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诡异书简
费泽离开厢房后。
蓝仙芝回到书房,走到门外抬头望去,只见费宏一脸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只是看到蓝仙芝进来又恢复了脸上的笑意。
“仙芝,泽儿怎么说?”
“不是容清那孩子。”
“那便好。”
心中犹豫了一会儿,蓝仙芝还是坐在了费宏旁边的座位上,看着他开口。
“如今再不将真相说出,我看源儿的心结会越来越重。”
费宏沉默了。
“费宏!”
“仙芝,源儿如今已做了祁城的府尹,这件事更加不能向人透露分毫,否则会为源儿乃至费家都招来杀身之祸。”
“仙芝,我知道委屈了你和泽儿,但我不能辜负孙天的嘱托。”
蓝仙芝冷笑,“为了一个反贼,好啊,费宏!”
费宏垂着头,“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蓝仙芝起身拂袖而去。
费泽走到院子时,看到了费源站在院子中的池塘边上,他不想与费源多话,便要直接离去。
可费源却突然开口,语气肯定的说,“你的意中人是小济堂的刘长理。”
费源知道费泽虽然表面待谁都如沐春风的模样,实则谁也不放在眼中。
可对待刘长理却三番两次伸出援手,真是很有意思。
费泽停住了脚步,默默打量了一眼池塘里的鱼,随口回答,“与你无关。”
费源讨厌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从前的他只有激怒费泽才能感到一丝快意,而如今他已经不再需要靠这股快意才能度日了。
但他还是喜欢做些能让费泽添堵的事。
比如现在,他说,“我竟不知三弟是个宁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
费泽看着池塘中两条鱼围绕在一朵莲花旁的模样,似乎有些被逗乐了。
“大哥想要同我争?”
“他一向待我有求必应,若我开口?”
费泽自然知道费源口中的他,指的是他们的父亲费宏,于是微微摇着头。
“银庄如今已不同往日,你可否有把握?”
“不,我是说,刘长理。”
费泽握着扇柄的手一紧,勉强掩下自己的怒气,怒极反笑。
“哦?大哥这句话,倒叫我看轻了你。”
说完,转身离开。
费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摩挲着玉佩的手一顿,眼神晦暗不明。
因为今日费府中的事,费泽心中感到郁闷便约了柳淮周出来喝酒。
说起费源,费泽咬牙切齿,但心中更加烦闷的是联姻之事。
他一向对银庄势在必得,如今费家在朝廷中的位置如日中天,可站得越高摔下来时就会更惨,盯着费家的人不在少数。
即使有着一位已为贵妃的长姐,但有多少人对银庄虎视眈眈。
费家想要走得长久便缺少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而铁器堂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费泽其实并未明确的回绝了联姻之事。
柳淮周回想起费源曾经问起过刘长理的事,便对着费泽说了。
正在纠结的费泽郁闷的喝下一口酒。
柳淮周劝慰费泽说费源没准只是为了气他才故意提起刘长理,与费源共事那么久,他不像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分寸?”
轻轻笑了一笑,费泽已经有些微醺,说出了一件事。
“淮周,你可知道我在父亲书房看过一封书信。”
“关于你。”
费泽握着酒杯指向一脸迷惑的柳淮周。
“我?”
“你绝对想不到,是他亲自一封书信将你从宣县提到祁城来做他手下典使。”
柳淮周震惊了,他竟然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
于是费泽继续说,“我早就知道,他想把我身边的人都抢走,你说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他了?”
柳淮周捏紧了手中的酒杯,也很气闷,他以为自己是凭借真才实学进入了祁城的衙门,没想到竟然是费源在背后弄了小动作!
他继承了父亲的文人傲骨,一向对这些官场的暗事看不过眼,才
费泽迷蒙着眼睛看着当空的明月,突然扭头问柳淮周。
“淮周,你说爱慕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柳淮周说,“应是有一股非她不可的感觉吧。”
费泽带着醉意笑问,“就像你对表妹那样?”
