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言祭29】审·反审
清风辞。
一个仙客匆匆忙忙的,一红杏拦住了他。
一红杏,问“做什么去?”
“仙守大人,库房内丢了一件丧服,前来禀告相君”
一红杏质问道“这等琐事还要禀告,难怪相君老头疼,你们这些人着实不懂事。”
“可相君说过,要事无巨细……”
一红杏“人要变通,事有轻重缓急,近日事务繁多,这等小事算我过问了,事后有异,尽管来找我”
“属下不敢”
一红杏“行了,下去吧”
“是”
一红杏进入殿内,殿内正在深究近日里不断有船只登岸,三天两头的来烦扰。
李勃谦“拨三百仙客,打渔去”
洛邻觉得荒谬“打渔?”
李勃谦“若是海外渔民,送些鱼,以示友好。若是亮刀的海匪,就另当别论了。”
洛邻领命后,就退下了。
李勃谦眉头紧皱,不断的揉捏着眉心。
一红杏上前,给李勃谦按头舒缓“相君,你又头痛了”
李勃谦闭着眼,对他说道“时不时来这么一下,难受得紧”
一红杏“属下无能,未能寻得良药,根治相君恶疾”
李勃谦眉头紧锁“若是那么容易根治,也不会拖了这么久。”他猛捶桌子,上面的杯盏都震了震“若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我便认了,只恨有心人为之”
一红杏“相君,现在小齐关牢牢把控在手里,您尽可以放心。”
李勃谦“那婆娘最近有动静吗?”
一红杏“总与潘欲扬来往密切”
李勃谦冷笑一声,不屑道“她也只能动动这方面的心思了”
一红杏“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李勃谦“我知道”
须臾之后,有人来报。来人遮了个严实,凭直觉应该是东风面的内应。
内应看了看李勃谦后,迟迟不语。
殿内有三人,通常面见相君都是一对一,无有旁人。
一红杏识趣,应声准备退下。
李勃谦“不必,听听也好,你还能给我出出点子”
内应裹了个严实,露出的眼睛透露出大大的不解。但也是职责所在,所探得的消息无有保留。
“万刃枝出逃了”
李勃谦“这个节骨眼,她能逃去哪?”
“东海”
李勃谦立马惊觉“东海!她来东海做什么?”
“属下不知”
李勃谦把着椅子,接着问“她为什么出逃,可是走漏了消息?”
“属下不知”
李勃谦脸色不怎么好看“不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隐匿他处,只探得这么浅显,有什么用?如若你不来,不需多久,这消息也会钻到我耳朵里,就凭这点你就不比上焦酌”
那内应低压着头,半天憋出一句话来“属下不想做细作了”
李勃谦“你说什么?”
“属下想堂堂正正的见人,不想里外不是人”
李勃谦宽慰道“东风面水深火热,你在那里委曲求全,我这儿都记着,等到任务完成,清风辞永远欢迎你回来”
可是焦酌的下场显而易见,这个内应动摇了。
一红杏“恕我插一句嘴,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可靠消息吗?”
内应看了一眼李勃谦后。
李勃谦“说”
内应“潘欲扬率领众花品,向东海袭来”
李勃谦好像不满意这个回答,冷哼一声“万刃枝跑了,她可不得追吗。还有呢?”
