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依依姐,你芳心动了
风牧正在人堆中左右逢源呢,诗字雅室外,宁胖子悄悄咪咪地招手让他出去。
“干啥呢,宁少?”留下云萝,风牧出门来,趁机吸口新鲜空气。
那胖子倒不客气,搂过风牧,悄声地说,“风兄啊,能再帮我个忙吗?”
这相当于正赛,他可不敢像在门外对对子时那样明目张胆地找人代整了。
“先说什么事。”
“琴棋诗画,我自以为棋还行,结果输了啊,算淘汰了。”胖子哭丧着脸。
棋字阁的比赛规则简单粗暴,两两对战,胜者进,直到最后决出胜负。
胖子的棋力,其实挺不错了,止步前五。
“那你还擅长什么啊?”
“琴,诗,画,都不擅长。”
风牧无语了。这几样都速成不了啊。
“我说宁少啊,你为啥非要想走到最后呢,难不成你想娶那杜依依?难度大啊。”
“嘿嘿,谁不想娶啊,我自己当然知道不可能。不过这次花魁招亲,却不仅仅只是花魁一人。这琴棋诗画的前三名,都可以免费赎走一个天香阁的姑娘。我家里断然不会出钱给我赎个风尘女子的,所以只要我靠自己赎出来的,他们想管也管不了。”宁胖子贱笑道。
天香阁的小头牌——绿柳姑娘,可是他的心头爱,赎金五十两黄金。如今有这个免费赎走的机会,他十分想抓住。在风牧身上,他看到了希望,那是种直觉,风牧能帮他!
“看不出来啊,这宁胖子还是个痴情种。好好的小侯爷,啥女子娶不到,就喜欢这天香阁的女子了,明码标价,也是天价。”风牧内心沉吟了一会,这忙也不是没机会帮。
“宁少啊,这忙我答应帮,但成与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真的?风兄啊,你帮了此忙,便是我宁少的好兄弟。厚谢加无数倍。”那宁胖子一听,恨不得给风牧跪下磕头,能让他赎了绿柳,那就是比他亲爹对他还好了。
“那你记下这首,一会进去让云萝帮你抄写一遍,递给小厮就成。不出意外,当进前三。”
风牧说完,给胖子低语了一番,让胖子记熟。
正巧云萝出来寻风牧,风牧又把云萝拉在一旁,告知是在帮胖子忙,银子多多。
只要有银子赚,云萝欣然同意。风牧同样耳语一番,告知了她要帮胖子抄写的内容。云萝聪明,听上两遍已然记得。
交代完毕,胖子紧跟云萝进入诗字室内,去抄写以美人为题的诗。风牧为了避嫌,就在外面等。
不一会,两人出来。
“风兄啊,你果然是人中龙凤,风头无俩。”宁胖子一记彩虹屁拍上。在室内,他可是双耳听满了风牧之前的大作,对风牧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风兄,这琴棋诗画之比还有半个时辰便结束。我们且去二楼,吃饭小憩一番。中间想必依依姑娘要亲自筛选评判。下午便有结果了。”
宁胖子姿态放的很低,当然了,风牧的才学折服了他啊,而且,他还指望着风牧帮他赎人呢。
风牧也不矫情,云萝更是不会客气。宁胖子早吩咐侍从去定了个二楼的包房,上好了酒菜等着。三人下楼,饭桌上把盏言欢,好不惬意。
且说天香阁四楼,花魁杜依依正靠窗沉思。
自出黄金百两,找良人赎身,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老鸨相劝无用,却也没有逼迫她,算是对她施了一份恩情。毕竟她十四岁入这天香阁,至今十多年了。最好的青春和年华都在这阁楼里。帮天香阁赚了不少黄金白银和名声。
只是,三年前,那个男人倒下了,三年来,她亦在走下坡路。他是侯爷,别人只知道他是她座上常客,却不知,他视她为女儿,一直罩着她。他的权势名望成了她的挡箭牌,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才能一边丽名远播,一边能坚持只卖唱卖艺不卖身,也才有这招亲从良之举。
