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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冥王的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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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叶尘连声咳着,雪白的衣衫依稀渗出殷红,千绪为他拿来披风,看着那片殷红,愧疚道:“你的伤……”

    “无碍。”

    “抱歉,府中事宜还未处理好,我……”她甚至忘了祁叶尘为救她而负伤一事,“对不起……”

    “无碍的。”他笑着。只要她说,他便信。

    “不要再待我好,不值得。”

    “怎样才算值得?阿绪你告诉我。”

    他憔悴不少,却依旧俊雅非凡,不掩眸中风华,那抹笑太过抚慰。想来,祁叶尘又如何不知她的境遇,早在当初娶她时便知晓了,甚至想要打破这一切。

    “谢谢你祁叶尘。”她喃喃。

    祁叶尘起身,半跪于她身前,道:“我知道,无论如何,他待你是好的,如今他虽不在了,定也希望你好好生活,这也是他来此的初衷,不是吗?”

    千绪未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毕竟他还曾伙同然空来捣乱。他一直知晓这一切却只字未提,如今更是借明王劝她好生活着。曾几何时,她都盼望哪怕一丝感动,而今带给她的感动愈多,她却愈发想离开,太晚了吗?

    “你向来坚强,无论如何不要辜负先前……”

    以手掩面,千绪只觉心力交瘁,“为什么要劝我,祁叶尘,为什么你也来劝我——”

    “阿绪,嫁给我——”

    深夜,御书房的灯蓦然亮起。

    太监急急来禀:“皇上,蛮族宣战了!”

    国君本是睡眼惺忪,闻言立时清醒,“宣战?”

    “正是,必是为先前和亲被拒一事,如今颇为意正言辞。”

    国君想起来,当初蛮族来求娶一位将军之女,那将军倒是为大局着想,很快主动应了,众大臣分析一番也无异议,倒是国师突然前来言拒。难得国师出面言政,言辞亦颇为合理,他便喜滋滋的应了,如今大战倒是在情理之中。

    “蛮族顽痞,宣战自然有由头,竟还敢冠冕堂皇指责我朝?未求亲前,本君也没见他们客气,他们倒是想和便和,想战便战,当真以为我朝任人拿捏呢!”重哼一声,国君满面凛然,道:“寻衅滋事扰我边境,战便战,这次朕要灭了他们!”

    只是,谁去战呢?

    ————

    墨玉案上,修长的手指闲闲敲着。

    闻上此刻正看着面前幻镜中的两人,正是千绪和祁叶尘。千绪看似犹豫,闻上却瞧得出她的决绝,她也向来决绝,只是镜中两人已纠缠几世,这次究竟会如何?

    熙候劝千绪留下是因明白她无力解决此事,他上虽不知渊源却也看得出这点,如今他也想将千绪留下,却非同熙候一般心思。

    想起那抹纯净坦诚的目光,如此深情却又如此淡然,分明是被这破命格压得奄奄一息却不甘心,或许是因千绪身后那抹谜团,他总觉得放千绪离去有些可惜。至于天界的熙候,他并不关心其身份,只是好奇熙候对此事了解多少。如此插手千绪之事必是因那山神,而天界又向来同山神关系紧张,无论如何,熙候所为都是逾矩。

    小小山神之职的上古神尊么?

    思索间,殿外传来禀告:“冥王,天族来者求见。”

    “何事?”

    “他不肯说。”

    “那便候着。”好似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虽然天界和冥界各自管辖,不多交际,却也不至如此拂对方的面子,但他知晓来者的意图,也是至今还在此的目的。

    镜中只余千绪一人,送走祁叶尘,她一路走回后园,坐在廊下盯着那口棺木。良久,她起身走上前抚了抚,道:“你该安息了。”意即她也该走了。

    片刻后,冥差赶来,道:“回冥王,来人道您先前殴打雷公之事,是否有何误会?”

    睨一眼殿外,闻上起身,威仪万千,淡淡道:“告诉他,日后本尊见一次打一次。”

    冥差愣了,老大这态度也太罕见了,此事细究下来可不啻两界交战的大事。

    “告诉他们,此事本尊管了。”言罢消失于原地。

    阴风凄厉,西北边陲压下漆黑一片,骇人的深山仿佛深渊巨口。

    闻上立于半空中,无论今日能否得到答案,都不影响他的决定——他要留下千绪,无需理由。

    不周山,申次山顶。仲即正望着夜空出神,山神不在家,各处妖祟也都乖,他闲得没事干,不由想山神又跑哪了,总是不带他。

    曾几何时,他也冲山神抱怨过,道:“您老儿再出门带上我呗,说不定就有能帮上您的地方了!”

