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的命格
半晌,千绪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已然被雷了个外焦里嫩,颤抖了半天,道:“你说、什么?”
“明王府既广且深,外人不会轻易发现,若真发现了,只管推给明王就好。”
“闻上!”她打断他,道:“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她怎会想到有朝一日竟有人对她说出这种话!这算什么话?
明王听话地打量她一眼,道:“美人娇柔,时机正当。”
“你!”她瞪大双眸,早已双颊通红,“你给我闭嘴!”
“女子初经此事,娇羞自是正常不过,日后便好了。”
“你!你还说!”千绪急得跑去捂住他的嘴,“你还敢说!怎么这次不听话!你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是了,这也是设定?闻上竟连这个也为她想到了?她再一阵胆颤,“闻上!”她甚至咬牙切齿,不知该哭该笑。
突然一股酥麻传来,千绪觉得今日这鸡皮疙瘩是有生以来起得最多的一天。
由于明王身量高,她此时是仰着头,一手勾着他的后脑,一手捂着他的嘴。抬头怒视他,道:“你日后再不许说这话!听到了吗?”
对方眨了眨眼,颇为慵懒的模样,深渊似的眼眸中微泛流光,似乎在思索什么。实则,他刚来,正在思索方才发生了什么。
千绪不由生气,两手愈发捂紧了,怕他再爆什么惊人之语。“你不许再说这种话!听到了吗?我不需要!这辈子都不需要!你明白吗?”顿了顿,“听懂了就眨眨眼,我才放开你。”
那双眼眸幽深摄人,她却极力盯着,越盯越是深陷,有种莫名之感却不自知。
终于待到那双眼眸眨了眨,她缓缓放下手掌,仍嗔道:“不许再说了!”
紧贴的身躯还未分离,千绪只觉被腰间被一股力道勾向前,近在咫尺的容颜,轻启唇道:“那我呢?”
“什么?”她呆了。
“要我吗?”低沉的嗓音略带蛊惑。
千绪呆呆望着他,欲挣脱却是不得,“你怎么了?”她一脸无措。
“你应是心仪我才对,为何……”这便是他疑惑之处。千绪对他应是倾慕的,明王虽是傀儡,也不至惹得她刻意保持距离,况且,他知晓千绪对明王的爱护,难道仅因对他本尊的感激?
诚然,方才明王一席话是他初时的打算,千绪的拒绝并不令他意外,但千绪太安静,他甚至曾好奇千绪会否一直这样下去,如此,其实也未逃过‘一生孤苦’。
千绪怔在原地。
腰间玉佩被挤压着泛起光亮,一声呼唤突然传来,“阿绪!”
千绪突然清醒,推开面前人,跑向窗边看时却空无一人,喃喃道:“方才的声音……”好像熙候。
明王懒懒睨一眼窗外,眸色阴沉,复又写写画画。
此时,明王府外,熙候神色不明,此事他可以管,无论有无由头,但他总是要去一遭不周山。打定主意,化作灵光消失于原地。
满目幽暗中,冥府大门打开复关闭,引路者化为幽阴之气弥漫往生途中,初来的魂灵体内不乏怨气,却又被体内某种灵力压制驱散,随即等待轮回。
此事分明透着怪异,千万年从未有如此干涉魂灵之事发生。怨气重者莫说无法转世投胎,便是连冥界大门都进不得,而今却被外力包裹一路护送至此,这曾灵力甚至在护佑他们入了冥界大门后还未消散。一则说明这魂灵怨气之重,二则更说明这施法者修为之深厚强劲。
可此事,竟被冥王老大默许了,兵差们倒也无话可说。只是,半知情者定以为是他被不周山神打怕了,实则他是念着那阴差阳错的恩。
看着远处而来的魂灵,一冥差道:“又是不周山来的。”
另一位继续忙活着,道:“干活干活。”
“别挤,挨个来!”
远处,大殿三层。
露台之上,扶炎闻上负手而立,一袭玄衣随风微扬,周身弥漫骇人的凌厉之气,尊崇庄严。
一抹墨蓝现身,面容冷峻,正是执判崔由,亦是冥王亲卫。
“是町婪护法指示他们去的。”崔由道。
“因何?”他前些时日外出,回来才发现町婪率众去了凡间,更是去了明王府。他并未遮掩千绪之事,却不想町婪竟公然去寻,这本不合规矩。
“道是去寻您,町婪护法察觉到您的气息,怕您再受伤。”
“无事莫再去往凡间,更莫查本尊。”
“属下明白。”他自然知晓老大曾受伤一事,知晓町婪做法时也是认同,如今自是听命,尊上之言毋庸置疑。
无序徘徊的魂灵再次列队前行,此时的他们已然被清了记忆,日后一切重新来过,无尽无知的轮回。
闻上不由想到千绪,那张安然绝美的面容,纯真且冷漠,也曾几番路过此处,那时的她又是何种心境?
