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国师之去
闻上却继续靠近,她下意识后退,却听他道:“可不要露馅。”
能察觉这个角度在祁叶尘看来无疑是最亲密的动作,她楞是挺住了僵直的身子,好闻的幽香充斥鼻尖,她不敢看对方,垂头只见他光洁的肌肤。
“还想留下他?”随着闻上开口,那股气息太明显,千绪感到他的唇几乎要贴上自己。她屏息道:“是,你答应我的。”
闻上却是瞧着她隐忍躲闪的模样,评价道:“这演技可不行。”又道:“你只能听从他的意愿,他若执意走,我可不留。”
“你不——”千绪诧异抬头,本就咫尺的距离,闻上虽低头仍是高过她,她此时抬头,闻上恰好低头,来了个更亲密的正面相对。千绪着实被这距离吓到了,一个不稳就要后退,却被他伸手拦腰勾近。
察觉背后凌厉袭来,千绪一惊:“祁叶尘!”却是被闻上禁锢着无法转身,随即听得身侧一声闷哼,一字一顿道:“我不信。”
余光瞥见祁叶尘颈边醒目的猩红,她握了握拳,正是与闻上十指相扣的那只,心中一动,她压根不必垫脚,只是仰起头便轻易触碰了那片柔软,极轻微的触碰,饶是她有准备也不由瞪大眼睛,忘记了后退。
闻上唇边那抹笑是她的错觉吗?
那清澈纯真的双眸,淡然自持,却藏了很深的爱意,他见识过。他的确笑了,不仅笑了,还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她忘记了如何结束,她怔怔望着对方,还处于震惊中,却仍有理智推开他一些,看向远处的祁叶尘,道:“你信了?”
千绪有一瞬恍惚觉得闻上并非只是帮她做戏,但她没敢继续想。
晚间,闻上很自然地送她回了府,继而回了房,千绪则是一路忐忑地无以复加。
桌上明烛忽闪,她斟酌着说辞,却被对方先一步打破。
“下次再见,便是我履行承诺之时。”
她后知后觉地点点头,道一声:“好。”心下仍有疑虑,却不知如何开口。
“有何疑问,不妨提出。”忽一转念,道:“日后我可未必能答。”
这话可谓正撞上她的疑惑,“为何不是今日留下?那时的你与此时可有何分别?”她依稀记得戏文里说他们神啊妖啊的前往人间报恩时都是投胎为凡人,且并无先前记忆,但看来闻上并非如此。
“既来此便入乡随俗,与你们无异,自然要回去交代些事宜。”他虽仍原原本本的来,却不会在此显露,自是与凡人无异。特意同千绪提起,只为让她保持平常心。实则他想消除千绪心底‘二者悬殊’的隔阂。至于为何如此,他并未细想。
“凡人?”她听明白了,“可,你要重新投胎吗?”
对方挑了挑眉,“谁告诉你的?”
他确是故意混淆,令千绪认为自己再来便是凡人,但并非如此,所以也不必投胎,因此他这话明显是坑。但千绪不懂,她的认知亦或说凡间的认知如何,但她毕竟未亲眼见过,此刻突然来了位‘行内人’质疑,谁又有能力反驳?当然,这睁眼说瞎话的技能,他冥王大人向来不屑,所以他什么都没说,没反驳,没解释,他什么也没说。
(众看官:您这模棱两可的水平高!甚高!(竖大拇指)
闻上:滚。
众逃。)
千绪一腔疑惑很难不显露,但这等事,她如何好打破砂锅问到底,况且这压根不在她的理解范围。斟酌道:“届时你可还记得我?”
“不一定。”看他心情。
夜空圆月正盛,千绪站在门内目送他,高俊华贵的身影笼罩一层华光,此后再见终是不同了。她心中一动,问道:“你究竟是何身份?”
“你不知为好。”
翌日早,暖阳映在妆台,大片温暖祥和。
铜镜中,千绪伸手抚了抚额间,那有一抹赤色印记,不知者会以为这是一枚花钿,但那是昨晚闻上所留。她当时只觉额间注入一股清凉,伴着灵光侵入四肢百骸,有些奇异的开怀。
那印记小小一枚,远看瞧不清图形,细看似火焰,但非寻常火焰,更像一个‘炎’字。
突然想起,她还不知闻上何时来?届时她要如何应对这样突来的一个人?似是想起什么,起身出了房门。
御书房。
乐仪跪在地上,道:“父皇,朝中并非只有祁叶尘,别的将军就不能去吗?”
国君放下醒神汤,捏了捏山根,道:“谁说朕要派祁叶尘?”
