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全福连忙推开慕翎爬起来,整理整理被人揉乱的衣服,满脸通红地看了一眼林言,然后跑去了里间。
慕翎一脸欲求不满地看着全福的背影,转头就面色黑沉地瞪着他。
林言也知自己打搅了人家的美事,面上挂不住,挠了挠脸颊,尴尬道,“呃,臣来得不巧,不如……臣待会儿再来。”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虽然心里不顺畅,但还是正事要紧,慕翎把林言叫了回来。
林言正襟危坐,轻轻咳了一声,“陛下,臣查阅古籍,找到了这药的出处,此药名为‘枯骨花’,乃西沅剧毒,凡是沾上一点儿,不出三日就能使内里溃烂,从骨头开始皆化为腐朽,花种落入其中,以浊水为养分,以朽骨为土壤,会开出一朵血色无比的花,所以叫枯骨花,且此毒无解,一旦沾上,必死无疑,也成了西沅的禁药,好些年没有出现过了,不知为何赵深的手上会有枯骨花?”
“彭宜往西行便是西沅,两地只隔一个西护江。”
西沅是个神秘之处,隐世多年,虽国小资源稀少,但是个善毒善奇异之术的国,旁人也不敢招惹。
“他竟然与西沅勾结?!”林言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未必会和西沅勾结,这对西沅没有好处,这些年,西沅依附大顺而活,不会轻易与大顺为敌,恐怕只是慕啸从西沅人手中得来的。”慕翎抿了一口茶水。
林言松了一口气,但又不免担心,“也不无道理,但西沅毗邻大顺,又善毒,不得不有所防范。”
“嗯。朕自然知道。”
“我方才来的时候,看见温媛公主去了明德殿,吵着闹着要见你,被苏义拦着不让进,脸上都挂满了泪水,哭得可令人心疼了。”他还从未见过没心没肺、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哭成那样呢。
小公主算得上是慕翎养大的,很是亲厚,听她哭得那般伤心,自己也于心不忍,但是没办法,不能告诉她真相,“让人将她带回去,这段日子好好看住她,不要让她出来免得又生什么乱子。”
不出几日,宫里就会大乱,静儿待在自己宫里最为安全,慕翎不能让人有威胁自己的把柄。
“玉五所戴的□□有些废了,撑不了多久。”
“嗯?你不是说能撑十日吗?这才两日。”
“那是西沅传来的奇术,几年前我……”林言顿了顿,随即道:“我跟着一个人学了一段时间,但技艺不精,做成的面具撑不了那么长时间,而且戴久了会使得他本来的面目出现烧伤般的痕迹,这是不可逆的,只有长久地将脸泡在水里,才能使□□与人脸合一,但……”怎么可能将活人的脸常年泡在水里,而且还是和大顺陛下一模一样的脸,这是更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需要让玉五再戴着了,让他好生在明德殿待着吧。”
戏也不能做得太过,总要让人看出一些破绽来。
聊着聊着,慕翎的眼神就不自觉地往里间看,想着全福怎么还不出来。
林言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不免打趣道:“这才离开多会儿啊,就这么想?”
“朕想什么了?”慕翎轻咳了一声,移开视线,又欲盖弥彰地喝了一口茶水,才发现茶杯里的茶早没了,又悻悻地放下。“是哦,也不知道是谁哦?在杏林殿躺了一日,觉着一个人待着实在是无聊,巴巴儿地把人家从明德殿接过来,就是为了安慰安慰你这颗孤寂的心。”
那夜,他们都待在杏林殿紧闭殿门商量要事,一直到后半夜,为了制造陛下中毒的假象,林言是一直待着都没有出去过。
慕翎起先还耐得住寂寞,到了第二日早上,殿内只剩下他和苏义时,慕翎就和苏义问起全福的情况,并让他把人带到这儿来。
“之前,他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险些遇难,他只有待着朕身边,朕才放心。”慕翎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一刻都离不开全福,只得说不放心他。
林言也没有揭穿,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全福?”
