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封情书
凌晨四点，海城整座城市还没有醒来。
但宋朝辉的房间里还亮着台灯。他并不是醒了，而是根本还没睡着，罪魁祸首是白天喝下的一杯乌龙茶。
宋朝辉也真是奇了，怎么跟赵星若一起喝点东西总是会遗留一点副作用，不是醉得不醒就是清醒得睡不着。
宋朝辉十二点上床，奋斗四个小时，茶多酚还是让他的脑神经很亢奋。他放弃抵抗，挣扎着起床了。
书桌上放着很多教材和试卷，码得整整齐齐，没整理摆在桌上的是一本墨绿色封面的笔记本——赵星若的摘抄本，宋朝辉拿回来后还没来得及翻开。
这个不眠的晚上好像正适合记点名人名言。
宋朝辉想了想，翻开那本很厚的本子。
赵星若虽然行事不拘一格，但学习态度和方法绝对是扎实又规整。要不然成绩也不会这么拿得出手。
笔记本的第一页是类似目录的东西。这么厚的本子里记的不只是一些名言，还有很多用得上的事迹和新闻报道，都条理清晰地分类整理了，连页码都编好标上。
宋朝辉拖着半糊涂半清醒的脑袋一目十行地扫下来，看的主要是赵星若的字迹，内容倒是没多关心。
一行行字清逸洒脱，行云流水，不知不觉就让人联想到写出这些字的那双手——十指修长，白皙纤细，像易碎的瓷器，透着股矜贵，指尖好像总带点凉意。
这双手捏着笔，慢腾腾地写下这些字，写下“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写下“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写下“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
……
宋朝辉慢悠悠地闭上了眼睛，茶多酚最后竟然被赵星若打败了。
程佑宁早晨七点半准时到校，发现自己的学霸同桌也到了，一向神采奕奕的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看着半死不活。
“哥，起床了，”程佑宁拍了下同桌的背，“这可是周一的第一节课，你怎么回事？”
宋朝辉慢悠悠地直起身，耷拉着眼皮，声音低迷嘶哑：“别乱动，不然弄死你。”
“哎呦，这么凶，”程佑宁夸张地叫了一声，看到宋朝辉眼底一圈明显的青色，“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了？”
宋朝辉困得眼睛睁不开：“没有，喝茶喝得。”
“喝茶？”程佑宁知道宋朝辉的口味，奇怪了，“你不是无甜不欢的嘛，怎么跑去喝茶了？”
“说来话长，简单来讲就是不得不喝。”
可不是不得不喝，说起来是被赵星若的“前男友”挑衅了。
“好了，不跟你废话，”宋朝辉撑不住要睡，“我早读课补会儿觉，等下第一节数学叫我。”
“好，那我拿你卷子补作业了。”
程佑宁边爽快地答应，边熟练地从宋朝辉包里扒拉出周末发下来的一堆卷子。
数学、物理、化学……
程佑宁一科科看下来，把做不出来的题目按宋朝辉的答案填进去。翻到语文卷子的时候，他刚想像往常一样略过这份试卷，却惊讶地发现这张卷子竟然满满当当地写着字迹，最奇的是字迹竟然不是计算的草稿，而是正经的答案。
宋朝辉？做语文卷子？还做完了？
程佑宁震惊地想，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周一上午第一节，数学课。数学老师姓黄，秃顶的厉害老师，喜欢出其不意的解题方法，学生尊称“黄老邪”。
出于对数学的最后一丝尊敬，宋朝辉强打着精神听课，虽然什么都没听进去。
程佑宁看到他在数学课上走神，又想到早上那张质量奇高的语文卷子，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宋哥，你现在是彻底征服数学，打算攻略语文了？”
“没有，干嘛这么问？”宋朝辉拿手撑着沉重的头，浓重的鼻音像感冒了。
“我早上抄你作业的时候可看到你的语文卷子了，写得那么好，千百年头一回啊。”
“请了个补习老师，补习的时候做的。”
“补习老师？”程佑宁奇怪，“还有专门补语文的？”
宋朝辉云淡风轻：“那当然，有需求就有供给。”
“这什么？”程佑宁看到一本从来没看过的墨绿色本子，直接伸手拿了过来，“补习老师发的材料？让我也瞻仰一下，让你都开始痴迷语文。”
赵星若的摘抄本，早晨宋朝辉在书桌醒来后把它带到了学校。
反正里面也都是正经的学习材料，平时他跟程佑宁也是东西混用，宋朝辉大方地没有加以阻止。
程佑宁随手翻了几页，然后震惊地大叫了一声：“这怎么还有情书？哥，你怎么上个补习班还要招桃花？”
宋朝辉吃惊地看到程佑宁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竟然搜刮出几张他昨晚没见过的纸。
粉红色的，印着爱心。
程佑宁啧啧称奇：“宋大神，你魅力也太大了，上个补习班还能碰到桃花。你那补习机构叫什么？让兄弟我也去等待一下爱情的到来。”
“没名字，我那是一对一补习。”宋朝辉压着嗓子说。
“一对一补习？”程佑宁傻傻地重复一遍，然后想到了什么，“一对一！那这情书是你老师给的？！”
“不是吧，兄弟，师生恋可不好……”程佑宁脸色为难，脑补到一位中年女老师，带着岁月的慈悲，对风华正茂的英俊少年一见钟情。
程佑宁脸上一副“我觉得这样不好但我还是好奇”的表情：“那她结婚了吗？”
“结什么婚？”宋朝辉理解不来程佑宁的脑回路，平白无奇地扔下一句毫无根据的话，“给我补习的是文科班的赵星若，班主任的得意门生。”
“赵星若？”程佑宁留存着一点看热闹时候的印象，“上次文科第一？摆着的照片特装的那个？”
“装什么装，你自己不懂欣赏。”
“那她到底好不好看，看她照片应该挺有气质的。”
宋朝辉违心地说：“没太留意，但是教得很好。”
程佑宁奇怪：“这还要特地留意？你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不过，她肯定觉得你才貌双全，连情书都在这儿了。”
“打开看看呗，”程佑宁用胳膊肘杵了杵宋朝辉，非常期待，“见识一下作文满分的人写的情书。”
宋朝辉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又不是写给你的，没你的事。”
“赶紧听课，别东想西想。”
程佑宁看这人故作严肃地把摘抄本连同那封“情书”塞回书包，终于想明白了宋朝辉对语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