    山神睨他一眼,“帮着拖后腿?”又望一眼天,道:“天界又在打落些童儿下凡了,仲即你……”吓得他拔腿就跑。

    虽然山神总吓唬他,嗯,仲即认为这是‘吓唬’,山神才不舍得把他打下去!总之,仲即向来认为自家山神才是真正的神邸,配得上‘神’的名号,外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自个也常居深山,于他而言外界就是乌烟瘴气,自家才是无上宝地。

    众妖抚额:此地距宝地也就差了十万八千里罢。

    看到结界外有来者时,仲即并未作理,来他们不周山的人神仙妖魔都多了去,他哪理得过来,莫说理不过来,理得过来他也不愿理。

    不料,来者突然传来一句话:“山神还需借我界渡魂么?”

    仲即闻言一怔,立时赶了出去,打量一眼来者竟难得认识,正欲高兴打招呼时却审视一番,疑道:“真来了?莫不是妖怪变幻的?”

    闻上抬眸,双眸幽深冰冷,“若见谁敢变幻本尊的模样,尽去状告冥界。”

    仲即这才转为一脸惊喜,道:“您是来找我们山神的?”仲即以为虽然山神揍过这位冥王,但好歹是没碍山神的事,况且此事很重要,他自然愿另看一眼。

    闻上应了一声。

    仲即表示遗憾,道:“真不巧,我们山神最近不在。”

    “是么?”语调慵懒却迫人。

    知晓对方不信,仲即坦然解释道:“我既出来了,又何必诓您!实话说,我们山神鲜少与外界打交道,她老人家愿意记住的,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您是其中一位,也是我们山神很需要的一位……”这话似乎不太妥,山神打了人家老大强行渡魂,如今他又差点明目张胆的‘奚落’,委实不太合适。嘿嘿笑两声,道:“您应该理解,我无需说假话,山神她真的不在。您放心,待她老人家回来,我一定告知她!”

    闻上随意应了声,瞥一眼山中漆黑,道:“这里可曾跑出些什么?与山神有渊源者。”

    仲即一怔,“什么?”

    未再多问,玄色身影瞬间消失。

    …………

    阳和殿外,乐仪已立了几日,最后支不住跪坐在地。

    “公主!”侍女欲来搀扶,却被她挥斥。

    “我不信我等不到。”双眸通红地盯着那紧闭的殿门。

    她本就想杀了千绪泄愤,一直都这样想,先前只是私下针对,而今千绪竟差点杀了自己,分明死罪无疑,可她却突然泄了气。那日殿中只剩她和千绪、熙候三人,熙候竟那般明目张胆的袒护千绪,父皇不会信自己的,但这些都已不重要,她在意的是熙候,究竟为什么!

    一旁侍女得了侍卫的禀告,壮着胆子上前,低声道:“公主,您放在明王府的人又不见了。”

    乐仪正悲愤至极,此刻闻言恨恨道:“去给我杀了她!”现在她只想杀了千绪!

    良久,殿内打开。

    窗前,那道身影负手而立,缥缈似幻。

    乐仪走上前,双眸不受控制地泛红,“为什么这么对我?”

    “何事。”

    乐仪心口蓦然一窒,道:“是她来杀我,你非但不救,更是放任她,甚至要我灰飞烟灭,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为何杀你。”

    乐仪一怔,怒道:“明王非人,而是妖孽!”

    “你那狸猫非人,又为何要人性命。”熙候一直未回头,言语更毫无波澜。

    乐仪愣了,她先前养过一条狸猫,后来丢失被发现淹死井中,她的确气极重罚了一名宫女,却不料那宫女挨不住咽气了。熙候怎会知道?乐仪皱眉,仍是质问:“可你为何这样对我?为什么!”

    熙候转过身来,神情漠然非常,“有所为便有所受,何来无辜。”

    乐仪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气血上涌,便是连怒气也发不出,双眸通红狠然。突然间听得一声:“走吧。”

    她一怔,缓缓转身离开,分明淡忘了千绪之事。

    初时熙候并未发现乐仪的心结如此之重,甚至迁到了千绪身上。他突然好奇是否有谁刻意为之,毕竟乐仪当初正因酒后口不择言才被打下凡来——口不择言的对象正是不周山山神。如今更是将这德行带了下来,这太巧,巧到他甚至以为另有谁知晓千绪的存在,可若是有,又会是谁?

    无论如何,乐仪曾与他相识,也是他看着乐仪被打下来,不得不说他将乐仪自千绪手下救出时存了些此心思,那时的他或许还想化解些什么,如今,消了乐仪对此事的记忆便是他最后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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