“什么怎么处理?”慕翎不解道。
林言有些惊讶,慕翎居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于是道:“首先说好,我是支持你喜欢人的,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只要你喜欢,我双手双脚支持,不过他的身份确实特殊,是个小太监,你想过没有?若是被朝中那些催婚老古板知道,不仅会喷死你的,还会给全福带来许多麻烦的。”
慕翎静默了一阵,他其实有想过,只是还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方式,道:“朕自有打算。”
看他的模样,林言也不知道慕翎是不是真的有仔细想想应对的法子,不禁叹了一声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对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汝灵王妃有孕了。”
“真的?”慕翎的眼睛一亮,压制不住地欣喜。
“那日宴席过后,汝灵王便找了大夫,说他家王妃身体不适,劳他去瞧瞧,已经有两个月了,那大夫与我相熟,我去寻找枯骨花时曾与他交谈过,无意间得知的。”
突然,林言意识到什么,看向满脸惊喜的慕翎,问道:“你日日盼着他们夫妇是否有孕,你的打算是不是在这儿?”
因为先帝的荒唐行径,让慕翎觉得生太多儿子不是一个好行为,所以他只想娶一位皇后,二人琴瑟和鸣相伴到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慕翎上位后循规蹈矩了十年,唯一想要自己做主的便是娶妻,但若遇不到心仪之人他是不打算成婚的,必须得先在宗族中预备一位继承人。
汝灵王为人聪慧识大体,王妃又是端庄典雅才情不俗的女子,两人容貌又端正,生的孩子绝对不会差,所以让他盼了许多年,比汝灵王夫妇二人更加期盼他们能有一个儿子。
如今夙愿就快要真的成了。
若有了继承人,大臣们的催促声,恐怕会少一些。
慕翎并没有回答林言的话,而是道:“你亲自去照料王妃的胎,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能有差池。”
林言了然,“这个自然。”
王相私下寻找继承人的消息被人散播了出去,闹得朝中大臣人心慌慌,生怕真是陛下出了什么大事。
而远在彭宜的慕啸却是笑得合不拢嘴巴,拽着过来通风报信人的衣领,兴奋道:“你快说慕翎那小子怎么了?”
先前赵深传来的消息,不足以让他全信,所以不敢贸然进京。
“属下去京都探听到陛下已经时日无多,现在的陛下是找人假扮的,而且王相已经在私下寻找继位者了。”“哈哈哈哈哈!”慕啸高兴地疯狂大笑,刺杀了这么多年,终于成功了一次,“有没有说他们打算找谁继位?”
“好像是……是汝灵王。”
慕啸顿时瞪大了眼睛,瞪得滚圆,怒道:“放屁!慕潜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有什么资格继位!”
一旁的另一个下属恭维道:“是,论亲缘,您是先帝的胞弟,身份尊贵无比,论年龄,您比汝灵王年长几岁,资历丰富,况且自古以来,立嫡立长,再怎么着也轮不上汝灵王来做大顺的皇帝。”
这番话说得慕啸笑得嘴都合不拢,立刻叫人,他要带兵入京。
如今慕翎将死,刘跃封连带着大顺大部分的兵力折损在鹿山,剩下的老弱残兵,根本抵挡不住他培养多年的精锐,京都已无什么可以阻拦他的了,登上皇帝,指日可待。
不过几日时间,王相想立汝灵王为帝的消息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他们去宫里蹲守陛下,陛下避而不见,他们又去汝灵王府,府门紧闭,没有一点要打开的意思。
众位大臣围聚在明德殿,吵吵嚷嚷地想要见一见陛下,但是慕翎就是不现身,只有苏义带着几个侍卫将整个明德殿围得水泄不通,这便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叫嚣得最凶的便是关大人,他直接破口大骂,“苏义!你这个死太监,如今陛下不知生死,你在仗谁的势,拦着我们的去路!”
“关大人,咱家也想问一句,你在明德殿如此张牙舞爪,言辞激进,目无陛下,又是仗着谁的势?”
“我!”关大人哑然,有些心虚,“我是关心陛下!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若要止住天下人的嘴就让我们好好见一见陛下,让陛下同我们说几句话,别叫人以为陛下是被人挟持了!”
“谁要挟持陛下?关大人不妨把这话说清楚。”
“是谁,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王相,你私下去找汝灵王的事,我们可都知道。”赵深道。
“我不过是同去汝灵王商量要事,却被你们说成要立储,这种诬陷,小侯爷这说得出口,王某可受不起。”
站在王相身后的几位大臣,呵斥道:“就是,陛下不过是身体有恙,你们却在这儿咄咄逼人,是将陛下置于何地?”
两方吵的不可开交,谁都不让谁,有人提议将王相绑了,但没有一个人敢动手,大多数都是文臣,武将均戍守在外,要么就是没有兵权在手,更没有人敢上前推开明德殿的大门,最后僵持不下又不了了之。
然后他们就把汝灵王提溜了过来。
汝灵王都没有弄清楚情况,就被迫面对一众大臣,他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两股战战。
“这……这跟本王没关系啊,本王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立储不立储的,本王不知道啊。”
“这些日子,王相频繁进入王府,都同你说什么了?”
