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九死一生
周城，秦军驻地。
安成则携家眷归来的排场不大——倒不是因为不重视，而是如今状况险峻、风声鹤唳。
大陈躲在暗处，远疆蠢蠢欲动。
一切日常训练仍照旧，只有秦朗均、安成则几个带兵的将领明白现在形势的严峻。
沈乐鹤学了三年的医术，虽比不上沈麦冬，但也算是差强人意。
她忙里偷闲，才得这片刻时间与沈麦冬小聚。
“林家村现下如何了？昭昭妹妹怎么样了？我上回听见你们的消息，还是数月前昭昭妹妹寄来的信。”
沈乐鹤是贵女出身，就算身在军营也衣料考究、举止得体，她这会儿顾不得这份得体，略有些担忧地将手凑上去。
她的双手轻轻地搭在沈麦冬手上，将沈麦冬的一只手轻柔地包裹进去。
“林家村一切都好。昭昭怕你担心，三月去书一封，没想到还是叫你担心了。”
“是我多虑了，昭昭妹妹这样的铁血手腕，只有别人讨不着好的份儿。话说回来，你与安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办个喜酒？”
沈乐鹤早听说沈麦冬与安成则成了亲，虽说有名有份的，但在林家村时军力紧张，不好大办，便在沈麦冬的强烈要求下草草地办了个酒席、拜了天地。
“至少要等天下安定下来吧。”沈麦冬说话的时候偏头浅看了一下周围， “现在局势紧张，可我在林家村的时候是半分也不知道。”
“秦将军把少将军派去了林家村，足以让人看出他对昭昭的敬重。”沈乐鹤眉间也是一片惨淡的愁色，“大陈剑指秦军，林家村那头不过是分支，大约是怕昭昭分了心。她如今那头也挺难办的。”
“他们俩倒是登对，都是天下第一将军。”
沈麦冬调笑几声，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前段时日，我和昭昭偶遇了一批偷窃军械的小贼，也不知她抓没抓到。”
“放心，她哪是能让自己吃亏的主儿。只有别人叫苦不迭的份儿。”
——
四周冷箭齐发， 兵刃在暗处发出乒乒乓乓的清脆声响。
这回机关的启动来得太快。
秦邵昀正打算抽出长剑时，他的手腕被一股外力按住。
白昭昭手中一直提着长剑，听到兵刃碰撞声的一刹那便借了秦邵昀手腕上的力道瞬间一跃而起。
她的手迅速在秦邵昀的胳膊上上移，寻找支撑点，脚下动作不停，看着花拳绣腿的动作处处到位到力，几处甚至只轻点脚尖便将几枚飞镖踢倒在地。
秦邵昀配合地为她提供支撑点，伸手扶住白昭昭撑在他肩膀上的手腕，另一只手掏出长剑，剑刃与冷兵相碰发出脆生生的轻响。
此时身在高处的白昭昭也掏出了长剑对付这片剑雨。她与秦邵昀一上一下，将近身周围包得密不透风，为两人留出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区域。
“你的反应还挺快的。”
白昭昭扬剑挑开最后一枚暗器，轻盈的身子轻轻一跃，仙子似的落了地。
她从军数十年又出身山匪，使出的每一个招式都带着一股匪气，只在落地的时候像个九天上的仙女儿。
“配合你罢了。”秦邵昀应道。
两人都知道这不是该多话的地点，背靠着背，一步一步往前蹭着走。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石门，石门前有两座巨型的狮身人面像，凶神恶煞的。
他们一靠近，整个地洞开始震动，隆隆作响。
他们像是进了某个石巨人的胃，这会儿那位巨人胃里翻江倒海，想要把他们吐出去。
石窟碎石落石多得很，只一瞬间，空中就充满了下坠的小石子，然后是不知道何处滚来的巨石。
隆隆声像死亡的脚步，更像战场上的炮火。
白昭昭与秦邵昀对视一眼，都暗道不妙。
此遭他们历经重重险境，才勉强离最后的真相更近一步。
绝对不能因此放弃…
白昭昭身姿更灵巧，速度更快，她将秦邵昀往后一推，提着长剑飞身向巨石，长剑与巨石相触。
白昭昭力大无穷，巨石不遑多让，两者力道齐平，几乎是在一瞬间，长剑化作碎铁，巨石也应声崩裂。
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头从巨石块中蹦出。
白昭昭的额头、脸颊和腹部都惨遭重击。
她脑袋晕乎乎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太疼了。
她轻飘飘的，落进身后人的怀里。
秦邵昀一手稳稳地抱着人，一手挥动长剑击毁碎石，他脚步不停，直到后背与石门紧紧相贴。
白昭昭缓好了一会儿，脑子才清明起来。她的脸上、额头上都还淌着血，这人感觉不到痛似的，又跟着扬起了剑。
石门骤然发出巨响。
两人脚下凭空打开了一个石洞，秦邵昀躲避不及，抱着白昭昭就直直地摔了下去。
哐——
碰——
白昭昭痛呼一声，她身子下死死地压着秦邵昀。秦邵昀给她垫了底，又几乎挡住了路上所有的障碍，只是下来的时候她的后脑勺重重地在一块突出的峭壁上撞了一下。
现在还疼得眼冒金星。
“昭昭，睁眼。”
秦邵昀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不妨碍这小子何时何地都装出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
白昭昭应声睁开眼，环视四周，下来的时候丢了煤油灯，现在眼前一片漆黑。
她伸手往空空的前面摸了摸，待适应了暗环境之后，才环视着观察起来。
这里比起一个石洞，更像是个兵器库。
除了马蹄铁，还有无数挂着石壁上的战甲长剑，看着都是军中所用的上品。至于具体属于陈军、秦军亦或者远疆，得靠近看了才能知道。
这里的武器种类繁多，但是总体的数量却不多。
“嘘——你听到了吗？”
白昭昭几乎是用气声讲的话，她还紧紧待在秦邵昀怀里，偏头说话的时候热气打在人家的脖子上。
“水声。”
秦邵昀声音极小，额头出着冷汗。白昭昭伸手去摸，这人的后背湿透了，滑滑腻腻的，汗和血混在一起，不疼死才怪。
还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
“不好，有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