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每小时一万
何茜瑜就这样站着倚在江赫怀里，任由地铁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路人出入，也没有一点闪躲的动作。
或者说，是江赫一直用手护在她身后，既怕她被撞着，又怕搂得用力惊醒了她。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列车快到终点，人也越来越少，周遭的空气开始冷却，何茜瑜在列车的晃动中被自己的喷嚏吓醒。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发现列车已经开出了地下轨道，此刻，眼前一片明朗，窗外俨然是地下城市的繁华景象。
抬头只见前面的站点全亮了红灯，终点处的灯已经忽明忽灭。
“啊，我过站了！”恍了个神，她惊呼。
听到她的惊叫，江赫很自然地松开手。
“你怎么不叫我？”何茜瑜一脸嗔怪的眼神嘟起小嘴看着他。
“我哪知道你在哪个站下车？”江赫整理了一下西装，拂了拂袖子。人群已经稀疏不少，他握住把手正身站好，没再靠着车厢。
“你…”来不及说下去，肚子已不争气地咕咕作响。
江赫看向别处，难掩笑意，“这么巧，刚好我也饿了。”说着，一脸诚恳地又看向她，“带我吃点东西呗。”
“……”三年不见，这人还是那么奇葩的难缠，“呵呵，这么久不见，你还是那么厚脸皮。”
“有人把我家拆了，我让她请我吃点东西要点精神补偿，怎能算是厚脸皮呢？”他眉头轻皱，装出一副努力想起点什么的模样。
何茜瑜被说得心虚，敌不过他那审讯般的眼神，“切，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拆你房子了？”
“原来是你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上我家去了。不过这么说来，我好像是可以报案？”江赫于是从怀里掏出手机，假装按下电话，继续自说自话，“时间虽然有点久了，但是cctv都拍下了，按法律来说的话，两年之内……”他故意凑上前，“都是有诉讼时效的。”
一见着他果然没啥好事！
“可以啊，是你的好弟弟尹文博带我进去的。我呢，是不知者不罪！”
“哦~”江赫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顺着她的话很自然地将两人绑在了一起：“所以…你俩好上了？”
“江赫，你！”何茜瑜在心里哀叹一声“妈耶”，居然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不然干嘛跑我家去了，难道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江赫的眼神里带着围观吃瓜的挑逗。
但在何茜瑜看来，此刻的他更像一个邪魅的露着獠牙的大灰狼。
两人从列车停下后，一直“开撕”到出站。
“江赫你有病。”
“是的，每次见到你我就会犯病。”
“呵呵，那就这样吧，再见！”
“你上哪儿去？”
“江大总裁不是见着我会犯病么，那我走就是了，好让你眼不见，心不烦！”说完，与他兵分两路，往前走去。
“那边是死胡同。”江赫本能地一只大手将她拉了回来。他的语气开始柔软起来，“因为你才犯的病，你不是应该……负责任么？”
“那你想我怎么负责任？”何茜瑜没好气地松开他的手。
“我饿了。”
“……”
两人下了地铁后，江赫轻车熟路地领着她到了一处小餐厅吃饭。
“工作怎样了？”他开口就问。
“薪高粮准，谢谢关心。”何茜瑜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菜单，全然不想搭理他。
“可以啊，混得这么好，那这顿你买单吧。”江赫于是挥了挥手，招呼服务员过来。
“呵呵，哪能跟江大总裁比啊？挥一挥手都是几千万的生意。”
哼，想坑她掏钱？没门儿！
简单点了几个菜，江赫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江大总裁，你还是好好看看时间吧，要是待会儿约了客人却迟到了，可就不好了。”
江赫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没再说话。
上菜前，他特意叫了两盅滋补的汤品。
喝了几口汤，菜一上来，何茜瑜便开始狼吞虎咽。
“几年不见，瘦得跟竹竿一样，是伙食不好，还是公司太抠了？”
“减肥。”
“就你现在这吃相……跟减肥有点沾不上边吧？”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见江赫倒是吃得慢条斯理，何茜瑜尴尬地喝了一口水，轻咳一声，动作慢了下来。
“吃完了跟我去见个客人。”
“……”
你去见客人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我又不是你助理，干嘛跟你去。”
“我助理今天请假了。”
“你助理请假跟我有啥关系，难不成你家的母鸡不下蛋还要赖上我家的棚子？”
“好像……可以是这么个理。”江赫很配合地默认了她的逻辑。
我特么！
这敢情是一门被铜线硬搭上的绝缘体还得发热发亮的奇葩科学！
“你看我现在，连车子都没有，还得挤地铁。”江赫见她油盐不进，继续委屈巴巴地卖惨，“去谈生意，身边没个助理，多不像话啊……”
“可以啊，每小时一千。”她淡定地喝了口汤，料想这死抠的人准没想到她会来个等价交换。
“你要是能帮我把项目拿下，每小时一万都可以。”
每小时一万？她没听错吧？！