“这……”慕潜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慌张。
关大人一见立刻捕捉到了什么,“是不是真的立储!”
“不……不是,本王……”慕潜支支吾吾着,更加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忽然外头有人来报,“彭宜王进京了!还是带兵进的!”
“什么?!”王相身后的大臣皆惊讶。陛下是生是死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下又来了一个彭宜王,更加棘手。
况且私自带兵入京,这可是大罪!
“宫门将领是谁?!居然没有拦住!”王相怒道。
“是……是罗将军打开了宫门……”
慕翎正在杏林殿看书,全福在一旁添茶,忽然听到了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声音由远到近,再到远,朝着明德殿的方向而去。
玉五自房梁而下,“回禀陛下,鱼入网了。”
慕翎放下书本,冷笑一笑,眼下甚至有隐隐地兴奋。
全福开始心慌起来,他知道要宫变了。
“你好好待在这儿,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出去,朕将玉七玉五留给你,若是出了什么事,让他们带你从暗道出去。”慕翎站起身衣,准备去暗道前往明德殿。
“陛下!”全福下意识地拉住了慕翎的袖子,他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不想让慕翎离开他,他怕慕翎这一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放心,朕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慕翎亲了亲他的额头,拍着他的手背予以安慰。
全福一点点地松开了双手,看着慕翎离去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的心跳得厉害,也心慌地厉害,他迫切地希望陛下能平安回来。
这些日子,彭宜兵力快马加鞭赶往了京都,围了皇城,特别是明德殿。
王相脸色阴沉,“彭宜王,你这是要造反啊。”
“这怎么能是造反,陛下如今被奸佞挟持着,本王自然要来解救陛下。”慕啸笑道。
“彭宜王,陛下如今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一旁的赵深连忙上前撺掇道。
“是啊,王相,方才那些大人说的不无道理,打开门看一看,若陛下安好,咱们也能放心,若陛下不好,那就杀了罪魁祸首为陛下报仇。”
“对!然后再立新王!”
“一个刚即弱冠的小子,哪里能成为新王,只有彭宜王才担得起!”
不知道是谁扯了这么一句,向着彭宜的那些人纷纷附和,逼着王相与其一党的臣子,令他们骑虎难下。
而刚刚被提留过来的慕潜,此时正哆哆嗦嗦地窝在一旁,离彭宜那些人都远远地,生怕接下来的突然情况会使他们抓了自己做人质。
说着,便有一堆士兵冲上前,对着这些阻拦开门的文臣门亮出明晃晃的大刀。
王相首当其冲,不惧大刀的威胁,直直地瞪着慕啸,慕啸被她瞪得心里发毛,怒道:“还不快动手!”
士兵得了主子的命令立刻就要将刀砍下,忠心护主的侍卫与身后的臣子都纷纷上前,和王相一起抵抗。
就在刀即将落下的时候,忽然被飞来的短匕割断。
再一看,明德殿的大门已然被打开程泛站在门口维持着飞刀的姿势,再往后,他们都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朕居然不知道,皇叔竟如此关心朕,关心到不惜从彭宜赶来,朕真的是感激涕零啊。”慕翎皮笑肉不笑道。
“那是假的!本王听闻西沅有一秘术,可制□□,让人戴上逼真无比,但这□□最怕油了,只要用油泼一泼,便可知真假!”慕啸先是一愣,但很快震定,甚至一点儿都不害怕,笃定了这个人就是假的。
“放肆!陛下圣体岂是你想泼便能泼的吗?!”苏义挡在了慕翎的面前,呵斥这些想以下犯上的人。
“你一个阉人,贱太监,也敢拦着彭宜王!”
慕翎对“贱太监”这样的字眼极其地敏感与厌恶,恨不得将赵深的嘴都给撕烂了。
他狠狠地瞪着赵深,赵深被他这样的气势莫名地吓了一跳,就像是真的帝王一般。
然而就在他们对视的空档口,就有人上前拉开了苏义,一大桶油朝着慕翎的脸泼去,围在身边的人都没有来得及阻拦,就算是来得及,也没法挡着油泼到陛下的脸上。
大团的油渍泼在慕翎的身上、头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但过了许久,众人都没有瞧见面前这个人的脸有被融去的迹象。
渐渐地大家都意识到了什么。
“陛……陛下……”泼油的万大人满脸惊恐,两只脚都站不住,直接跪了下来。
众人见状也赶忙跪下,原来还盛气凌人的慕啸一党,现下各个身抖如筛。
苏义连忙拿着帕子给慕翎擦拭脸上的油渍,但油渍太黏腻,根本擦不掉。
慕翎推开了苏义的手,道:“彭宜王,胡闹也得有个界限,你私自带兵入宫,欲图谋反,对朕图谋不轨,其罪当诛,来人!”
