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狩猎节
清水的狩猎节很盛大。
从前，下至平民百姓，上至一城郡守，在这一日都会穿上狩猎服，去野外狩猎。
这些年来野禽骤减，平民百姓在野外至多打一些野兔狐狸。
上头的人圈了一片猎场，用作贵人们的狩猎场。
狩猎场上整整齐齐地开辟出了一整块空地，上面摆着三五个坐垫案几，以供贵人们休息。
这次出席的都是清水有头有脸家族的子女，有的为了贪图一时乐趣、有的为了寻觅真爱、有的为了攀附荣华富贵。
白昭昭不在这庸俗之列，她来这儿就是为了弄清楚陶如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一身深红猎装，背上挂着红木特制的箭筒，里面大约装了二十来根箭。她手上拿着的弓也不是一般的弓，这把弓是由玄铁制成，奇重无比，一般人甚至都拿不起来。
她轻松地把着弓，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前来搭话的富家子弟。
陶如约眼底还是藏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她若无其事地与白昭昭闲谈，言辞之间却是阴阳怪气与挤兑，与先前表现出的温婉大方大相径庭。
她的手轻轻搭了一下白昭昭的肩膀，吐出的语言恶劣：“自求多福。”
裴怀瑾不精通武艺，今日便来都没来。
秦邵昀姗姗来迟，这会儿被一群人簇拥着不知道讲些什么话。
沈乐鹤倒是出人意料，她主动向白昭昭提出随行，她也曾学过一些骑射，跟在白昭昭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你就是白将军吧？”
来者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乃是清水第一名门世家林氏幼子林风竹，今年才十六出头，个头不比白昭昭高多少。
他本就没有到身高抽条的年纪，这会儿混在白昭昭和沈乐鹤中间倒也丝毫不尴尬。他眼珠子亮亮的，一点都不避讳地盯着白昭昭看。
“我是。你是哪位？”
白昭昭上下打量着这小鸡仔，更加确信了自己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不曾见过这张脸。
“我是林家林风竹。”林风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还挂了一点红晕，“你可能不知道我，但我与桓城的守城将军赵长宁乃是结拜兄弟。你知道赵长宁吧？”
白昭昭想起那个誓死都要守护桓城的将军，不自觉将语气放柔了一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长宁兄长写信与我，说过将军的英明事迹。在下感佩不已，想要跟将军拜个把子，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此言一出，四周几乎都静了静。
白昭昭看到秦邵昀都忍不住转过头看看她整出了些什么幺蛾子。
白昭昭尴尬地干笑了几声，想把这个没有头脑的弟弟从自己身边赶走。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如果将军看不上我，那这次狩猎节可否带着我同行？我的射箭技艺也很好，不会给将军丢人的。”
林风竹说着恳求的话语，脸上还是笑眯眯的，一点都没有当众喊话的尴尬与不安。
白昭昭不愿意带个拖油瓶，但是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睛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点了点头。
——
狩猎的号角声一响，所有人都扬鞭策马前进，一时之间丛林之中马蹄声如雨。
白昭昭一马当先，身侧跟着沈乐鹤与林风竹。她隔着好几个人与秦邵昀对上眼神，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将眼神撇开了，然后目不斜视地策马前进。
她的马是一匹毛色青灰的骏马，毛皮油光水滑，像是上好的锦缎，生得漂亮却十分不驯，容易受惊。
白昭昭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搭在自己的弓箭之上。丛林之中野物众多，只在她晃神之间便是好几只飞奔的野兔路过。
她对野兔没兴趣，她要的是那些巨禽。
林风竹跟在白昭昭后面，一人包揽了一整路的野兔。他乐呵呵地揪着兔子的耳朵，献宝似的送到白昭昭跟前，“将军，你瞅这兔子，咱们回去能吃好多顿呢。”
他一路上唠唠叨叨的，嘴里说话就没停过。沈乐鹤和白昭昭都习惯了，即使不去回应他，他也会自说自话，倒是让场面总热热闹闹的。
走至丛林深处，大部队都四散开来。
白昭昭心中还在思索陶如约没头没尾的那段话，心下顾忌，不敢贸然行动。
但是这林风竹是金银窝里养大的主儿，身侧又有这么一位传说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女战神站着，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他不一会儿就骑着马跑到了最前面去。
马蹄声哒哒，周边的丛林出现簌簌异响。白昭昭闭目，一下子就确定了声响的来源是自己身侧的草丛。
她速度极快，在其他两人都还没有注意到动静的时候直接策马挡在沈乐鹤身前。她的手死死地捏着腰间的佩剑，目光凌厉。
那处草丛不停地发出簌簌声，高大的草中间露出了凶兽冒着精光的眼。
“是熊…快跑！”
白昭昭来不及反应，直接在沈乐鹤的马屁股上轻轻一拍，看着那匹马往前奔去，“你也快走。”
“白将军，我不能丢下你…”
白昭昭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一点威胁，一边毫无阻碍地从腰间抽出佩剑，“留在这儿等死呢？”
那只黑熊有一个半白昭昭那么大，原本匍匐在草丛之中，现在一跃而起，狠狠地扬起地上的泥土灰尘，扑了白昭昭一脸。
白昭昭握紧长剑，后退了几步，先稳住了脚步和心神。
那只黑熊口里流着哈喇子，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
白昭昭咬紧牙关，小心周旋的同时对不远处高呼道：“搬救兵！”
语罢她一跃而起，伸手揪住黑熊长长的肮脏的皮毛，整个人坐在它的头上。黑熊疯了似的晃脑袋，几乎要将白昭昭的脑髓都甩出来。
白昭昭死死地攥着它的长毛，忍住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捏紧自己手中的长剑，对着身下的脑袋狠狠地往下刺。
黑熊的力气比人大得多，受了刺激之后下一秒就直接将她整个人甩在地上。
白昭昭再如何厉害都是肉体凡胎，她疼得感觉浑身的骨头几乎碎裂了，整个人被甩进草丛里，呕出一口鲜红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