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十：年代锦鲤的克星（25）
苟青波和其他犯罪嫌疑人的案子公开审理日期被公检法和市政府联合登在了报纸上，由于这是公开审理案件，法院会提前向社会公布案由和被告人姓名。
不少人发现，其中一桩涉嫌拐卖妇女，侵犯人身自由权利的被告人竟然叫做苟青波。
苟青波，那不就是前白岩县县委书记，现任陵南市组织部长许弘毅的大舅子吗？
由于有一个当官的妹夫，妹妹又在妇联工作，苟青波平时在县里可不低调，关注他的人也不少。上次苟家全家改姓，已经引起许多关注。
发现苟青波涉案，立刻有不少人去打听。
韩青玉回来后，这事在附近闹得沸沸扬扬。不用怎么费心就能够打听到不少消息。
不打听还好，一打听都吓了一大跳。苟青波竟然在十年前就将自己的堂妹卖给了人贩子。
不对，那已经不是他堂妹了。
因为这件事，苟青波一家被除了族，还改回了原来的姓。
而且，在那件事之后不久，苟青波的亲妹子就嫁给了那个可怜女人的丈夫，也就是许弘毅。
啧啧，这信息量可太大了。哥哥卖了人家的妻子，妹妹捡漏。
不少跟苟青波打过交道的人都觉得这事他做得出来。
苟青波胆子大，心又狠。为了利益，那些擦边的事他可没少干。因为有许弘毅在，苟青波为人又狡猾，几乎没有出过事。
可如今看来，许弘毅估计也护不住他了。
露天广场中，一群年轻男女聚集在一起。
为首的男子眼眶微微泛红，大声地朗读，“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雷的回声，我不相信梦是假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不待读完，他已是泪流满面。“我们要回城！我们要求做人最基本的尊严和权利！”
一时间，泪飞如雨，哭声恸地。
“我们要回城！我们要做人！”
“我们要回城！我们要做人！”
“爷爷，韩青玉那事您知道了吗？”顾明晖忙完公事，就匆匆忙忙赶到家。
自从回京后，他一直在忙工作，没怎么关注g省那边的情况。直到这两天才得知了苟青波案子的消息。
顾明晖当初只以为韩青玉是运气不好被人贩子给拐卖了，想着人找到了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本以为这件事会随着韩青玉回乡安定下来告一段落，没想到的是还有后续，后续还这么狗血。
拐卖韩青玉的竟然是她名义上的堂兄，犯案动机更是离谱——帮亲妹抢堂妹的丈夫。
“我知道。”顾老爷子刚好在喝茶，他给顾明晖也倒上一杯。
跟顾明晖不同，顾老爷子一直在关注这件事。彭树山刚落网，他就已经得到消息，自然也知道此事牵扯到了哪些人。
“这苟青波真不是东西。”顾明晖愤愤地将茶水一饮而尽。
亏他们家当年还觉得苟青波对韩永年夫妇俩一片赤诚，为他庇佑一二，想着两个老人跟前至少有个能够使唤的侄子。谁知苟青波才是害韩永年一家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
还有许弘毅，因着韩青玉的一双儿女，顾家也是护了他的。
顾明晖越想越气，他们竟然护了不相干的人这么多年。不对，不是不相干，那是韩永年一家的仇人！
如果不是鸾宓一直坚持不懈地找韩青玉，说不定直到现在他们还被蒙在鼓里。
顾老爷子知道顾明晖在气什么，他最初知道真相的时候，心里的震惊和愤怒也不比孙子少。“不该他们的，总是要还回来的。”
最初发现端倪的时候，他就跟孙女通了个电话。事后第一时间收回了对许弘毅的照拂。
这一次苟青波的事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过去。
顾明晖瞬间明白爷爷的意思，他想了想，又试探性地问道，“那许弘毅那边？”
“他那边，以后就算了。”对于许弘毅，顾老爷子的态度是以后公事公办，对事不对人。
毕竟许弘毅对于当年那件事也不知情，顾老爷子不至于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当然，这只是他的态度。如果孙女还想做些什么，只要不违法违纪，他肯定都是支持的。
“也好。”顾明晖点头。
顾老爷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突然问了一句，“那些知青代表没事吧？”
顾明晖一愣，他没想到爷爷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们没事。”
虽然已经恢复高考，可还是有许多知青没能回城。今天大领导接见北上请愿的知青代表团，顾明晖负责现场的治安维护工作。
“那就好，”顾老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也听说了各地的惨况，“这些年大家都不容易，那些孩子也不容易。”
“会越来越好的。”顾明晖见爷爷露出难过的神情，忍不住安慰道。
……
苟青波案子开庭的日子很快到了，鸾宓，林跃和韩氏众人陪着韩青玉一家去法院旁听。
由苟青芳请来为苟青波打官司的周律师有点头疼，他本来以为苟青波身上只有拐卖韩青玉这个一个案子。
可就在前两天，突然又有十数人到公安局联名报案，控告苟青波指使地痞地霸欺行霸市，强买强卖。通过不正当手段强占他人房产店铺，致使多人受伤，其中一个被害人甚至被重伤至下半身瘫痪。
周律师很后悔替自己揽了这么一个案子，虽然苟青波和苟家人一直声称苟青波是被陷害的。
可他觉得，这个苟青波绝对有问题，问题还不小。
偏偏此时再怎么不情缘都只能够硬着头皮将官司打下去，如果半路将顾客抛下不管，对他以后的前程影响会很大。
开庭仪式过后，庭审开始。
拐卖妇女儿童属于刑事诉讼案件，由公诉人出庭。