这个内应实在挤不出消息了,默不作声的杵在那里。
一红杏“相君,这就足够了”
李勃谦看想他。
一红杏“不管万刃枝为何出逃,只要踏足东海,便是清风辞的地界,直接问审,或送去问审都可。还有,潘欲扬率旗下仙客来袭,不得不防。若是让潘欲扬把万刃枝带回去,凭潘欲扬之前的态度,万刃枝是绝对交不出来的。”
李勃谦“红杏,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调些仙客,开拔东海,捉拿万刃枝。切记要赶在东风面之前”
一红杏“属下领命”
李勃谦“经此一役,万刃枝必须被钉死,不然终成大患。她一死,东风面就不算什么了。”他嘴角含笑“天赐的良机啊”
内应“请相君斟酌,两派同盟来之不易,为此断了联系,可惜啊”
李勃谦“利益驱策,有什么好可惜的。不能一箭双雕,还配叫计策吗?我苦心经营就是为了今天,多动动脑子,于你有益”
清风辞随即拨派仙客,由一红杏带领,占据自家优势,赶在东风面之前,开拔东海,捉拿万刃枝。
一时间,东海变成了众矢之的。
清风辞前去相劫,路遇东风面,前有结盟的两派,纯是忘了有这回事,直接刀剑相向,又回到以前水火不容的境地。
可谁也不曾想到,两派互相僵持,万刃枝倒是被觉缭捷足先登。
可这也没有阻挡清风辞的计划,本来想在自己地界直接问审的,现下只是选下下策罢了。
不日,徒誉流状告,昔日荣光无两的挽苗仙尊万刃枝,被推上了审问台。
徒誉流上,洛辅主审,其他几位寺承旁审,十九司仙门齐聚,盛况空前,仙客盛宴“吉图共技”也不过如此。
看台之下,人群细碎,满是议论。
这注定是一场不同寻常的问审,被审的是功誉无数,比洛辅衔职还要大的万刃枝。不光如此,这次审问也是众人第一次见,被审人没有到场。
旁观者无数,审判官、苦主一应俱全,唯独被审人不在场。
“肃静!”
台下应声停声。
洛辅一声令下“传影”
……
时间仿佛定格了,审台上久久不见万刃枝的身影,只是一个空荡荡的看台……
倒是隔空传来远在觉缭的桑先空响声音“挽苗重伤未愈,不便露面,听声问审吧”
这下,台下议论纷纷,万刃枝人被扣在觉缭,本就是人云亦云,隔空问审已是极限了,现在人面都见不着,只能听声问审,真是前所未见。
洛辅“首衔,听声问审未有先例,各方不便,恐有不妥”
“凡事总有个例,问审未果,不可定罪,顾其身体孱弱,或能延续些时日。实在不便,择日再审!”
洛辅“可首衔,旁者、苦主皆已在场,此行若是散去,恐要贻笑大方了”
远在觉缭的那位迟迟未能表态,众人只能干等着。
“真是稀罕,第一次能听审,好生荣幸啊”
“看来首衔是有意要偏袒万刃枝了”
“万敌难当的仙尊还能重伤?”
“孱弱这个词多会能挨着她呀,真是听着笑话了!”
就在这时,扩境审台上,顿时灵光浮现,不久,万刃枝的影像骤然显于台上。
此时她,完全打破了所有人平日里对“万刃枝”这个名字的重重畏惧和敬仰。
此刻的她,面色惨淡,没有一丝血色,左脸颊上有一大片溃烂之处。未有审讯,倒像是被严刑拷打后的精疲力竭。看样子是有在竭力的睁开双眼,可只能撑开一点。
她现在纯像一件强被支棱起来的衣服,瘫在地上,说不好是在跪着,还是手在撑着地面,单是看着,就觉得她随时都要倒下去。
旁人骤然肃静,观视眼前这个平日里不敢多看几眼的女子。
洛辅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有些惊到了,随后回归平常,问道“台下人,可否受审?”
万刃枝虚弱道“可”
洛辅“苦主状告有三,一是当年脱离清风辞,你师姐妹二人卷带清风辞卷宗,自立门户,清风辞突生旁支,堪受异议,你可认罪?”
话语只能用“你师姐妹二人”,而不是“你与娇梵相君”,言辞隐秘,就能看出此案不止针对万刃枝,可也不能太明显。
而潘欲扬也在旁听审,旁观着这一切。
其实这个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东风面擅御风,懂制药,都是源自清风辞。多年来清风辞默默无闻,东风面耀武扬威,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时拿出来谈,有些食不知味,提不起兴致来。
万刃枝“下一条呢?”
洛辅有些手足无措“这……”
旁坐,季鸳说道“一并说来,一并问罪,也好。”
洛辅“二是蓬奇相君被害之事,是你所为,后又嫁祸白祭,逃脱罪责,你可认罪?”
