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鞭子
池奚不敢看老爷子的眼睛，只觉得事情的发展方向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她甚至已经想到了当他知道被骗了以后，会怎么处理她们母女二人。
最后不得不勉强安慰自己，在新的鉴定结果出来之前，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按照原定计划一走了之。
顾瓒允很快返回客厅，将顾二叔给他的鉴定结果拿给了老爷子看。
顾老爷子哆哆嗦嗦的将纸张拿远了一些，半眯着眼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手里一空，薄纸轻轻飘落到了地面上。
他没等在心里接受这个结果，随之又想到了一件让他更加无法面对的事情。
他幽幽转身看向二人，脚下一轻，险些栽倒在地，幸亏身旁的周国豪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了。
勉强站稳后，有气无力地指着顾瓒允怒道，“知道了你们还住在一起？……你跟我回老宅。”偏头对周国豪吩咐，“给顾家耀打电话，马上打。”
老爷子吼完，顾瓒允终是不忍心看他真气出个好歹来，搀着他回了顾家老宅。
等人走后，池奚瘫软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忙给顾二叔打了电话。
说明情况之后，表明了歉意。
顾二叔肯帮忙已经是亏欠他的了，又怎么能连累他被老爷子责备甚至是影响到他的家庭呢。
她在这边焦虑不安，电话那头的人却是一脸云淡风轻。
反过来安慰她，“小奚，老爷子那边你不用担心，至于鉴定的结果，叔叔这点能力还是有的。”顿了顿问，“你愿意做叔叔的女儿吗？”
池奚整个人都懵住了，好一会才不明所以地叫了一声“顾叔叔”。
顾二叔轻轻一声叹息。
“那样的话你和你妈妈就不用再想着怎么躲藏了，叔叔是担心你妈妈的身体经不住折腾……只要你们娘俩愿意，家里那边我去说。”
池奚怔怔的没应声。
她只是想远离这些是非，不想越陷越深，李淑仪应该也是，但她的身体情况也确实是个问题。
电话挂断后，她顾不得其他，直接去了医院。
李淑仪蹙眉望着天花板，在心里衡量着。
她倒是不考虑身体状况，只是想到了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以后的生活怎么过，应该问问女儿的想法。
生病以来，她确实反思过，以前自己为她选定的生活方式，到底是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妈这回想听你的。”她附上池奚放在床边的手，眼神温柔慈爱。
池奚想了想说，“我不想连累顾叔叔。”
李淑仪在她的手上拍了拍，示意她不要顾虑太多。
池奚依旧没问她们当年发生的事，犹豫过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小时候，有一次爸在酒桌上喝多了酒，无意之间说了我不是他亲生的，也就是从那以后，大伯一家看我的眼神就带了些疏离甚至是嫌弃。
爸却从小到大都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他，也很爱他，但每每看到周围的同学和她们父亲是怎么相处的，我总能感到我们之间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可能这就是血缘。
以前，你从没提起过有关我亲生父亲的事，我怕你不高兴，也从来不敢问。
自从顾叔叔出现以后，我潜意识里以为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后来还偷偷背着你们做过一次鉴定，结果发现是自己误会了。
现在你能告诉我那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到底是谁吗？”
在山上拍摄那次，池奚迎面撞见了去挑鱼的顾二叔。
两个人停下来闲话了几句，顾二叔说是陪着家人过来吃饭的。
池奚一早就知道她们住的这家民宿酒店午饭时间被一家有钱人家包场了，她紧接着又想起了疑点重重的顾瓒允，一番旁敲侧击之后，终于确认了顾瓒允和他是叔侄关系。
回去之后，她连续几天守在医院里，终于等到了顾二叔来看李淑仪，她趁着给他拔白头发的机会，取得了检测样本。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她担惊受怕的不让顾瓒允碰，还跟他提出了离婚。
李淑仪从来不知道池奚瞒着自己偷偷做过鉴定，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些欣慰，说明女儿心思细，做事妥帖有分寸。
想到关于她亲生父亲的事，神情又变得怅然，整理好思绪才缓缓开口。
……
顾家老宅。
顾老爷子一进家门就吩咐人从里面插上了院门，遣散了厅里打扫的保姆，就连周国豪都被支了出去。
他让人提起取来了一个黑色落漆的半大木箱子，厉声对顾瓒允斥道，“你跪下。”
顾瓒允向桌子上摆着的那样老物件瞟了一眼，懒懒散散地跪下的同时对老爷子说，“这都多少年了，您还留着呢。”
老爷子见他这幅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样子，越发的恼火，从箱子里取出来一根黑色的羊鞭子。
“这是你太爷爷当年留下来的，小时候家里的孩子犯了错都是用鞭子抽，不吃苦不长记性。我从你十岁以后，就没再打过你，这些年就是太放任你了，才让你做出今天这种事。”
顾瓒允不以为然，“我也是受害者，我比谁都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结果。”
老爷子高高地扬起手臂，再落下时，鞭子精准地抽在了他的背上。
不愧是当过多年兵的，即使老了身体素质依旧惊人，顾瓒允被抽得身子往前一缩。
老爷子怒道，“还不是你整天在外面胡搞瞎搞，当年你从部队回来，我没忍心罚你，你是不是觉得我管不了你了。你不愿意面对，你二叔已经把结果明明白白地摆在你面前了，你不但瞒着我，还跟她继续住一起？你说你有没有……”
老爷子气急了，拿着鞭子的手有点抖。
顾瓒允心里刀绞一般，实在不愿意听到接下来的话，干脆利落的打断道，“没有，我们睡两间卧室，能不能别再问了。要说瞎搞，当初顾瓒原和黄辛的事，也没见你生过气。”
老爷子手臂一挥，就又是一鞭子。
“你少给我打岔，小辛当时毕竟还没进咱们家的门，不算你真正意义上的媳妇，跟你现在能一样吗？”
顾瓒允也没什么心思跟他继续犟嘴，又怕真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
跪直了身子，咬紧后槽牙，又挨了一连十几鞭，心里隐隐感到发泄，身体上刺疼得厉害，心里的难受劲反而减轻了一些。
顾二叔回来，在院门外敲了好一会的门，顾瓒允才忍着疼，艰难地起身去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