公诉人首先站了起来，当众宣读起诉书，声称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目的的犯罪，被告苟青波的行为严重侵害了被告人韩青玉女士的人身安全和人身自由权利，要求法院依法判刑。
同时，公诉人将苟青波当年带回来的那封信作为证物拿了出来。
轮到辩护律师发言的时候，周律师企图通过韩青玉和许弘毅，苟青芳三人的关系，以韩青玉和苟家有较大利益冲突，存在私心的理由推翻她的证词。
旁听席上的苟青芳虽然有些紧张，却还是对周律师充满了信心。上辈子她曾在一份报纸上见到关于周律师的报道，他在法庭上从无败绩。
苟青芳暗暗告诉自己不用担心，韩青玉这个案子缺少关键证人，也缺少证据。
而且，正如周律师所说，韩青玉跟她一家有利益冲突，她的证词可信度不大。
就在苟青芳暗暗松了一口气时，公诉人请求传证人。
证人？这个案子不是没有证人吗？苟家人心里纳闷。
待看到上场作证的人是苟青波的妻子——徐喜妹时，苟家人脸色大变。
苟青芳和苟永志拼命拉着要站起来大骂的林兰花，阴沉着脸听完了徐喜妹宣誓。
徐喜妹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从韩青玉失踪的第一年开始直到今年，苟青波每年都会动用一大笔钱财。
第二件，她曾无意中听到过好几次苟青芳和苟青波抱怨韩青玉任性，不懂得体谅丈夫，还心疼当时的堂姐夫许弘毅好汉无好妻。
徐喜妹的话引起了全场轩然大波，作为苟青波的妻子，她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苟青波看向徐喜妹的眼神能喷出火来，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知道徐喜妹一直妒忌自己对妹妹比对她还好，可他自认对徐喜妹已经算不错了。为什么她还要联合别人来对付自己一家？
苟青芳面上有些难堪，她没想到多年前的无心之语竟然被徐喜妹听到了，如今还在法庭上当众说了出来。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这分明就是司马昭之心啊。韩青玉当年到底做了什么要被苟青芳这样批判？就算她非要评论人家夫妻间的事情，那为什么会站在堂姐夫的角度去看？怎么就轮到她去心疼堂姐夫了呢？
众人的关注点都在徐喜妹的第二点证词上，因为那足以证明苟青波当年的确有犯罪嫌疑。
可周律师却敏锐地发现第一点可能才是那证词的重点，他眉心突突地跳，总觉得事情在逐渐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如果检方只有目前的这些证据，那还有办法。因为经过验证，当年那封信不是韩青玉写的，但也不是苟青波写的。
徐喜妹的证词只能苟青波有犯罪动机，并不足以证明苟青波的犯罪嫌疑。但是周律师总觉得检方可能还有其他的证据。
苟青波拒不承认徐喜妹的指控，而周律师也指出，当年的拐卖行为完全有可能是但是在场的另外一个人易宸所为，信也有可能是易宸留下的。
这个时候，周律师之前的预感应验了。公诉人再次请求传证人。
苟家人纷纷愣住了，怎么还有证人？
所有人都忍不住扭头看向来人，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子逆着光从大门走了进来。
苟青波死死盯着来人，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苟青芳见到来人，也是头皮一阵发麻。
“易宸！那是易知青！”韩氏这边很快有人认出来。
“太好了，易知青来了，他肯定可以揭穿苟青波的谎言！”
易宸出现在证人席上，他的目光先是落到被告席的苟青波身上，紧接着落到了原告席的韩青玉身上。
见到韩青玉时，易宸微微一愣。
她衣着整洁，眉目间目光清正温和，气质依旧温婉，不见愁苦。与他心目中被拐卖十年的妇女形象有些许出入。
时隔多年，易宸依旧记得韩青玉，她是他当年沦落到乡下时遇到过的少数温暖善良的人。
有人特意找到易宸，告知他这单案子的原委，请他出庭作证。
易宸这才知道自己背负了整整十年诱拐韩青玉私奔的名声，而韩青玉则被卖到了边远山区，受尽了折磨。
宣誓过后，易宸说出了当年他通过招工从大和村离开，下火车后跟苟青波和韩青玉分开，后面回到家乡的整个过程。
易宸明确地否认了当年苟青波回村后的说法，他并没有打晕苟青波。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还拿出了所有的票据和证明。
易宸有个习惯，会把自己一些重要的经历记录下来。
下乡当知青以及返回家乡和家人团聚，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当年所有的票据和证明也都保存得很好。
所有证据都证明了易宸当时既没有任何作案的时间，也没有作案的动机，苟青波的嫌疑仍然是最大的。
面对公诉人的指控，苟青波依旧称自己是无辜的，甚至辩称可能韩青玉当年偷偷跟着易宸一起离开了，后面两人又闹翻了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韩青玉被拐卖。
现在的证据只能够证明不是易宸拐卖了韩青玉，并不能够证明就是苟青波将韩青玉交给了人贩子。
公诉人淡淡地看了看死鸭子嘴硬的苟青波，又一次请求传证人。
见到这一次的证人是彭树山，苟青波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彭树山不是有背景的吗？他为什么会轻易被抓到？
与此同时，苟青波开始慌了，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想不出该如何破局脱身。
如果彭树山也为当年的事作证，那一切的后路就都被堵死了。一时间，苟青波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