台下人云亦云,李载之被害之事,人尽皆知,听到这个消息,大家的思想先是要从白祭的身上把这个祸事摘下来,后安到万刃枝头上,确实有点难以置信。
这怎么会是真的呢?
这句话是很多人心中所想。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万刃枝……
万刃枝“下一条!”
洛辅无奈后,继续“三是你私蓄佐岸遗灵,其心可诛。你可认罪?”
台下瞬间沸腾,比前两条加起来的冲击力还要大,嘈杂声大的要盖过任何人声。
洛辅声嘶力竭“肃静!肃静!肃静!!!”
第三次才把秩序安稳下来一些。
“佐岸屠戮生灵,好容易被诛,现下被别有用心之人豢养,难保不会存有祸心”
“仙尊,佐岸是您亲自诛灭的,真的是您做的吗?”
有人观察到万刃枝身上伤痕。
“寺承大人,仙尊身有重伤,恐有人滥用私刑”
清风辞仙客“人在觉缭,肯定是他们弄得”
觉缭仙客“胡说八道,人是从东海带回来的,那时候就有伤了,清风辞肯定逃不了干系”
清风辞仙客“我们清风辞跟东风面僵持不下,怎么有空施加重刑!”
东风面仙客“那你们为何横加干涉?”
清风辞仙客“万刃枝突然出逃,还跑到清风辞地界,我们有理过问。而且为何突然出逃,这事儿你们东风面的可要讲清楚。”
东风面仙客“你这话什么意思?”
清风辞仙客“谁都知道东风面内里不和,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东风面仙客“你!”
被拉入混战的驭锋谷,拒绝加入“别看我们,驭锋谷可没去”
几方争吵不休,越来越乱,就差打起来了。自始至终万刃枝一句话都没有。
洛辅再次宣斥“肃静!!!徒誉流不是菜市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再有失仪之人,杖罚三十!”
安等下来,洛辅再一次问道“这三项罪状,你可认罪?”
万刃枝终于开口了“挽苗认罪”,她坐直身子,低眉叩地,久久不能起身。
一旁听审的潘欲扬紧攥拳头,难得能忍下来。
洛辅“其中细节,娓娓道来”
此时,万刃枝召出刀弓诡谲,双手奉上“挽苗多年来私携诡谲,实在自私。临了,将刀弓归还少君”
她口中的“少君”明眼人都知道指的是李勃谦,可是现在少君已经是相君了。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的行为,包括李勃谦。
来人靠近扩境传阵,接过她手中的诡谲,递到李勃谦面前。李勃谦实在想不通此举,也怕有什么不妥,便让洛邻伸手接下。
台上的洛辅神色懊恼,这个傻儿子怎么什么东西都敢接,万一有什么玄妙,他不就替人受灾了吗。
万刃枝跪地转头,向李勃谦郑重磕下一头。
李勃谦很不能理解,惊道“你这是何意?”
万刃枝拖着虚弱的身子“拙荆挽苗,万刃枝,奉……篷奇相君之命,己身为偿,色侍佐岸,致其神功孱弱。后趁其不备,要其性命。相君身前夙愿,扶少君昂首,旁支胆敢冒进者,杀!威胁清风根基者,也杀!挽苗任务完成的很好,有罪也无罪,任何人都可问罪,唯独少君,挽苗问心不愧。”
“你在胡说什么?”李勃谦直接整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万刃枝会来这一出。
万刃枝“豢养佐岸遗魂,实属挽苗一己之私,无关先君,只盼他日清风辞有何不测,能让少君手里有所筹码。挽苗一身伤病,无关任何人,由我自行抽取龙骨灵脉,搭建佐岸魂灵,可不想佐岸只得其形,功法一丝未有,竟自行游去了,挽苗于少君有愧,更有愧先君生前所托。”
这很说得通,万刃枝当年受封花品,如日中天时,为何出逃。而现在豢养佐岸,带着他在清风辞内被捕。
在旁众人议论纷纷,自有揣测。
李勃谦慌乱之余“一派胡言”
万刃枝“当年少君被保护的很好,这等腌臜之事,自然未能入耳。”
一旁,季鸳对洛辅说道“万刃枝,确有铲除清风旁支”
李勃谦瞪了她一眼后,季鸳立马改口“可其他,虚实难辨。”
洛辅“既然是受人所托,为何要害人性命?”
