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会放开了
钱康听他这样叫自己，一百个不愿意承认。钱康这个名字，起来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身份的，钱康可以是个舞台上卖身换钱的□□，可是卫子良不是，卫子良是卫家堂堂正正的顶梁柱，卫秋歌的哥哥。
“她都知道什么了？”卫子良仍旧忽略他，继续开口问纪修。
“就你……过去的事情。”纪修回答。
卫子良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他也没打算瞒着妹妹自己的性取向，可也没打算开诚布公地告诉她。他深叹了口气：“她怎么说。”
周世在一旁被忽略得再也忍不下去，他上前拉住了卫子良的胳膊，厉声道：“你现在是在乎别人看法的时候吗？”
钱康终于侧过头看向了他。
多少年前，人群里再多的人，钱康的眼睛也是牢牢地锁在周世身上的。多少年后，屋子里只有两个人，钱康却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只为了他望过来的这一眼，周世寻找了多少年。
“你就为了十万块钱，十万！就打算把自己卖了？！”周世满腔的怒意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他像是只愤怒的野兽一样咆哮着：“钱康！你是不是疯了！”
钱康看着他，冷静地纠正道：“十万块是管吴经理借的。我妹管纪修借了五十万，我怎么也不可能为了区区十万就给自己卖了，我没那么傻。”他顿了顿，“也没那么便宜。”
周世皱着眉：“你还是想要卖自己？”
钱康不愿意在纪修面前说这些，他摆出了一副疏远的客气样子：“周世，我跟你是旧相识，勉强能算上是朋友，但也是不怎么熟的朋友，我犯不着跟你解释这些，这是我的事。”他看向纪修，态度差极了：“我问你呢，我妹怎么说？”
纪修回道：“我会劝她的。”
“劝她什么？”钱康仍旧想维护着自己的体面，自嘲地说道：“接受我是同性恋，还是接受我卖了自己？”
纪修不知道他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爱我妹吗？”钱康问道。
“当然。”
“你想让我妹爱你吗？”
“她现在就爱我。”纪修立刻反驳。
“你确定吗？”钱康轻蔑地笑了下：“她跟你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你，而不是因为那五十万吗？”
纪修皱了皱眉。
“我妹这个人，该谁的欠谁的她从小就记得清楚，那五十万她放不下的。”钱康说道，“你如果想让她纯粹地爱你这个人，这钱就必须得还上。”
纪修：“她是我老婆，我的就是她的。”
“随便你嘴上怎么说，你问问你自己，卫秋歌会这么觉得吗？”
纪修迟疑了。她不会，她的亲哥哥自然是最了解她的，她心里的账本算得明白。
“就我妹那点儿工资，你觉得她多久能还上这钱？二十年？”钱康又问了句，“你要让她这样背着债再过二十年吗？”
“纪修，你自己想清楚，那五十万横在你和我妹之间，是好事还是坏事。”钱康威胁道，“反正我无所谓。”他清楚地掌握住了纪修的软肋，“你要是自己能说服自己，那你就回去跟她说实话吧。说她哥哥为了还债，把自己卖了。你看看她是会感激你的诚实，还是会难过痛苦。”
纪修犹豫了。他不想瞒着卫秋歌，可是钱康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
“这五十万说白了，本来就是我欠你的，我来还是天经地义，我跟你保证过，五年内一定能还清。”卫子良说道，“她知道我是同性恋，这没什么，但是现在酒吧里的事，她不能知道。以后关于我的事，她也不能知道。”
纪修攥着拳头不想做这个保证。
周世立刻开口道：“不用五年，现在就可以，五十万我出。”
钱康侧过头：“你说什么？”
周世：“你不是要卖吗？我买。”
“你又不喜欢男的。”钱康嫌弃地回道：“我就算管你借，也还不起你，你不用捣乱了。”
周世看着纪修：“五十万明天我转给你，”他转头望向钱康：“我现在喜欢男的了，五十万我出，你跟我走。”
钱康心里起了一股莫名的脑。
彷佛时间又退回了过去，他和那一桌子的京城少爷，拿着钱逗弄着自己玩儿。当年的自己被他们玩得团团转，本以为那就是人生最后的苦难了。人活在世，总要吃些苦，渡些劫，下辈子才能得个圆满。可是那段人生分明已经结束了，现在他又凑过来，像是是当年的羞辱，他还没给够一样。
钱康心里一横。
“我一宿三千五，五十万，一百四十多次，花样你随便玩儿，但是必须戴套，行吗？”钱康一脸轻蔑，开始明明白白地商量起了细节，试图把周世吓回去。