只手挥过,面前赫然出现一副幻境,其中女子正是千绪。随着几世情形飞速闪过,而后一片祥光,映出西方净土。
千绪与祁叶尘的纠缠,是他自初查探便知的,后来让明王见机阻挡也是顺带,他只觉得这种缘分不必留。
幻境中变为一片漆黑,再查下去便又查到不周山了,那位山神甚至能轻易察觉他的窥探而立时阻挡,若再强行查探,怕是会惹得对方很快打上门来。他本也无意探个究竟,索性作罢。
修长的手指闲闲敲着,略有出神。
其实他未发现,自己对千绪的关照早已过多。
挥散幻境,随即走来一位紫衣女子,曼妙之姿摇曳而来,暗紫雾气随着步子蔓延丈余。“尊上唤烟宙来所为何事?”女子声音柔媚。
“舟界之事已了,可归。恶鬼打入十三地狱。”
“是。”烟宙微含笑。
“你外出多些,不周山神之事,知晓多少?”
烟宙歪头,想了想,道:“那位神尊啊,似乎极少离开不周山,鲜少有人见过她,我也未曾见过她的模样。至于旁的,您想知道什么?”
安济王府。
祁老侯爷守着昏睡在床的祁叶尘,眼见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都只道祁叶尘太累了,加之饮酒过度,这才昏睡。
“什么酒就睡三日了?”祁老侯爷吹胡子瞪眼。
侍卫适时走上前,道:“三日前,属下将王爷自国师处接回,兴许国师会知道些什么。”他倒是主动将祁叶尘在国师院中桑树下趴着睡一夜的事给略去了,想着此事还是等他们王爷醒来亲自去算账为好。
“国师?”老侯爷斟酌着,道:“想来国师的酒都非凡品,睡一睡应是无碍。”
众侍卫:“……”
阳和殿外,乐仪转了几天,愣是不见国师出来。
“国师真的出去了?”她忍不住问道。
“回公主,国师确实不在。”侍卫恭敬且冷漠。这话他近来每日都在提醒。
乐仪没办法只得转身离开,正巧看到贴身侍女赶来。
“公主,石崖道长来了。”
“好!”她快步离去。
这几日,她急着见国师便是想告知千绪的诡异,想要国师别再受迷惑。如今想来,何不等石崖道长抓个现行,再邀国师前去观赏?如此方可保万无一失。倒是她急切了。
“道长久等了!”乐仪迎上去。
“无妨。”石崖起身。
片刻,乐仪将外界传言中的千绪道了个遍。
石崖点头,思索道:“且无须查探,她的命格、出身可确定她永远无法与公主相比。”此话自是奉承。
乐仪轻笑,得意且不屑。
“其命格倒像是来受罚,却也必是寻常女仙。可她若真是被贬而来,应与修行大有机缘才是,如今她却无法修行,看来是累世德行差到了极致。若以此命格继续下去,怕是要堕入畜生道了。”
乐仪闻言心情大好,甚至开始有些可怜她,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她还颇为古怪,或许修了邪法也不一定。”言罢将明王府之事告知。
石崖捋了捋胡须,道:“如此命格,修习邪法自是不奇怪,看来提亲那些男子被她利用了也不一定。”
乐仪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皱眉,道:“她怎么配得上明王!”打定主意道:“道长,还需你陪我去走一趟。”
“不急,我再查一查。”言罢结了几个手诀,闭上双眸。
片刻后,石崖笑的自信,道:“除魔卫道是贫道的心愿,愿随公主前往。”他查到千绪并非被贬而来,几世里皆是凡人,只是现下其身上有个宝贝法器不知从何得来,或许是以此掩饰了身上的阴邪之气。既是妖邪,他便收得,法器自是也收得。
只是石崖这功力实在一言难尽,他甚至查不到千绪的确是下凡而来。
乐仪则在盘算:明王府不好进,她得想个办法,要千绪在众目睽睽下现出原形,亦要防着明王在被蛊惑时坏了事。
榻上,祁叶尘仍睡着,只是双眉紧皱,几次想开口说什么却是不得。
梦中——
女子翻身躺在墙头,一只腿曲起,另只一腿随意搭着,铃铛随着她的脚踝不停晃动,她是故意的,因为无尘曾说过铃铛扰人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