最近来,那个新晋的头牌朱红袖,随时在挑战她的花魁之位。年轻啊,二八如花年华,那就是新人最大的本钱。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己没做错。今天过后,选一个才人,就嫁作他人妇吧。
正乱想着呢,她的贴身丫环晴儿敲门入内,抱着几个盒子。
“小姐,这是诗、画二阁的前五作品,请小姐过目,圈出前三名。那琴、棋阁,只取最后胜出之人,倒是简单。”
“对了,还有入门对的对子,也一并在这里了。”
“晴儿辛苦了。你放下吧。还请云小姐上楼,相帮于我。”
晴儿应声而去,一会,领着宁小姐上到阁楼中。
“依依姐,我来了。是不是叫我帮你参考啊,请我出力,可是要收费的哟。”这云小姐便是云候府小姐,云候女儿云雯,说话婉转,声若黄莺。
杜依依回身一笑,犹如花开。
“雯雯妹子,倒是懂姐姐心思。雯妹书画双绝,帮姐姐筛选再好不过。”
吩咐晴儿把各诗、画展开铺于桌上。都各取前五,倒也好辨。却是那入门对联,多取了一联,有六联。
“晴儿,这是为何呢。都只取前五,缘何坏了规矩。”杜依依眉头轻皱,略微不愉。花钱请了云城中文人墨客中的好手把关,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么。
“小姐息怒,是陈秀才及小厮都说那对联甚是奇怪,前所未见,便在前五之数加上来,请小姐亲自解惑。”杜依依这才舒展眉头。
对联是她本人出题的,当然,由她判别更好。
“我也来凑下热闹吧,什么对联啊,这么奇怪?”云雯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晴儿把对联倒出,取最上的一联展开。
“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这么多“长chang”字啊,这是什么怪对联?”
云雯睁大了眼睛。
晴儿更是看傻了。
杜依依也一脸懵。
对联是她出的不假,但这一副,她是从一个老客人那得到,当时并没有下联,这次她一并写了丢在门口箱子里。没想到真被人抽到了,居然还有人对出来了。
这算对出来了吗?就把上联照着抄了一遍,这算对嘛?
怪不得陈秀才和小厮们要请她判定了,这不是她自己出的对联嘛,当然应该知道对错了。
“宁二少答?”云雯发现了落款,写的是宁二少。
“宁二少,那不是宁城宁侯府的二少爷嘛。”晴儿一听,说道。那宁二少经常来找她的好姐妹绿柳姑娘,她是知道的。
杜依依也听闻过宁二少,略一思索,便道,“想来是宁侯府上文客众多,这对联宁小侯爷见过,便记住了,偏巧在进门箱子里抓到,便答了上来。”
的确,这种对联,看过一眼,便几辈子难忘。
“姐姐说的是,必是这样。”云雯点头。
“还是小姐聪明。”晴儿恍然大悟。
杜依依一笑,“晴儿啊,你可找个时间,请宁二少给解释解释这副对联了。”
晴儿应下了,翻着其他对联,却突然惊呼起来。
“耶,这一副对联是谁所答,好工整啊!”
“一惊一乍的,晴儿成何体统。”杜依依嗔道。
“什么对联那么工整啊,我看看。”云雯到晴儿面前。
“好联,妙对!依依姐姐,你快来瞧瞧。”云雯看后,也不由得惊叹。
杜依依半信半疑,走过来细看,只见对联:
“盗者莫来道者来,
闲人免进贤人进。”
不看则已,一看心里震动不已。
这上联也是她从一个大家口中求得,前后也诸多人对过,都没有对出来。想不到今日,不但有人对出,还对的如此工整!
