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言祭26】长明决堤
罗绯言与白祭在前，清风辞的人在后，紧紧跟着，甩都甩不掉。
可罗绯言的伤势太重了，所过之处皆有一地的血迹，他伤口里被注入不止一道煞绝灵气，会不断侵蚀中伤者，这是李勃谦有意为之。
而白祭也是刚被打回原形，刚有一些意识，身形恢复了一些就马上逃，他二人都穷途末路，看似亡命之途，可事情总有转机。
白祭故意逃向穹渡岭，走到一处，二人皆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是断壁峭崖，伸头看向脚下，无尽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底。
白祭笑道“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啊”
罗绯言“我的术法在这里也是行不通，不能御剑，如何能跃过去”
白祭“穹渡岭是所有妖物的温床，所有仙器术法在这里一概行不通，但我可以。”
这里是“留云涧”，穹渡岭的一处深渊山涧，岩壁的这边与那边相隔百丈之远，不能御剑确实无从下脚，仙客的所有术法，施展不得。
留云涧…留云涧……意思就是连一朵云飘过，但凡沾有一丝仙气儿，都得留下。
白祭突然半俯身体，一手抓着地，就在捏起一撮泥土的一瞬，身形变成了那个九尾猫狐。
它像只野兽一样张狂的摆头，龇面獠牙，身边出现了几道虚影，虚影重合之后，它的身体充实了好几倍。
传说仓骨最大的时候可以跟鲲比形，可以随意变换身形大小。
白祭眼神像自己背上一瞟，示意罗绯言到自己背上来。
罗绯言翻上了白祭的身上，牢牢抓紧后，白祭转身向清风辞那些人的方向跑去。
追来的那些仙客一时间傻眼了，白祭跑至百丈远，跑到那些仙客面前，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再次回头跑去，然后一阵加速，最后猛地一跃，跃过留云涧。
就在将要登陆时，身后飞来了三支箭，那是李勃谦射的箭，没有灵力，徒手发出，也可刺心穿喉。
白祭的腿被射中了，它明显一边倾，将要掉下去了，可它转念一踩另一支箭，那只箭沦为踏脚板，助了白祭一臂之力。
白祭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对岸水涧上的一个石台上，随后钻进了一个类似水帘洞的一个山洞里。
李勃谦也知道这种地方对他们毫无优势，作为仙客不能御剑，只能干站着。
李勃谦一开始也有些烦躁，后来镇静下来，对手下说道“该让东风面的那位相君出来抖一下威风了”
山洞里。
刚落脚，罗绯言就体力不支的从白祭身上滚了下来。
白祭也立刻幻了人形，上前查看。
罗绯言胸前的伤口溃烂，血流不止，白祭撕下自己的衣条，手足无措的去堵，可一层又一层都被浸染了，毫无用处，眼里急出了泪“为什么止不住啊～”
罗绯言靠在石壁上，擦掉嘴角的血迹，苍白的嘴唇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我没事，你有大碍吗？”
白祭为了让他安心，急忙摇摇头，可她自己也是灰头土面，浑身焦黑，动一下都是剧烈的痉挛，腿上还被射了一箭，她委屈的自责“都是我，都是我才害的你……”
罗绯言温声“我没事，以前我受的伤可多了，更有比这严重的。”
他一手按着白祭的腿，一手握着箭“忍着点”
白祭低下了头，一滴滴油泪浇在地上，默不作声。
罗绯言“很疼吗？”
白祭是葬神，死过无数次的鬼神，这点疼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白祭低头抽泣道“我是个糟心人，总给身边人带来不幸，本以为只要我有心，就可以让你安然无事，可我没这个能耐，害你变成这样，我……”
罗绯言摸着她的脸“别这么说自己”
白祭还是不停的掉眼泪，她的油泪一滴滴的浇筑在地上，变成了一个个凹槽。
罗绯言虚弱的苍白一笑“百心，别哭了，地要不平了”
白祭“好，我不哭，我现在就想办法救你。”
罗绯言靠着石壁，闭着眼“我好像感到我的大限来了”
白祭急迫道“没有的事！”
罗绯言无力地靠在石壁上，闭眼说道“看来我要食言了，答应帮你找棱月的事，看来是做不到了，你还是另找……”
白祭“不！不会的，你说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罗绯言好像已经快撑不住了，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白祭还是怕他看到，躲到一边，跪在地上，掌心附着在自己的胸脯上，一咬唇，直接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百心，这个名字可不是多心多情的意思，而是象征他的一百颗心脏。仓骨一族，多心多命，关键时候，可续百命，可没有一只仓骨作死到真丧失一百条命，所以一直被誉为长寿不死的神兽。
可白祭偏偏是特立独行的一个，他的心脏如流水一样没了，最后一颗心脏也给了棱月，她就成了唯一的寄托。
白祭最后的那颗心转为了棱月的思念，她忘了白祭，白祭就消散了。
迫不得已后，白祭才四处找寻宿主，使自己长存。
这也是为什么罗绯言能重塑白祭的身躯，更还了她一颗心脏。
可最后还是逃不过被剜心的宿命，不过，白祭不在乎。
虽然对棱月抱有怨念，可还是珍视着她，好不容易等来了罗绯言，再也不能错过了。
从胸口掏出一颗心脏后，白祭痛苦的爬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疼得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眼角流出了油泪。
不多久之后，她胸膛的创口愈合了，只留下一片腥红。
她浑身冰冷的握着那一颗炙热的心，将它化为了一颗凝珠，一路爬着过去，喂到罗绯言的嘴边。
白祭嘴角含笑，喃喃道“绯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没有食言，你让我找到她了，如你所言，我对她恨不起来……她遭遇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再让她有事。”
她微弱的声音兴许只有自己能听到，说与他听，又想他听，又不想让他听到。
看了罗绯言一眼，他还未醒“你知道吗，当我看到那卷轴上浮现你的画像时，我吓了一跳，可最多的是高兴，我很高兴……你能与我相遇，还能不顾一切的保护我。按理说灵魂应该是相近的，你不愿抛弃我，想来棱月也是一样吧，因为什么把我赶了下来现在看来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跟你待在一起了，这次……你赶我我也不走了。”
她黯淡了神情，叹了口气“我一直都是这样，没用的很，老是靠着你才能逞威风，真当你落难了，我却什么都帮不上，累赘的很。”
白祭把手搭在自己的眼上“我真的是很没用啊，不管我是否不自量力，我不能再离开你了。倘若你真有什么不测，我便随你去了，反正百年来都是这口气吊着，才撑到了现在。我能再遇见你，运气真是没的说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的去处就是我的归途。”
白祭搭在眼上的胳膊一擦，衣袖拭去了眼泪。
白祭吞出喉间的龙珠，特意把它放在咽喉要命之处，珍视异常。哪怕是自己羸弱之际都没舍得用龙珠续命。
这次白祭拿出来了。
光芒璀璨之际，龙珠不停的修复罗绯言的身体，并把体内的煞气逼出。
……
许久之后。
一声巨响，白祭被震了一震，拨开水帘，数百根箭头锁链牢牢的凿进了石壁上，外面的仙客剑步向前，稳当不倒。
还真是不依不饶啊。
白祭站在了水涧的峭石上，一阵迷雾拨开，绵延数十里，从里面冲出一排巨浪，把那些仙客卷入了脚下无尽的深渊。
白祭终于亮出了她的底牌——长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