何茜瑜的眉心轻微动了一下，不慌不忙地拿纸巾擦拭着嘴角掩饰。
握草，有钱人果然不一样啊！
“我可不是那种容易被钱收买……”
“所有费用都可以报销。”
犹如雪中送炭，也如百步穿杨，这话一出，何茜瑜那被jimmy的“限额报销制”绑得动弹不得的内心如沾满白糖的玉米瞬间炸成了爆米花。
“服务员，再来一碗汤！”何茜瑜于是来了劲，“江总出手大方，我怎么会不干呢！”于是拿出微信，刷刷几下跟jimmy请了假，便朝他使了个眼色，“看，我下午都是你的了！”
这丫头变脸堪比川剧，笑容未免太假，江赫也应付式地对她笑笑。
两人打车到高尔夫球场，车上各自看着风景，相对无言。
他跟在她的身后，不禁寻思这些年她都过得如何。
曾经那个爱情至上的小女孩，只有在听到程涛的名字时才会是这样的精气神和敷衍的笑容。
他自以为读懂了她那双深情的眸子背后藏着的柔弱刚强，而如今，即便她面带笑容，这双明亮的眸子却换上了一抹犀利且不容靠近的肃杀。
在知道她上了自己家后，再到地铁上她出现在自己眼前时，他是多么的欣喜上天给予了他们无关任何人的相遇，这样，他们便拥有更多属于彼此的回忆。
然而却又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跟她的距离，似近，又远。
江赫这次约的是rt资本的冯总冯志云，今年41岁，是三年来一直关注ys集团发展的投行老大之一。
两人在三年前bh公司承办的高尔夫球赛上见过一面，冯志云当时还调侃江赫是个深藏不露的毛头小子。
随着ys的崛起，江赫名声大噪，冯志云更是对其青睐有加，两人也成了莫逆之交。
冯志云见江赫来了，便上前招呼，笑逐颜开。
“小江，你终于来了！”他注意到了一旁青春靓丽的何茜瑜，脑海里回想着似乎在哪儿见过，“这是……”
“这是我的助理，何小姐。”
“这是rt资本的冯志云，冯总。”
“冯总，您好！”何茜瑜礼貌伸手。
“你先到场上玩一会儿吧，教练就在那，我先跟冯总聊点事儿。”江赫将手轻放在何茜瑜的腰间，对她温柔笑笑，示意她回避一下。
冯志云看着江赫这一轻微的动作，比起助理，这家伙更像是护着女友一般。
何茜瑜识趣地笑笑离开，转过身后便小声嘀咕：“啧，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叫我来的，又嫌我碍事。”
江赫和冯志云坐在遮阳伞底下，冯志云知道他要问什么，便先发言：“小江啊，虽然我知道你是尹家的传人，可你的身份终究还没有公开，现在社会各界对你也高度关注，这件事以目前的走势，还是有点难办。”
江赫知道他话中有话。
和他也接触三年之久了，尽管他已经做出了一番业绩，两人平日话也比较多，但冯志云对投资还是非常谨慎，谨慎到两人几乎只是微信来往，一年才见上一次面，也并无对外公开彼此的交情，即使在行业峰会或其他活动上见了面，两人也只是点头之交。
“虽然你过去的成绩不俗，但毕竟专业特长不是医药专业。即便近年来信息化的应用在医药行业已经越来越广泛，市场规模也越来越大，但我和我的团队还是会有所顾虑。”
江赫知道，在自己任职ys高管以来，有不少建树，人心所归，但集团内部依然还存在势力分化，以陈董为首的传统派依然时不时收集信息跟沈晓娟打小报告。
“冯总是不是还有其他顾虑？”
“你们的执行董事沈晓娟，几天前就找过我。”冯志云招了招手，让一旁的田秘书递上资料。“这是她的策划案和计划书。”
江赫接过文件，翻了翻前两页后，便直接放回桌上。
“你是不知道她有此一着，还是说……”冯志云看向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你还有一手？”
ys早在不久前就传言，江赫在这三年的业务重组，卖的卖，吞的吞，就剩下新研发的眼药水和旗下几处药房尚未整顿，他的下一步举动，很有可能就是要将沈晓娟为变革ys投入研发多年的小粉瓶眼药水。
而沈晓娟的下一步，是转型做药妆，并且已经在动手筹资和做可行性报告。
“这些年，你拆的拆，卖的卖，让人根本摸不准你的路数。”
“没错，下一个要卖的，就是她前几年大力投资研发的眼药水。”
“呵呵呵……你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冯志云接着说，“所以接下来，就是药房？”
“药房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还是留着吧，毕竟那是我外公最后一点可以留恋的东西了。”江赫笑说。
“我听说，这个眼药水在上市的时候就被一扫而空。她的概念用得很好，一下子打入了女性美妆市场。”冯志云说着，让田秘书拿来两瓶啤酒。
江赫笑而不语，知道冯志云是想套话。
冯志云就是想知道，当年到底投入了多少资金，他想了解这个产品的投入产出比。为什么江赫会宁愿卖出，是因为亏本卖出，还是另有意图？
“ys以心血管和抗肿瘤药为优势，不应分散投资搞美容保健，这和精准群众的识别，概念的植入相当不匹配，时间久了，自然见真章。”
江赫一句话确实解开了冯志云的疑团，也令他更为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金融专业度。
一个主修信息大数据，同时精通金融学和经济学的才子，果然不是盖的。
“你让我想起华尔街里的金融白武士。”
“我就当这是您是对我的褒奖了。”拿起啤酒，江赫跟冯志云碰了一下酒瓶，先饮为敬。
“我也是纳闷，你当年怎么就没去国外留学或者进修什么的呢？”
“既是中国人，自当学国学。”江赫坚定地看向远处。
“海归也是曲线救国啊！”
“以前或许是，但现在的海归大多只是图个学位，我，只图个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