“来人?”慕啸定了定心神,冷笑着道:“整个皇城都被本王围了,你还有哪儿的人?”
慕翎觉得好笑无比,笑他天真,笑他愚蠢,他啧啧了两声,嘲讽道:“曾有人说过,彭宜王这人头脑简单蠢笨无比,起初朕还不信,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当时大雪漫天,你以为刘跃封的兵被突然爆发的暴风雪埋了,被匪患杀了,可你怎么就不派人去谈探一探虚实呢。”
慕啸这时候才知道害怕,因为他看见不知道从何处冒出了许多官兵,将他们这些企图造反之人统统围住。
方渐青走了出来,前来汇报,“陛下,宫外的乱党已悉数控制,刘将军正在看守着,彭宜王,你已经孤立无援了。”
见此情况,方才还跟着慕啸与赵深身后的各位大臣纷纷上前,哭爹喊娘地说着自己是被蛊惑,被冤枉的,甚至爬到了慕翎的脚边祈求,却被程泛一脚踢飞。
“一起带走!”
此事发展地很快,慕啸被以造反的罪名处置,赵深则被凌迟处死,死前受了许多折磨,而剩余参与造反者都被论处,流放的流放,株连九族的株连九族,这是慕翎登基后的第二次朝中大扫荡,肃清蠹虫。
赵深被判罪后,老侯爷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也去了,本该有个风光大葬,但被儿子所累,只得草草了结。
勤政殿内,慕翎看着呈上来的奏章五味杂陈。
“朕当初并不想杀他们,朕不想浑身沾满同族人的血,可他们偏偏要来逼朕这么做,他们若是能安分守己,朕也能许他们一世荣华的。”处置这些人,慕翎也是很痛心,但又不得不做。
“陛下,有些人的胃口是喂不饱的,他们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便要承受这份心思所带来的后果。”方渐青回道。
“经过这次肃清,朝中又空了职位,不过,快要春闱了啊……”
总有新人会代替旧人……
全福整整担心了好几日,这几日都没有睡好,每天都在房间里转悠,更煎熬的是外头一点消息都传不进来。
到了今日,全福终于熬不住了,窝在床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轻轻地蹭着他的脖颈。
“唔……”全福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了慕翎,一下子坐起了身,“陛下!你……你没事吧?”
全福不自觉地关心着慕翎,甚至将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慕翎从未见过全福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好像他的心里真的有他一样,让他感到十分地欣慰,拥着他又软又温暖的身体,闷声道:“朕没事,朕一点事都没有,朕只是觉得累得很,累得很,全福,你抱抱朕吧。”
全福听话地抱着慕翎,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就如同慕翎从前哄自己一般,“陛下若是觉得累,就好好睡一觉吧,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什么都不问,他不想再问慕翎关于朝堂上的那些事,只要知道陛下安然无恙便好。
人都道,家是港湾,是累了可以无限包容无限依赖的地方,回到家后可以什么都不要想,静静地休息与享受温暖。
起初,慕翎不懂这样的含义,小的时候母亲早亡,父亲严厉,慕翎是苏义带大的,从未享受过家的温暖。
后来,十岁登基,被架在高高的皇位上,行为不能自主,喜怒不能形于色,独孤一人,更加无法享受温暖。
可现在,他好像领会到了一点,全福的怀里就是家,有一个人的地方就是家。
家不需要多大,足够温暖便好。
慕翎紧紧地拥着全福,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血肉。
全福觉得有些疼,但这次他没有喊出来,只是轻轻地拍着他。
良久之后,慕翎才抬起头,望着全福,眉宇间的浓愁还没有化开。
全福不禁伸出了手,摸着慕翎的眉头,“陛下皱眉头就不好看了,陛下不要皱眉了。”
“嗯。朕听福宝的,朕以后就不皱眉了。”慕翎握着全福手轻轻地吻了吻。
全福只是红了脸,他已经不反感慕翎叫他“福宝”了,甚至有种很暖心的感觉。
慕翎觉得他脸红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轻轻掐了掐,看着看着便开始亲咬他的嘴唇,一路下滑,吻着他并不突出的喉结。
全福被他的动作弄得痒得很,于是推开了他的脸,“为……为什么要亲这个?我……我没有喉结。”
“朕喜欢这里,很平滑。”慕翎笑道。
全福听了他的话,盯着他的脖子看,看得出了神,慕翎是个真正的男人,他的脖子中间有块凸起的部位,上下滚动的样子很有野性,慕翎身上有一切自己没有的东西,令人非常羡慕。
不知不觉伸出了手,问道:“我能摸摸你的吗?”
