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曹小军掉床下了
小鱼眼眶湿湿润润的，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说：“曹妈，不生气，小鱼会很听话，我现在还会做饭，会下地割麦子，会编箩筐，会背粪……”
她一对眸子一闪一闪，努力的想着，又补充：“我还可以早上鸡没叫起来干活，我吃的少，我一天就吃一顿，就吃一点点玉米糊糊。”
“哇啊啊……”
屋里突然传来小孩的哭声。
小鱼忙道：“曹妈，我还可以帮忙照顾小弟弟。”
曹国震一听，气愤的呵斥：“王老五，现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推广到了咱们蓬岭生产队，人人都承包了粮田，你家也有两亩吧，今年丰收不错，你怎么就给孩子一天吃一顿，还吃点玉米糊糊？”
蹲在石磙旁边的王老五站起身，双手背在后面：“大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亩都要交100多斤上面，而且，我家粮收的也不好，还有一亩地荒着呢，给一顿吃的，已经不错了，我们两口子也吃的玉米糊糊啊。”
朱八姐瞪着小鱼：“你这臭丫头，心眼多得很啊，还知道告状是不是？”想了想，又眉开眼笑道：“小鱼，那你就好好留在你曹爸家里，他肯定天天给你大米饭吃，你再也不用吃玉米糊糊了，在我家日子难过死咯，在你曹爸家肯定好吃好喝的。”
“那还不是你们两口懒，大队，他家的粮都拿去卖钱了。”
刘家大儿媳何秀手腕提着一个篮子，用棒针织着毛线，忍不住插着嘴，脸上都是讥笑和鄙夷。
她和朱八姐离的近，两个人都泼辣嘴刁，经常干架，分不出胜负。
“我拿我家粮食卖钱，碍着你啥事啊，你嘴咋这么个欠啊？”
朱八姐鼻孔朝天的骂咧。
“你不要脸还不让人说啊？”
何秀不甘示弱的骂回去。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这边的蔡菊心中生了点怜悯，加上她也知道这娃小小年纪啥活都会干，勤快的很。
她犹豫不决，又听见屋内传来小儿子的哭声，想着留下吧，确实可以帮忙照顾曹小军。
她拍了拍旁边一直用异样眼神盯着小鱼的曹香香：“你还不进去看看弟弟。”
曹香香一直不喜欢小鱼，现在倒也没怎么开口拒绝，嘴角反而噙着笑跑进了屋子里。
曹国震温和的商讨着：“菊，要不，把娃留下吧？你看，她啥活都干，也可以帮忙照顾小军，又听话，以前娃不是经常给你捶腿捶背嘛……”
“行吧……行吧……”
蔡菊同意了，她伸手牵着着小鱼的小手：“走，跟妈进去。”
小鱼小脑袋一抬，圆圆的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乌溜溜的眼珠子像是水晶葡萄一样，黑亮黑亮的。
她手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王老五跟朱八姐得意极了。
突然。
“妈……”
“快进来……”
“小军掉地上去了。”
随着曹香香惊恐哭喊，蔡菊立马松开小鱼的手，满脸焦急的冲进去。曹国震也快速的跟进去。
小鱼的手在半空摇晃了几下，她迈着小腿跨过门槛也想进去，刚走出来的曹香香伸手阻拦：“你进来干嘛嘛，都怪你，你这个丧门星，我妈刚同意，我弟就从床上掉下来，前几天也是，我看着路的，一下子从坡上摔下来，后脑壳现在还疼着呢，我就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
小鱼听了愣愣地，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弟弟没事吧？真跟自己有关系吗？
曹老五跟朱八姐扯着脖子望了望，两个人眼神一对，赶紧跑了，生怕里面的小两口后悔了。
朱八姐走的时候，得意：“果然是个丧门星，晦气，还好送来了，不然出事的是咱儿子，快走快走。”
门口的人有人惊呼：“莫不是，小鱼真是丧门星啊？这咋好好的从床上掉下来，那小军才2个月大，都不会翻身。”
“这也太邪乎了吧。”
“这娃遭罪，不知道摔到了没，不过，这才多大点，怎么就会掉下来呢。”
何秀朝着朱八姐走的方向呸了一声，满脸夸张的惊怪：“就是邪乎的很，以前也好好的，刚同意把小鱼留下，娃就摔下来了，估计是被不干净的东西推下来的，走走，去看看。”
一群人拥着进到院子里，经过大门槛的时候，都有意避开小鱼，生怕也沾上了晦气。
“啊啊啊啊……”
屋内传来蔡菊失控的尖叫声，还有曹小军的哇哇大哭声。
一群人还没进去，就看见她抱着二个月大的蔡小军冲出来，红着眼的继续叫：“啊啊啊……不哭…………”
小鱼吓得不轻，连忙起来担心的询问：“弟弟……”
“滚……给我滚……滚……”
蔡菊面部狰狞的冲着她吼叫，曹香香又一把推开小鱼，瞪着她：“死开……丧门星……你害了我弟弟。”
就连简单收拾一下东西的曹国震都没有出声阻止，他推着自行车出来：“快点，上来，送娃去卫生院。”
两个人带着哇哇大哭的蔡小军出门去卫生院了。
周围的人用避嫌的眼神瞧着小鱼，然后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都慢慢的各回各家，何秀走的时候，说了句：“这娃，真邪乎，跟她走近几步，都瘆得慌。”
小鱼小小的身体绷紧的站在原地，耳边还是蔡菊的吼骂声，她低着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自行车坐不下，曹香香就没去，她十岁左右，面容还算较好，只是头发稀疏，原本该是童真的脸上更是带着不符合年龄的阴沉晦暗。
她环抱着双手，居高临下的盯着小鱼：“你还在这里干嘛，你害得我弟弟摔地上了，你就是王老五两口说的丧门星，我家可不敢要你。”
“不是我。”
小鱼抬起头，一双眼睛泛着泪，她再次真诚的解释：“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刚刚在外面都没进去。”
“你的脑子有问题吗？我说了是你进去推的吗？我说，你是丧门星，你身上带着晦气，我妈刚同意收养你，我弟无缘无故掉下来。”
曹香香狠狠的瞪着小鱼，眼中带着一股子恨意。
小鱼眨了眨眼睛看着曹香香，总觉得曹香香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虽然也不喜欢自己，但是，就是不一样，她也看不懂具体哪里不一样。
曹香香继续吼道：“要是把你留下，指不定我全家遭殃，趁着我爸妈弟弟还没回家，你赶紧滚，丧门星，晦气，没爸没妈的野孩子，别呆在我家，等我弟弟回来了，看着你这个丧门星，要是再出事了咋办。”
小鱼没把她的恶言恶语听到心里去，倒是把她说‘等我弟弟回来了’的话听进去了：“那就是说，小军弟弟没事对不对？”
曹香香怔了怔，眼神闪烁不定：“我怎么知道？滚，给我滚，再不走，信不信我扯掉你的头发。”
她还拿起扫把驱赶，直接把小鱼赶出了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