柳淮周原本以为酒意上头已经微红的脸上更加红了几分,但老实的没否认。
他不曾把对林容清的感情放在明面上坦言。
一是因为他觉得如今的自己配不上林容清。
二是因为他知道林容清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费泽。
于是柳淮周苦笑着摇头。
“林姑娘爱慕的人不会是我,费泽兄你是知道的。”
“淮周你太妄自菲薄了。”
“我与表妹自小相识,可说爱慕,我觉得表妹对我根本不是爱慕,而是习惯了将视线放在我身上。”
柳淮周听着若有所思。
“你要知道她从小便被关在林府,少见外人,哪知道爱慕人啊,只是别人都那么说,她便以为对我的依赖就是喜欢罢了。”
柳淮周笑他,“你倒是一副看得透彻的样子,那怎么还避着不敢见林姑娘。”
费泽说,“我毕竟的确利用了表妹,心中有愧。”
“你呢?如何不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你不说,她便永远不知道。”
说到这,费泽自嘲一笑,他自己对刘长理的感情还拉扯不清,却还在开解柳淮周。
“淮周,若有一天,权与情摆在一起,你会选择谁?”
柳淮周摇摇头只说他喝醉了。
费泽大笑,仰天长饮一壶酒。
“难得大醉,你我不醉不归!”
快要入夜了,刘长理收拾完小济堂,揉了揉肩膀打算回后院了,却听到敲门声,传来薛无情的声音。
“徒孙!”
刘长理急忙拉开门栓,打开门一看,薛无情一身狼狈湿着衣服,头上甚至还插着几根杂草,滴着水,看得刘长理很是疑惑不解。
“师祖你这是?”
薛无情吐着嘴里的草,一脸晦气。
“可别说了!路上遇到这倒霉蛋,差点滚到湖里去了。”
说着踢了一脚身后躺着的人。
刘长理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人,看了薛无情一眼似乎想让薛无情解释一下。
“扶进去再说吧,哎呀,老夫的腰啊!”
说着薛无情和刘长理一起把地上的人扶进了小济堂,看着刘长理把人扶上了椅子,薛无情才龇牙咧嘴的揉着后腰和刘长理解释。
原本住在湖中小岛的薛无情正打算来找刘长理,谁想走在路上被一个迎面跑来走路还东倒西歪的人给撞了。
“那路就这么窄,老夫被他撞的差点滚到湖里去!”
“看他倒在路上,老夫也不好不管不顾!真是晦气!”
刘长理拿着一块巾帕递给薛无情擦去脸上的水渍,皱着眉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人,“他是喝醉了?”
“闻闻这酒气,嚯!还喝了不少呢!”,薛无情凑过去一闻,嫌弃的用手在鼻子下扇着风。
看着薛无情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刘长理担心他受凉。
“师祖,你去师父房中换身衣服吧,小心受凉了。”
“好好好!”,薛无情眼睛一转,嘿嘿笑着就屁颠屁颠往柳一刀生前的房间跑。
叹口气,刘长理头疼的看着桌子上的人,拿着湿脸帕想要给人擦擦脸。
烛火之下,越看此人越脸熟,刘长理吃惊的拍着他的肩膀。
“柳公子?”
等到柳淮周迷迷糊糊醒过来,感觉头疼得像是快要炸裂一般。
“你醒了?喝些水吧。”
耳边传来女子的声音,柳淮周也觉得口中干涩,便张开嘴喝下了水。
柳淮周睁开眼睛后看着面前的人猛地一惊,坐起身子,往后退去。
“你!刘姑娘?”
刘长理点点头,看他能动弹了,便把手里的水杯递过去示意他自己喝。
接过水杯,柳淮周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只着里衣,脸上猛地也红了。
“这,这 ”
“徒孙!徒孙!鸡蛋糊了!”
薛无情瞪大眼睛跑进来,似乎很是惊恐。
刚刚那鸡蛋一放在油里,就溅起了油花,等他顾起勇气去翻面的时候,已经糊了。
刘长理无奈的就往厨房走,边走边说。
“都说了不用你动手的,师祖,你去看柳公子吧!”
等刘长理的身影看不见了,薛无情恢复了神医的高深莫测模样。
打量着床上的柳淮周,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你小子昨晚可是差点将我老人家撞到湖里去!”
这一听,柳淮周很是愧疚,急向薛无情道歉。
“薛神医见谅,在下昨夜,真是莽撞了!”
他昨夜喝醉后明明记得回到了家中,怎么就?看来这酒他还是少沾为妙。
等薛无情脸色稍缓之后,柳淮周才小心翼翼问是不是薛无情帮他换的衣服。
“自然!你小子脑袋里想什么呢!肖想我徒孙不是!”