万刃枝声音颤颤巍巍“劫杀佐岸那日,我把佐岸引到山洞,我与清风辞上下一致,才将佐岸屠灭。那时我很高兴,完成了相君的命令,还在想着之后要索取什么封赏,可谁知……”她语气凝结“相君竟要将我一并杀了”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矛头直指清风辞,万刃枝此时穿的清风长瑟,黑白相间,内渗血迹,极其讽刺。
洛邻眼尖,识得万刃枝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妥,便说道“仙尊,戏要做全,您这身清风长瑟是丧服吧,许是离开清风辞久了,服制也错拿了。”
万刃枝眼中愤恨,看向台上“洛寺承,挽苗心有委屈,也有状告”
洛辅“你且道来”
万刃枝“好巧,我此番状告也有三。其一便是,徒誉流的着仪,阮雕琢”
阮雕琢突然被点,猝不及防,疑惑指着自己“我?为什么是我啊?”
万刃枝点到“阮雕琢从母姓,是后改名姓,原名‘怀饰卿’,本是拟文轩怀家的末等氏,听从篷齐挑唆,撺掇怀氏分家,致使相府望族没落。后贪图怀家秘宝,派遣杀手劫杀家主怀秉烈,后嫁祸佐岸头上,是也不是?”
阮雕琢眼神躲闪。
洛辅质问“是也不是?”
阮雕琢半天挤出一个字“是”。
随后阮雕琢慌忙解释“是篷齐相君与我说,怀家势大,危及天下命脉,我才有所动容,但也是说与我家相君听的,相君也同意了,这才分家。可秘宝劫杀,我却是不知”
台下众议“当年怀相亡故,拟文轩也岌岌可危,撑了没几年便倾覆了”
“巧的是,拟文轩倾覆后,仅一个月,所占故土全并清风辞版图”
“那确实巧”
……
洛辅“其二呢?”
万刃枝“挽苗为何要身穿清风长瑟,也是为此。”
言此,她眼角含泪“当年,挽苗心许大师兄江满誉,可是师兄早亡,挽苗便心如死灰,只能授意相君,身许妖邪,生不如死。就算这样,挽苗也便认命了,可是他日所查,大师兄并不是非得死的,他的斩风旗被人做过手脚,才使得节节败挫,随行之人竟没有一个人帮他,眼睁睁的看他命送黄泉。”
万刃枝哽咽再三,却字字珠玑“之后,大师兄头七,三师兄李载之登位相君!”
洛辅“挽苗,这话可不能乱说”
万刃枝“我身誉无数,得享尊位,可心里憋屈得很。大师兄待我不薄,我给他报了仇,现在身穿丧服为他诉冤,余生无憾了。”
洛辅“你有何证据?”
万刃枝“二师兄雷梳痕堪当刽子手,与李载之狼狈为奸,身背数命,自知身危,便隐退清风辞。当年那面索命的斩风旗就是被他收罗的,或许从他的故居能有所线索。”
万刃枝眼对李勃谦,指桑骂槐“且听我一言,蓬奇相君自始便是江满誉,至终却是李载之,天大的笑话。‘蓬奇’尊号本是清风辞授予大师兄的,你爹莫名顶上,简直此有此理”
李勃谦脸色阴郁,任何表情都做不出来“……”
洛辅“一并说了吧,其三呢?”
万刃枝“冠后,桑……”
还未说完,扩境传阵便熄影了,万刃枝所诉状也戛然而止了。
而觉缭那边,桑先情急之下掐断了传影阵。
万刃枝转头问道“怎么?不想听了?我还没说完呢”
桑先“你所说的前两条已经足够了”
传影阵被掐断,万刃枝便换了另外一副面孔“你妹妹的仇,你不想报了吗?”
