是个潜力股，只要能证明小秀有才能，我再磨磨，肯定就不会有大问题。
我低头看还在死记纸上诗词的小秀，回忆起柳如青当时说的话，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哦……”小秀看上去还是有些小紧张。
终于，我们到了东街靠近拐角的茂仙楼。
我站在街边，仰头望向街对面足足有两层楼高的茂仙楼。
红白配色，藏蓝色点缀暗处，大大的牌匾挂在一层的顶二层的底，瓦片围了将近一圈，不知是跳过了牌匾，还是藏在了牌匾背后，反正看不出接口。
楼接近拐角，附近刚好有一片土地。在不影响视野的前提下，小秀应该能站在那写字。
我带着小秀往那边走，小秀抬头看我，问道：“这是茂仙楼吗？”
我看了眼她，有点不解。我个外来的不知道情理之中，她一个本地人还不知道吗？
她摇了摇被我握着的手，我略敷衍地点了点头：“嗯。我踩过点儿。”
我拿走小秀握着的纸，把出门时掰的树枝递给了她，“拿住。”
“恩。”小秀接过我递给她的树枝，紧紧握住，手指都隐隐有些泛白。
我看小秀愣愣的动作，揉了揉小秀的脑袋，然后收回了手，对可能是因为紧张，用树枝在地上划的小秀说：“对了，赵先生的容貌特征我再跟你说一遍：他看上去有点老，有白头发，但不多，眼睛不大，眉毛有点泛白，眉头上的毛有点杂乱。”
小秀听完我说话后，她拿着树枝的手指了指地上，歪头问我：“是长这样吗？”
我朝小秀指的地方看了过去，有点小惊喜。我以为小秀只是因为紧张在地上乱划，没想到她把我说的特征都画了下来。
我蹲下，看着小秀画的小眼睛，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他眼睛没那么小。”我在小秀的“大作”附近用手指画了一双大一点的眼睛，“大概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