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要谋杀亲夫么
“咱们有一个春游活动，就去咱们市内的那座山。这山也不高，而且也修整过了，基本没什么危险。”老王乐呵呵地说。“而且呢，春游结束我有一件事情要和大家宣布。”
听到这件事情，班里几乎是立刻炸开了窝，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老王又继续说:“这次春游，只有咱们一个班，因为上次联考咱们一班班级平均分超了第二名五分。五分啊这可是，咱们二中作为省重点”
老王还在唠叨，但是逐渐被班里面一阵一阵的讨论声盖过。
沈清清周围的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讨论，她不由自主地望向顾星宇那边，恰好顾星宇也在望着她。她用口型对他说:“我不去。”顾星宇看到之后眸子都暗了一度似的，低下头写题。
沈清清不知怎么得就觉得他像鼓着腮帮子的小松鼠。
“嘿，沈清清，这次春游你去么？”李文问道。
沈清清干脆回答:“不去。一座小破山有什么好爬的。”
李文撇了撇嘴，扭头和别人说话去了。
沈清清睡梦中恍惚听到有人提到她。
“沈清清这人奇奇怪怪的，我问她去不去，她说一座小破山有什么好爬的，显得我多没见过世面似的”
“她不就一直这脾气么，无论做什么都一个人，和谁都不亲。不过她这阵子好像和咱们班大神走得很近。”
“切，大神那么优秀，能看的上她？”
尽管一班是理科班，但是女生出奇地少，又有李文的添油加醋和煽风点火，所以班里女生都不怎么喜欢沈清清。
沈清清自恋地把她们的心理总结为嫉妒。
晚饭后，顾星宇和沈清清在操场上遛弯。
顾星宇问道:“你要去么？”
沈清清说:“不去，没意思。正好你们走得这一天半我可以舒舒服服在家里睡觉。”
过了好半会顾星宇都没有说话，沈清清察觉到气氛有些怪怪的，于是问道:“你想去？”
顾星宇摇了摇头说:“不想去。但是想和你一起去。”
沈清清的步子顿了顿，走得慢了些。随后顾星宇也慢了下来，就这么跟在她旁边，一言不发。
沈清清妥协似的说:“好好好，和你一起去。”
顾星宇像小孩子得逞似地笑了，一手搂住沈清清的肩膀说:“哥哥请你喝饮料。”
沈清清挑眉:“哟，还哥哥。我是发现了，原来你不是高岭之花，你就是个”
随着两人越走越远，少女的话模糊不清，但隐约还可以听到他们的嬉笑打闹声。
第二天，沈清清登上大巴，发现她来早了，车里还有很多空座位。她向车后面望了望，发现顾星宇还没来，于是坐到第三排的座位上戴上耳机开始听音乐。
她闭着眼睛把头靠在车窗上，模模糊糊地听着同学们陆陆续续地上车，但是一直没有听到自己希望听到的声音和名字。就这么慢慢地，她睡了过去。
“你就坐到沈清清里面吧，快把她叫醒。”老王说。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沈清清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和坐在副驾驶座的老王。
站在她面前的女生是和一个李文关系不错的女生。
她刚想往里面挪一个座位，说:“那郭同学，你要坐过来么？”该死，忘了这女生叫什么了。
郭静正站在她面前，听到她说话后扭头阴阳怪气地向老王说:“老师，我不想坐那。”
沈清清尴尬地屈了屈腿。心想:小丫头片子事儿挺多。
老王:“你看看座位都满了，你还想坐哪。”
郭静听后不说话，就这么抄兜立在沈清清面前，大有不给我换座位，我就在这耗着的意思。
沈清清瞥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戴上耳机继续听歌。身子还倚在靠背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老王看着这俩人之间的氛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这时候，顾星宇举起手说:“老师，让郭静坐在我这儿吧。”
郭静看着刚才沈清清故意做出来的态度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也怕老王真的让她站一路。在听到顾星宇的话之后，她向顾星宇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急匆匆地向他走去。
待顾星宇坐下后。
沈清清随手摘下一只耳机戴在顾星宇耳朵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每一个互动都默契十足。
到达山脚后，三辆大巴接连停下，学生们陆续下车。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沈清清无语地说道:“就这有什么好看的？”顾星宇笑着说:“那就只看我吧。”沈清清捏了捏他脸说:“早看腻了”
