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时间会治愈一切
公交的终点站正好是墓园,随安下车时,整辆公交车上只剩她一个人。
随安进了墓园,在山下买了一束花,带到了外婆的墓前。她蹲下来,擦了擦墓碑上的灰,与那张照片对视着。
随安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开口:“外婆,我来看您了……您看我头上的簪子好不好看?您手艺真好,到现在这簪子都还和新的一样呢……”
随安伸手抹去照片上的小雪花,“您的皱纹好像多了……您在天上就别再操心我啦好不好?都不好看了……”
照片上的老人笑起来很祥和,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让人光看着就能感受到温暖,一如当年照亮了身处寒冬的随安。
平安夜那天,随安被杜雅芝送到了外婆家。
杜雅芝在离婚后这半年来第一次牵了随安的手,她说:“安安乖,听话,你先住在外婆这,等妈妈病好了就来接你回家。”
随安动作缓慢的点头,没有说话。
随后她被牵着的手松开,杜雅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随安的手冰凉。
天上稀稀落落的飘着雪,外婆打着伞从里面出来。
“诶呦,雅芝这怎么回事,连把伞都不给孩子。”她伸手拍掉随安头上的雪,“冷不冷?快跟我进屋吧。”
随安被外婆带进了屋里,这是一间不大的小四合院,周围的陈设布局古色古香。
外婆给她拿了个手炉让她取暖,在她身上披了条毯子,还拿了条毛巾帮她擦头发,边擦边问:“叫什么名字?”
随安舔了舔干燥的唇,握紧了手里的手炉,喁喁细语:“随安。”
“随安。”外婆重复了一遍,“很好听的名字,那我以后就叫你阿随了。阿随今后就住外婆这吧,有你陪着我我可开心咯。”
外婆在她擦干的头上揉了揉:“阿随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呢,笑起来肯定很好看,以后多笑笑好不好?”
随安抬头看她,缓缓的点点头。
“好孩子。”外婆笑着拉她起来,“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可是我精心准备的呢,阿随看看喜不喜欢。”
“诶呦。”外婆触及她的手,“你这孩子手怎么这么凉啊,赶紧再捂捂,别冻着了。”
随安乖巧点头:“好。”
随安跟在外婆的身后,不知是暖炉太暖,还是因为雪停了太阳出来了,随安的手心有了丝丝暖意。
往后的日子,随安便在外婆家住了下来。外婆是个很温暖很慈祥的人,她待人很好,待随安更甚。
可在经历了家暴、父母离婚、手伤不能再弹琴再被母亲送到外婆家之后,随安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她开始逐渐封闭自己,开始不常与人接触、交谈。
虽然在来到这的第一天她就答应了外婆要多笑,可后来的日子里随安的笑容却是很少。
外婆自然发现了,于是在一天周末里,在随安再次躲起来不与外人社交时,她找到了躲在房间里的随安。
外婆敲门:“阿随,我能进来吗?”
随安起身打开门:“外婆。”
外婆笑着看她:“来给你送点水果吃,顺便啊给你看样东西。”
外婆将托盘放到桌子上,随安给她倒水。
随后外婆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递给随安,随安接过打开。
盒子里放置着一根木簪。木簪是少见的淡青色,簪头是一朵盛开的莲花与花苞缠绕在一起,莲花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随安:“真漂亮,您在哪买到的?”
外婆:“好看吧,这是我以前亲手做的,上头那莲花也是我连着去了那莲花池好几天观察下来雕刻成的。本来呀是给你妈妈的,可那时候年代不一样了,你妈妈不喜欢不要,我就给收起来了,前段时间上街我看你瞧着路边的簪子走不动道我就猜你应该会喜欢,就给你拿来了。”
随安摩挲着手中的簪子,来回看了好几遍。
“啊随。”外婆喊她。
随安视线从簪子上抽离,“嗯?”
外婆:“以前的事我听你妈妈说过,其实遇到你爸爸这样的人不是你和你妈妈的错,你要知道,没有谁是会一成不变的,只是他们可能或变得很好或变得很坏,而你和你妈妈只是不够幸运,遇到了后者。你们不能一直陷在过去里不走出来,你们本来就没有错,不能用这样的方法来惩罚自己,你们这样会让身边真正关心你们的人心疼、担心的。”
“你妈妈把你送到我这我也能理解,相信你也知道,你妈妈病了,身体的病好治,心病却难医,把你送到我这并不是不要你了,而是你们都需要时间啊孩子,你妈妈需要时间让她自己走出来重新接纳干净光明没有暴力的世界,这是我们都帮不了她的,只有她自己能救自己,而你,我听说你会弹琴是不是?还是琵琶,琵琶好啊,你把手伤养好了以后弹琴给外婆我听好不好?等你手伤好了,我再给你做身旗袍,你穿上抱着琵琶一定好看。”
随安早已垂着头,眼泪悄无声息的滴落,这是她被杜雅芝送到这后第一次哭。
“诶呦。”外婆赶忙起身过去抱住随安,给她擦眼泪,“快擦擦,我们啊随受委屈了,哭出来就好了,这人啊就是不能什么都憋在心里,人长了张嘴就是用来说话的不是吗,以后有什么事你就给外婆说,外婆帮你解决,好不好?”
随安点头。
外婆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慢慢来吧,我们都别着急,都会好的。”
时间总会给出答案的,不管什么事情,一切好的、不好的伤疤最后都会愈合、结痂、消失。
慢慢来吧,一切都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