纪修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尴尬找理由遁走：“你们聊，我……先走了。秋歌那边，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钱康看着妹夫的背影，又是轻蔑地笑了笑。
“你这又何苦呢？”周世看他的眼神里全是心疼。
“我可能话说得直白了点，但是意思是没错的，也不是演给他看，你行吗？”钱康又问了一遍。
周世狠了狠心：“行。”
周世将钱康的行李搬到了他的公寓，这行李简单得可以：一个中号行李箱，一盆绿箩。
行李才放下，钱康整个人就攀附到了周世身上。二话不说地抱着他的头使劲亲吻。
他亲吻自己的方式，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像头狼，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直接将舌头伸到他嘴巴里，肆无忌惮地挑逗着他。
周世在短暂地惊诧后忍不住有些沉迷。他脑子里的理智全都没了踪影，只想亲吻得更深些，更用力些。
钱康顺着他的脸颊舔着他的耳廓。
“老板想怎么玩儿？”他故作熟练地挑逗道。
这句欢爱场的惯用语让周世下意识就推开了他。
钱康一个没站稳，直接踉跄着摔到了地板上。
周世忙伸手：“对不……”
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完，钱康半躺在地上仰着头看他，说道：“我都忘了，你对我没那个意思，你不喜欢男人。”
那年在酒吧，他就是这样拒绝自己的。
“你也不会在我身上砸钱的。”钱康又说了一句。
周世听着自己从前的话，没法辩驳。
“所以你现在在干嘛呢？”钱康一脸平淡：“可怜我？又想当救世主，来拯救失足的我？”卫子良手支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我不是……”周世不知道如何解释，便找了体面的借口：“为了秋歌好，我们……”
这句话直接戳到了钱康的软肋，他走过去一把拽住周世的领子。
周世太高了，钱康知道自己在气势上被他的身高压制，因此声音嚷得更大：“你也知道！这是我妹妹的人生，不是你拿来开玩笑的事儿！你听没听明白！”
周世低头看着他：“那你的人生呢？就能拿来开玩笑了？”
钱康倔着脾气：“我的人生关你什么事？你不给我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钱康，秋歌和纪修是真心的。”周世低声道，“我确实不理解秋歌的固执，但是如果这五十万能够让他们心无芥蒂地在一起，我就当是做好事修善缘了。”
钱康：“你修不修是你自己的事，你愿意修你去找个庙可劲儿修，在我这儿捣什么乱？”
“我不能看着你糟蹋自己！”
“我爱怎么着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我。”
周世：“我不干涉你，你也别干涉我。你卖你自己对吧？好，我买。”
“你买什么？我卖的是我自己，你又不喜欢男人，你买我干什么？”
周世心急之下找不到借口，便指了指屋里挂着的壁画：“这幅画我买回来挂在这里，也没用它干什么。你比这画好看多了，所以我也不用你干什么。”
钱康顺着周世抬起的手掌，再次看到了那枚红痣。
他想起了自己濒死前，接过的那通电话。记忆太遥远，他已经分不清那通电话电话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自己濒死前不切实际的臆想。
心顿时就忍不住柔软了些。
钱康：“你何必呢？有钱也不用这么个糟践法儿。”
周世：“这是我这辈子花得最值的五十万了。”
钱康冷哼：“呵，神经病。”
周世只是温柔地凝视着钱康，缓缓地开口道：“钱康，我能……抱抱你吗？”
钱康愣了一下：“随你便，反正出钱的是大爷。”
“你要是不想，那我……”
“抱吧。抱一下一百。”
周世笑着摇了摇头，上前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钱康被勒得喘不过来气，可周世就这样牢牢地抱着他，半天也不肯松开。
钱康拍他的胳膊。“行了，抱差不多了，松开吧。”
“不要。”周世拒绝道。
“大哥，你快勒死我了。”钱康哑着嗓子道。
“不要。”周世胳膊的力度送了些，但仍旧不肯放下来。
“我人都被你买过来了，你着什么急，我又跑不了。”钱康无奈道。
“我知道。”
“那你还不松开？”
“不要。”
关着，押着，锁着，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