李文看着两人的互动，垂下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行人戴着红色的帽子顺着山间小路到了半山腰。
日薄西山，太阳给大地撒下最后的一片璀璨。
傍晚反而比白天更暖和了一些，女生在装烧烤架，男生在搭帐篷，老王一边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捧着他的保温杯一边指挥道:“那儿再系紧点，啧，那烧烤架看着怎么这么别扭。”
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大家才安排好一切。在黑夜中，木炭“噼噼啪啪”地燃烧，沈清清正在烤鸡翅，她看着这鸡翅表面金黄金黄的但里面好像不熟，于是翻来覆去地烤，想让鸡翅熟地均匀好看一些。看着这烤鸡翅的颜色逐渐变黑，她才意识到，这大概是糊了吧。她拿起她烤的那几串黑鸡翅小心翼翼地放到顾星宇面前的盘子里，眼观鼻，鼻观心，玩着自己的发梢。
顾星宇:“”
沈清清:“那个我听说吃糊的东西有助于消化。”
顾星宇:“食物受到长时间高温烧烤后,表面水分会大量蒸发,然后形成焦化,这会引起食物中的蛋白质等营养成分发生复杂的化学反应,产生致癌物质3,4—苯并芘。”然后又凑近沈清清盯着她的眼睛说:“你要谋杀亲夫么？”
沈清清:“真不正经，你不是顾星宇吧。说！你把我的高冷男神藏哪去了？”
周围的人看着顾星宇凑沈清清那么近，还笑吟吟地和她咬耳朵，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其中同学甲说:“我这是第一天才认识顾大神？他怎么笑得这么灿烂？”
同学乙:“这俩月人家天天在一块，没准是在一起了。”
同学丙:“沈清清肤白貌美，长得和朵花儿似的，顾大神春心萌动也很正常。”
一旁的郭静听到了愤愤不平但又无奈地说道:“她长得还真是很漂亮，到哪里都会被喜欢，不像我们啊，大神从来没对我们这么特别过。”
李文心里一阵酸酸苦苦的感觉，但还是假笑着附和郭静。
沈清清已经想象到了她和李文睡在一起的尴尬场景，但也幸好是李文和她被分到一起。因为她和李文已经做了一年半的同桌了，虽然关系照样不冷不淡，但起码比她和其他人要好一点。
在帐篷里沈清清背对着李文躺着，碎碎念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沈清清。”
“嗯？”沈清清被她吓了一跳。
“顾星宇他在我们初中的时候连续三年都是年纪第一，拿过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一等奖。”
“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也许顾星宇他在这一刻被你迷住，但总有一天，他会清醒过来，然后回到他自己的路上去。你成绩不好，也没什么特长，只会拖累他。”
“妹妹你是在演电视剧么？这么反派的话你是怎么想到的？”沈清清冷哼一声，穿上衣服出了帐篷。
她坐在老王坐过的石头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出来了，有点困，但是就这么回去也太没面子了吧。
她抬头看天，月亮周围有一圈圆晕，漫天繁星与看不到尽头的远方相接。
“一颗，两颗，三颗”
顾星宇一出帐篷就看到女孩坐在石头上，伸出手数着天上的星星。于是就轻悄悄地走到她身后给她披上衣服。
几乎是衣服刚挨到沈清清的一瞬间，她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刚想大喊，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她立刻回头看，看到是顾星宇，才放松下来。她扑进他的怀里，用头左右蹭着他的胸口，说:“你吓死我了！”
他笑着搂住她的腰说:“你不睡觉在这干嘛？”
“思考人生。”沈清清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角微红，仔细听还能听到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戏谑地说:“你心跳好快。”
沈清清白了他一眼说:“被你吓得。”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我不回去。”
“那我陪着你。”
“顾星宇你知道么，这座山的山顶上有一座庙，老人都说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修建的，你想去看看么？”
“无所谓。”
“那你陪我去看看吧，这里到山顶不远，这山也不陡。”
“嗯。”
他们找了一处还算平缓的坡底准备向上走，这山确实不陡，但是自他们搭帐篷的地方再往上就没有修路了，野草长了膝盖那么高，手电的光也不够亮，走起来相当困难。