乐仪疑惑抬头,道:“可儿臣听说蛮族来势汹汹,旁人都不敌!”
半晌,未等来国君回答,乐仪瞧他似乎睡着了,又道:“儿臣请父皇赐婚。”
“又是祁叶尘?”国君稍微掀了掀眼皮。
“是。”
国君复闭上双眸,真懒得搭理她,“人家都……”蓦地灵光一闪,缓缓道:“让朕想想,你先回去吧。”
乐仪一脸惊喜,未料到父皇竟这般轻易答应了,开心道:“儿臣告退!”
待殿门关闭,一旁老公公露出诧异,道:“您莫非真要赐婚安济王?”
国君这才睁开眼,却是满满的红血丝,不怪他最近突然上火,先前他吃药补过了头,半夜睡不着觉,听闻与蛮族一战,朝中几位大人主动请缨,却独独没有安济王,打听了才知道后者正花天酒地,气得他彻底睡不着了。“那小子并非不知轻重,这次怎么如此欠揍!”
“所以您想用乐仪公主惩罚他?”
国君闻言瞪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老公公吓了个激灵,“圣上恕罪!”
而国君除了满眼红血丝有些骇人外,并无不悦,继续道:“乐仪这丫头从小就傲的很,何时这样死心眼过?”前次因祁叶尘私下求亲,乐仪好歹磨得他降旨召祁叶尘进宫,那次他没让任何人知晓,像是为了不辜负他的预料,祁叶尘果真称病无法进宫,他甚至派人去了安济王府,却愣是没见到人影。老公公是他身前老人了,对此事知晓个八九不离十,说那话倒也不过分。“你说,朕若让他在出征和成亲之间选一个,他会如何?”
老公公一脸震惊,这算坑公主吗?疑道:“他若选成亲呢?”
国君那红眼怎么也翻不了白,无奈拿手揉了揉,道:“那朕可就奇怪他这花天酒地的缘故了。”
得嘞!老公公想,这压根就没把公主算在内。
国君并非不知,祁叶尘当初钦慕那姑娘如今已成了明王妃,而祁叶尘似乎还没死心。撬他皇家的人可不是个好现象!但国君也稍微理解,毕竟祁叶尘也算被人横来一刀夺了爱,遂,国君想着真到出事了再管也不迟。只是,祁叶尘近来突然反常莫非是闹掰了?
国君蓦然来了精神,道:“去去去,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趁热打铁!”朝中并非无人,他也想祁叶尘出征,却也好奇祁叶尘究竟怎么回事,一员健将好歹是他看着长大的。
(众看官揣着长久的疑虑,心道:国君是一直想收安济王为子吧?赐号安济啊!)
老公公走了,国君捧着发凉的安神汤想起国师那温朗沉稳的存在,眼中多了些光亮。
紧接着一声:“国师来了!”
国君傻了傻,这是上天听到他的心声了?腾得自榻上弹起,整了整压皱的衣袍,道:“快请国师进来!”
熙候一眼就注意到国君通红的双眼,道:“国君近来如何?”
“好啊,挺好的!”扑闪扑闪的俩眼睛愈发显得通红锃亮,也就酸涩得厉害,只得伸手揉了揉,道:“就是上火有点严重。”
熙候摇了摇头,制止他的动作,道:“闭上眼睛。”
国君听话闭眼,只觉一阵清凉拂过,再次睁开眼则发现周围一切清晰得可见最细小脉络,哪里还有丝毫不舒服,惊叹道:“多谢国师!”
“不必客气。”
熙候这厢执杯饮茶,国君直盯着他瞧,直至对方放下杯盏才恍觉冒犯,这才反应过来,道:“国师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我要离开了,来同国君道个别。”
国君愣了愣,“离开?”急切道:“为何突然要离开?是我有何照顾不周吗?还是宫里……”
“国君不必紧张,吾来时有言只是暂居,今次时机到了。”
“一定要……”一定要走吗?这废话他无法再问出口,双眸已然失了光彩,道:“丰延国能得国师坐镇至今已是福德天佑,不敢再妄求。”只是心里的失落太甚,久未言语。良久,国君道:“国师何时启程?”
“尚有事宜需处理,不日便走,国君不必相送。”
“不行不行,一定要送的,您一定要告诉我!”
熙候起身,“届时国君自会知晓。”
“好好好!”国君随着他起身,道:“国师之位会永远为您留着,您、随时回来啊!”可,还会回来吗?
熙候未再答话。
长廊下,国君目送对方的背影离开,无尽惆怅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