桑先“李载之已经死了”
万刃枝“要不是我出手,你打算让他一直逍遥法外吗?”
桑先“你这样很耗气力,好好歇歇吧”
万刃枝“我所列罪证没有一项是假的,李载之所作所为,你都知道。可就算这样,你也不敢动他,你对得起桑媛吗?”
桑先不做声的走掉了。
……
确实前两条就够清风辞死抗的了。
清风辞所给的状告:
一条仙门的版权案;
二条谋杀一代相君;
三条豢养佐岸。循序渐进,一条比一条有分量。
可万刃枝也不是等闲之辈,状告也有。
一条处心积虑的吞并怀氏,万刃枝身背一条相君命案,李载之又何尝不是;
二条,李载之生前自诩温雅随和、尊师重道,可残害同门,不择手段登上相君之位,其心更可诛;
三条,可这第三条,万刃枝没有说出口……
冠后桑媛,息尊贺霄声,两人也是为佐岸所杀,参考江满誉,也不难推敲其中细节。万刃枝一旦脱口而出,李载之必是罪行难谅。
提到的两人可是先帝先后,一旦查出,清风辞便是风口浪尖,万劫不复。
桑先却在这时掐断了传影阵,也是无奈。
不要忘了,清风辞就算是平日再懦弱无声,究竟是掌兵的,逼急了对谁也没好处。
虽然大家都是修仙御剑的仙客,可修礼法的“徒誉流”跟掌兵的“清风辞”就是不能比的。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是花品魁首,罗绯言就是比于锦桐厉害的原因。
十九司仙门,唯一能与清风辞抗衡的只有东风面,没了万刃枝,只有目中无人的潘欲扬,东风面便很难再像之前那样对桑先言听计从了。
所以这第三条无论如何也不能,至少是现在不能说出口。
另一边,徒誉流场上。
所有人就等着听这最后一条了,突然被熄影,一时哗然……
“寺承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洛辅“前来后到,先论挽苗之事”
人群嘈杂之际,一红杏在拥挤人群中,隐去身影,自行离去了。
有人道“万刃枝豢养佐岸,祸患太大,这是不争的事实,绝对不可饶恕”
洛辅“尔等不可直呼其姓名!”
“可罪状明了,她不可堪当尊号”
洛辅“挽苗得封仙尊,适因斩陆犁,杀佐岸,更有无数妖魔邪兽加持,这才配享尊位,诸位可有异议。”
台下一片寂静……
洛辅“其功有,过也有,权衡之际,功大于过,尊呼不可缺少。可暗杀昔日相君,争议太大,故收押觉缭,禁其行足。今审未全,往后再论。苦主可有异议?”
李勃谦阴郁着脸“没有”
洛辅“再论清风辞……”他清一下嗓子,此时不便称呼蓬奇相君。
“先君是否有罪,念其身死多年,相君当初也尚未谋事,就算先君罪责加身,祸不续延,尔等不可欲加之罪,可知?”
台下众人“知晓”
洛辅“仅凭挽苗一面之词,难辨真伪。相君大人,可否行个方便,去清风辞查上一查?”
现在李勃谦这个人都懵空了,脑子空白一片,他爹那档子破事他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搜出什么东西来。
但是这时候除了答应,也没别的办法了。
李勃谦面上镇定自若“方便,寺承大人来查便是。”
洛辅拨派了一批徒誉流的仙客,跟着李勃谦一行人去了清风辞。
一番搜腾,李勃谦悬着一颗心,镇定自若的喝茶,可他每每接触茶杯,只是抿一下嘴唇,一杯茶竟喝了两个时辰。
清风辞里里外外被翻了个底朝天,之前他与罗绯言斗法,两个龙卷风把清风辞毁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减少了来人的不少工夫。
这等待的时间就是如此漫长。
事了,徒誉流仙客来辞“相君,打扰了,我等这就回去复命”
李勃谦“仙使慢走”
等乌泱泱一群人走了之后,李勃谦还是揪着一颗心。
洛邻倚靠老爹,职务之便,混到搜查队伍里,这时上前说道“放心吧,相君,什么都没有查到。”
李勃谦“那就好”
四下寂静,洛邻认错“相君恕罪,都怪我多嘴,牵扯出丧服,才使功亏一篑”
李勃谦“万刃枝早有预谋,就算你不说,她就不会自己扯出来吗?”