走着走着，沈清清突然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说:“怎么这么远啊，我不想爬了。”
顾星宇轻轻地把她脸颊上的碎发拨到一边，说:“那你先休息一下，我们等下回去。”
沈清清点了点头。
休息了一会之后沈清清觉得有些力气了，牵着顾星宇的手准备按原路返回，谁知道她突然一脚踩空，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在顺着陡坡翻滚，头部和腰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火辣辣地疼，连顾星宇都被她扯了下来。
“清清？”
“我在这！”四周一片漆黑，无论沈清清怎么揉眼睛都看不清。
沈清清坐在地上双手四处摸，摸到了一根凉凉的硬硬的她没忍住喊了一声。这时候顾星宇已经摸索着到了她身边，一把抱住她，轻抚着她的后背哄小孩儿似的说:“不怕，不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怕，不怕。”
沈清清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里哭着说:“有骨头，我摸到了。”
顾星宇也向她旁边摸去，他皱了皱眉，触感确实像是骨头，至于是人的还是动物的就不得而知了。他又向周围摸去，摸到了一根木棍，把它放到沈清清手里说:“清清你摸，不是骨头，只是一根木棍。”
沈清清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摸，发现确实只是一根木棍，委屈地说:“刚才真是吓坏我了”
顾星宇一下接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说:“先睡吧，等天亮，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沈清清觉得被他这么轻轻地拍着舒服极了，就这么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揉了揉眼睛，四周终于不是那么漆黑，但仍然阴暗，仅仅有微弱稀疏的几缕光线斜射在她面前。她爬向那小片光影，抬头望去，这才明白她们就是从面前这个陡坡上滚落下来，陡坡大概高三米，最上面是一个洞，洞口长着郁郁葱葱的灌木丛，难怪她当时没有注意到。她尝试爬上去，但坡度太大，接近于垂直，坡面光滑，找不到任何着力点，才刚爬两步便滑下来。
陡坡所连地下的空间并不宽敞，她没有办法站起身来，只能坐着或者跪在地上，她慢慢爬回顾星宇怀里，这时顾星宇还在睡着。
此时，老王发现沈清清和顾星宇不见后大惊失色，忙问道:“有谁，有谁昨晚见过顾星宇和沈清清么？谁和他们两个住在一起？有没有看到他们什么时候出的帐篷？”
大家乱作一团，和顾星宇一起住的人说记得昨晚十点半他出了帐篷，便再也没有回来。
突然间出了这件事，老王先是报了警，又通知了校领导和两人家长。然后组织着其他同学安全回到学校。
警察来到学校了解相关信息，并逐一询问学生，想找到目击证人以确认二人准确的离开时间。
轮到李文的时候，她不安地的用手指搅着衣脚，说:“昨天，昨天晚上沈清清没有说她去做什么，就直接出了帐篷，大概十点半吧。”
“她临走前什么也没和你说？你们没有什么交流么？”一个警察问道。
李文文此刻惶惶不安，说话也有些结巴:“我我看着她最近和顾星宇同学走的很近，我只是只是想提醒她一下早恋是违规的。”说着说着就望向老王说道:“老师我，我没有做错。”
老王掐了掐眉心没有说话。
警方初步判定两人是昨晚一起离开的，恰好山脚这一段公路没有摄像头覆盖，他们无法判断二人是已经下山了，还是被困在了山上。老王反映顾星宇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山上有些地方还没有修路，他应该是不会去的。
最终警方在距离这座山最近的几条公路的监控录像中没有看到二人，这才决定上山搜寻他们。
天又渐渐暗了下来，沈清清已经很难看清洞内的情况，他们的右面有一具骨架，大概也是不慎跌下来，然后就再没能出去的人。她努力不向那边看去。
“星宇，对不起。”
“嗯？”
“是我非要上来，也是我中途累了想回去。我还拖累你跟我一起困在这。”她捂住自己的脸，低声呢喃道:“我怎么这么不懂事。”
“小傻子，这山就这么大，找两个人还不容易？而且，我享受你的拖累。”顾星宇轻轻托起她的脸。
周围已经彻底漆黑一片，但沈清清觉得顾星宇的眼睛耀耀生辉，就好像是希望。她慢慢凑了上去，吻在顾星宇的唇瓣上。少女的清香扑鼻而来，顾星宇的瞳孔蓦地放大，随后他环住少女的腰，爱惜地抚摸着她的后颈。
唇齿相戏，蓓蕾初绽。
而后，一阵阵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偶尔有一束光搅散洞中的黑暗。顾星宇和沈清清相视一笑，说:“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