杜依依心里默念几遍后,越觉妙不可言,俏脸上不由浮起笑容。
又翻了翻剩下几联,方道,“此联当真是绝对佳联,可称为第一。”
细看落款,却是风牧二字,这谁啊,没印象,不认识啊。
晴儿也说不知道。倒是云雯,顿了顿,才说她也不知。
“晴儿啊,吩咐人速去去问小厮,弄清这风牧是何人。”杜依依开美口。
晴儿赶紧出门去办。
“哟,姐姐这是冬天的萝卜——动心了呀,这心急的。”云雯打趣道。
“死妮子,没大没小。雯雯呀,你别笑姐姐,你也不小啦,过阵子,我看你也该找个男人嫁了。”
“我才不嫁呢。要找也得像依依姐这样找个有才华的。”大姑娘家聊男人话题,云雯娇羞不已。
“姐是过来人,妹妹你正值花苞待放,好好选。咱女人啊,千好万好,不如嫁得好。”杜依依轻轻叹了口气。
“依依姐,咱们快看这诗画吧。”
其实杜依依此次,重点是筛选诗才。琴棋书画,她本身亦精通。若诗歌上有人能与自己互为唱和,填词论调,琴瑟和鸣,便为如意郎君了。
不过翻了几首,这以美人为题之诗,形式不错,内容却跟自己所想相差甚远,芳首暗摇。
直到翻到箱底最后两首。
笔迹清丽整洁,娟秀自然,让人眼前一亮。
纤手招呼云雯过来,两女同看。
其一,篇名:美人说。
“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吾无间然矣。
纵观南国,曰美人者,唯依依兮,吾之神女。”
杜依依小声读着,渐渐呼吸急促,眼热心跳,面若桃花。
“这该死的,这是描写我吗?这公子居然大胆表白,南国美人,神女。好不羞人啊,啊,可我又是这般欢喜。”杜依依芳心若小鹿蹦跳,彻底乱了。
那云雯读了一遍,又细读一遍,好个表白的诗文呀,这是世间最完美的美人原来是这样。虽然是形容依依的,但她也不由自主想象自己就是这般美人,也有心爱的男子向她表白,芳心也是乱跳不止,脸上娇羞一片。
“依依姐,你动心啦。有公子跟你表白,你好幸福哦。”
杜依依不说话,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脸,又捏了捏云雯羞红的脸,一切不可说,不可说。
两女按下心中激动,再看最后一首。
篇名:美人歌
“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如果说那篇美人说是描绘直白,表白直接的话,这一篇却是委婉含蓄,却又深情极致。
美人歌啊,两女默读过后,又在心中各自加上音律,吟唱不已!
仿佛那举世佳人,独立春夏秋冬四季,高山河流平野荒原,几番回首,顾盼生姿,艳绝天下。
南国有佳人,我是南国的,公子这就是表白呀。居然形容我为绝世佳人,倾国倾城!
过了半晌,两人这才拍了拍胸脯,呼出一口大气。
好诗!
好歌!
让人沉醉,芳心颤抖。
“姐姐,你看这字迹,一般清丽娟秀,应是同一人书写。不过落款却各自不同。美人说为宁二少;美人歌为风牧。”
又是他俩,这是什么鬼?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晴儿正好进门来,跟杜依依汇报。
“小姐,查到了。这风牧便是本地云城人,以前号称云城小霸王,还称……哦,宁二少就是宁府小侯爷,外号宁二胖。”晴儿顿了下,这才把话说全。
当下便把小厮拦风牧与宁二少进天仙阁对对子的事,细致地说与杜依依和云雯听。
“这么说,两幅绝对皆是风牧所作?那这两首诗歌,岂不也是风牧所作了。”
两女聪慧,一推便知道。那书写之人为同一个,而宁二少显然没有诗才,对对子都是请风牧代替的,这诗作想来也是了。
杜依依心下暗恼,这宁二少如此可恶,这不是捣乱吗。这风牧,写出如此表白赞美之语,使人芳心乱颤,却是代人作弊帮凶,恁地……可恨。
在二楼包房中正在吃喝享受的两人,莫名打了一个喷嚏。
“晴儿所查,便是这么多,请小姐定夺。”
杜依依芳心乱了,难了,这该如何定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