洛邻不做声了。
李勃谦很奇怪“丧服平日里严封,非要君丧,怎会突然面世,去把理事的带来。”
看管丧服的人被抓来,慌忙跪地。
李勃谦“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理事“属下听说了,是因为一件丧服”
李勃谦“你可清点了?库房可有缺漏?”
理事想想后“是有一件丢失”
李勃谦问质道“既有丢失,为何不禀,我不是说过大小事宜都要上禀吗?”
“属下有禀告过的,可半路上被一仙守拦下,说相君头痛烦心,这等小事,就不要烦扰了”
李勃谦一声令下“去找一红杏!!!”
几番寻找,李勃谦就干等着,直接等到了半夜丑时。
李勃谦让旁人都退下了,烛火萤黯屋“你可让我一顿好找,去哪了?”
一红杏并不避讳“属下避风头去了”他看了眼李勃谦,问道“相君,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李勃谦“在徒誉流听审时,你便不见了。可见事情败露,急忙逃走了?”
一红杏“什么事情败露,相君是清白的”
李勃谦“红杏啊,这相君我当了几年,你这仙守也就当了几年,多年来你伴我身边,办事妥帖,我甚为欣慰,可你也最不该背叛我”
一红杏“背叛?我没有”
李勃谦眉间幽怨“就算如此,你也该走得远些,只要你还未回来,我这里就有你的一昔之念,就能说服自己,你还是你。”
一红杏脸上不解“相君,你在说什么呀?属下听不懂”
李勃谦“那好,说说你为何出走吧”
一红杏从怀中掏出一张陈年破布,他将其铺在地上。
李勃谦问道“这是什么?”
一红杏“属下跟随相君旁听,察觉万刃枝话语有异,她言之凿凿,必是有把握,不然不会反咬一口。所以我使了‘千里诏’赶回来,果然发现了这个。”
一红杏将旗面铺展,上面的符形弯弯绕绕,李勃谦自是了熟于心,虽是破败不堪,但还是能看出是斩风旗的样式,只是有些细微之处,稍作修改,作用便过分大了。
就是使十分力,通过这面旗帜能瞬间发挥二十分力。本是加强术法的画法,可若是施展之人不知道,灵力会被瞬间抽去两倍,瞬息之间,猝不及防。瞬息挫败,在战场上便是生死。
一红杏“若是过去发现,便可说是为战代价,可自万刃枝控告之后,这就是处心积虑,残害同门,扫清拦路虎。”
李勃谦现在想来只觉得是自己过分了,一红杏满是为他打算,而他却为了一件衣服,咄咄逼人。李勃谦赶忙去扶一红杏。
一红杏“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相君,我自幼待在这里,不管因为什么,我绝不会背叛清风辞,更不会背叛您”
李勃谦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了“是我错怪你了”
一红杏“相君不会有错,只是属下的行为让相君分心了。”
李勃谦自知理亏“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一红杏“相君,属下有一事相禀”
李勃谦“你说”
一红杏“相君不在清风辞时,东海靠近了大队船只,但是来人的意味未明,迟迟不肯靠岸,只是派遣小船寻衅”
李勃谦简直要气死了“又是东海!又是东海!什么小鱼小虾都要出来扑腾一下!”
一红杏“听凭相君吩咐”
李勃谦“这意味还不明显吗,海匪行径,无耻至极。缴了钱粮,把他们打进浪里去。”
李勃谦正愁没处撒火呢,这些小鱼小虾自己扑上来了。
一红杏“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