“不敢不敢。”,柳淮周松了一口气,连忙摆手。
和刘长理道谢后,柳淮周匆匆离开,他一夜未归还不知家中的人会如何担心。
到了月中,刘长理带着杨子修来看望林容清,看到杨子修包中的书籍,林容清来了兴致,教导了杨子修几句。
杨子修正因为不懂书中的意思而苦恼,方才被林容清点醒,脸红的感谢了林容清。
小月正在按照刘长理说的新法子亲自煎药。
刘长理刚刚一路走到林容清的厢房,看到了许多之前不曾见过的守卫,在一旁正奇怪林府最近看守很严。
“小月,林府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多了守卫?”
“小姐最近经常收到奇怪的书简,打开一看都是些露骨的情诗。”
“竟有这种事!”
又仔细想了一想,小月继续和刘长理提起了最近府中的怪事,觉得有人在监视林容清,就怕对方意图不轨。
“但小姐怕老爷去怪罪表少爷,只说似乎有盗贼,不曾提过书简的事。”
小月有些闷闷不乐的说着,觉得小姐真是太相信表少爷了,万一
刘长理也跟着担心起来,说是要研制一些防身用的药粉给她们。
小月点头答应,满眼崇拜的抱着刘长理说,“刘姐姐真是太好了!我最近不敢离开小姐就没能去看你,可想你了!”
说完又加上一句,“小姐也可想你了。”
刘长理好笑的敲着她的脑袋,“知道了。”
林容清正在院子中陪着杨子修温习功课。
莺儿就走进来说是来送表少爷的信。
表哥写给她的信一向是莺儿来送,林容清也不作多想接了过来。
但林容清打开就是脸色一变,看她神色不对杨子修连忙接过一看。
只见与费泽的信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写着露骨情诗的书简。
杨子修皱着眉说,“费公子怎么会写这种东西。”
林容清肯定的摇摇头说,“这不是表哥的字迹,表哥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等刘长理和小月端着药回来,杨子修就和刘长理说了这件事。
小月连忙站到林容清身边。
刘长理直接看向莺儿冷声问,“你的信是谁交给你的?可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莺儿怯怯的低着头,似乎被吓到了。
“奴婢,奴婢没见到什么可疑之人,这信也是平日里表少爷府中的随从交到府上,由林管家让我送到小姐这儿的。”
林容清平复了心情,缓缓开口。
“长理,这些我父亲都问过了,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容清,你问过费兄吗?这 ”
“不会是表哥。”
刘长理想着费泽平日里的做派,的确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之后刘长理专程让薛无情带着她去费泽的府邸拜访。
听任墨说刘长理来访,费泽先是一惊心中又生出暗喜来。
他因为纠结联姻一事,想暂时不再见刘长理缓和自己的情绪。
“小郎中不是想我了吧?”,费泽暗自美滋滋的想着。
任语无语的看着他接着补充道,“薛神医也来了。”
“ ”
刘长理一见费泽,就坦言自己是为林容清最近收到费泽的信时,都会伴着一封言辞露骨的书简的事而来。
费泽是现下才得知此事,明确说他只送了一封问好的信别无其他。
还叫来送信的随从盘问,确实如此。
听刘长理说写那封信的人言语中对林容清很是迷恋,费泽突然想到柳淮周,然后心中否定,一定不会是淮周。
他也很担心林容清的安危,于是就打算带着刘长理亲自去林府看看。
薛无情才坐下喝了口茶,听说又要跑到林府去,说什么也不动了。
所以刘长理只好无奈的和费泽同坐马车一起去林府。
费泽用余光默默看着刘长理,已经有半月不曾见过小郎中了,似乎清减了一些,不知道是何缘故。
而感受到费泽视线的刘长理如坐针毡,嘴角微抽,费泽老打量她干什么呢?
终于,刘长理直接扭头迎上了费泽的目光。
“费兄,你有何事?”
“无事。”
嘴上说着无事,费泽还是继续盯着刘长理看,都把刘长理看得汗毛直立,脑袋里的想法越来越多。
“此人想必十分熟悉林府,更可能对容清的生活观察了许久。”
“嗯。”
随口应着,费泽的视线扫到刘长理的衣服上,看到刘长理的肩膀上似乎落了一片红色花瓣,刚想开口提醒她。
“你”
刘长理扭头看到了费泽指着自己的手指,“你怀疑是我写的?”。
“肩膀上有落花。”,费泽拿起那片花瓣。
“ ”
“多谢。”
四目相对,一时都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