慕翎愣住了,全福以为自己的要求很过分,立刻收回了手,低下头,道:“我随口……随口说的,陛下不要……不要怪罪……”
可慕翎并没有生气,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要求,他握着全福的手放在自己的喉结的上。
全福的手指感受着滚动的趋势,笑眯了眼睛,轻轻地剐蹭着,“我喜欢这个……”
“这么喜欢啊。”“嗯,我也想要有喉结,可是我没有……”全福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是那块地方什么都没有,平滑得很。
“你这样也很好,很可爱。”慕翎宽慰着。
“可我不想要可爱……”全福不高兴地努着嘴巴。
他也想……也想和慕翎一样,有这些,可惜他不可能有了。
只得爱不释手地摸着慕翎的喉结,仿佛是自己的一样,都没有注意到慕翎越来越忍不住的表情。
忽然慕翎掐着全福的腰翻转了一下,两个人换了一下位置,慕翎双手撑在全福的两边,不断地俯下身体,凑在他的耳边,蛊惑道:“是你撩的火,不能怪朕……”
云消雨歇后,全福窝在他的怀里不断地喘息,嘴巴微微张着,好像在说些什么,慕翎凑近了一些,听到了“坏蛋、混蛋”之类的话,甚至还不让慕翎继续碰了,自己一个人裹着被子缩成了一团。
慕翎眯眼笑着,将人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亲亲全福的头顶,又亲亲他的额头,却被全福无情地打开了,他也不生气,亲亲热热地抱着人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神清气爽、满血复活的慕翎给全福的脖子上挂了一条蓝宝石赤金丝的链子,还给了他三十两银子,就放在床边。
全福睁开眼睛,看见三十两银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下,可在看见慕翎后,发亮的眼神又没了,甚至染上了幽怨,努了努嘴巴把自己闷进了被子里,好像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他一样。
没多久,被子里就伸出来一只手,不断地摸索着,将三十两银子全拿进了被子里。
慕翎不免觉得好笑,可笑完之后,又不禁想,他喜欢银子,可多于朕太多了。
由于慕翎实在是太兴奋了,把全福全福弄得疼了,弄得太过火,全福已经不让慕翎碰了,甚至有好几日连话都没有同他说上一句。
慕翎意识到好像真的玩过了,而且哄不好的那种。
送慕翎去上早朝后,全福便出了明德殿,将慕翎不看的书送去藏书阁。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施原。
“呜呜呜!福宝!我太惨了!”施原远远地看见了全福,如箭似的朝他飞奔而来,紧紧地拉住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福宝,我……我今儿早上鼓起勇气去和小英表明心意了,可是……可是小英说让我哪儿凉快去哪儿待着,福宝,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怎么办,怎么办?
全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他也没有经验啊。
“你……你用最真诚的态度和她说的吗?”
“当然了,”施原抹了抹眼泪,“我可真诚可认真了,我活这么大,从来没有对某件事这么上心过。”
“要不,你试试投其所好?她都喜欢什么?”
“她最喜欢研究菜谱了,一天里好像除了吃饭睡觉如厕外就是泡在厨房里炒各种各样的菜,我之前还吃过她很多的半成品呢。”
“那你就送菜谱,送厨具,送一切她喜欢的东西,但最重要的应当是尊重她,事事为她着想,事无巨细地关心她。”全福头头是道地讲着,好像自己经验丰富一般。
但其实有关这方面的知识,全福也是个小白,不过他觉得若要想追求一个人,得从她需要的那方面下手,尊重她的要求,懂得她的内心,大抵是没错的。
“你说得有理啊,福宝。”施原吸了吸鼻子,又打起了精神,“我这就去托人找菜谱去!”
说完又乐颠乐颠地跑走了。
然而全福与施原说的这番话,被正好从议事殿回来的慕翎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