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回来了
“李夫子？李夫子？”
李成玉还在走神，冷不丁被人拍了拍肩膀，那人笑着问他：“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这群老师偶尔会有闲聚在一起的时候，本来是在讨论十几日后，徐子羡和从今月的大婚，需要准备什么贺礼。有夫子提议应该从他们喜欢的东西入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李成玉寡言少语，性格木纳，很多时候总是在发呆，刚刚也是——在思考自己喜欢什么，兴趣爱好又是什么。直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问他，他才从思绪中抽出身来。
“我在想……我喜欢做什么。”
“李夫子不知道自己喜欢些什么吗？”有夫子调侃道，“要不要去新开的心理教室里像那个什么……心理老师咨询一下啊？说不定就知道了呢。”
其余人都笑成一团，但李成玉没听出这是个笑话，反而认真地思索许久，诚恳地发问：“去咨询了，就可以知道了吗？”
开别人玩笑时，被开玩笑的那个人的反应对于评判这个玩笑开得成不成功而言也很重要。明显的是，李成玉的这个反应，并不是让那位夫子很满意。
那位夫子脸上的笑变得尴尬而又僵硬：“应该是吧。”
其余人又扯了些其他的话题聊了聊，纷纷告辞去忙各自的事去了。
李成玉不急着去上课，还保持着发呆的状态，杵在原地。
有嘀咕传入他的耳朵里。
“李夫子是真的听不懂玩笑话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吧？”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
李成玉斜向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惆怅地想，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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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之后，陈招喜都是和祝寻欢一起睡的。
只是新的问题出现了，她每天晚上都要写书，一起睡那还怎么写？她一睡着就睡得死死的，绝无半夜自然醒再去写的可能性。
而祝寻欢就像她妈一样，等不到她睡着，他也不睡。
陈招喜实在没办法了，就说开了，说她每天晚上要写东西，让祝寻欢不要管她自己先睡。
结果这个人属实倔强，陈招喜要写东西，他不阻拦，反倒给她多点了几盏灯，整个屋子亮堂堂的，他就坐在桌子对面看书。
书看完了，就看陈招喜。
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言不发。不问她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睡觉、也不问她在写什么，为什么要写。
陈招喜被他看怕了，寻思着要给祝寻欢找个事做，于是某天，在心理教室没人的时候，她让祝寻欢坐到她对面，给他拿出一张纸。
“我来教你一个好玩的东西。”陈招喜在纸上写下阿拉伯数字0到9，又写下汉字零到九，一一对应地连上线。
她把现代社会的数学随便选了些内容教给祝寻欢，除了阿拉伯数字和一些基本的符号，比如加减乘除让他背下来之后，又教他方程，教他三角形，正方形，圆形的周长公式和面积公式，教他平面直角坐标系，甚至教到了函数。
她想到什么教什么，末了又凭着记忆随便出些题目让他做。
如此一来，他晚上果然没那么多精力来看她了。
——
又过了一段时间，某天夜里，陈招喜做了个特别诡异的梦。
梦里祝寻欢变成了她的大学同学，她自然是很高兴的，没想到祝寻欢却不认识她了，嫌弃地看着欣喜若狂像疯狗一样扑上来的她，侧身一躲，陈招喜与他擦身而过，直接扑到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陈招喜坐在地上，用一种恍若发现自己和祝寻欢是亲兄妹的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见他竟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转身就要走。陈招喜赶紧往前一扑，死死钳住他的腿。
祝寻欢被她就缠住，不耐烦地问她：“你谁？”
陈招喜泪眼汪汪：“我是陈招喜啊！我是你女朋友！”
祝寻欢“呵”了一声，用中指挑起她的……双下巴，道：“女人，想做我女朋友的人太多了，你不是第一个用这种方式妄图来吸引我注意的。”
陈招喜：“？”
陈招喜：“我yue——”
她利索地松开抱着祝寻欢大腿的手，拍开祝寻欢挑着自己双层下巴的手指，丝滑地爬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后面不存在的灰尘，道：“对不起我认错了人了，我男朋友没你这么油腻，你只是跟他长得比较像罢了。”
陈招喜说完就要走，祝寻欢却挡住了她，似笑非笑，眼里充斥着浓浓的兴趣，还有一种猎人对猎物的势在必得的那种自信与嚣张。
陈招喜：“？？你还有事吗？”
祝寻欢轻笑一声：“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陈招喜：“！”
难道……
祝寻欢：“你就是那个高数二第二次机考只考了六十分的废物。”
陈招喜：“？？？你有没有搞错什么？我好歹及格了欸！！”
然后她看见祝寻欢头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100”的红色标识，而他正睥睨着自己，用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的语气说道：“是吗？”
“只考了六十分，不反省就算了，你还这么骄傲的吗？”
——
陈招喜被吓醒了。
她坐在床上细细回忆那个梦，越想越不对。
大一高数就学完了，大二的她对高数的知识也在考完期末之后全还给老师了，她不可能教给祝寻欢啊？
还是说他偷学了？不会吧，偷学还能考满分？高数二的第二次机考超难的啊！
不对不对，他就算要偷学，他从哪里去“偷”？难道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陈招喜想不明白，便睡不着。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呢，她不能只让自己一个人睡不着觉。于是她伸手去晃祝寻欢。
祝寻欢莫名其妙地被摇醒了，这几天他学数学学到了梦里都在做题的程度，此时一双失去高光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句话不说，也不是很想起来。
“你起来。”陈招喜把他拉起来，两人面对面盘腿坐着。
她表情很是严肃：“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诚实地回答我。”
祝寻欢迟钝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什么是积分吗？”
祝寻欢摇头。
“那你认识洛必达吗？”
祝寻欢：“不认识。”
“不认识洛必达？那高斯呢？数学王子高斯啊！”
祝寻欢反问：“我一定要认识他吗？”
“倒也不用啦……那格林呢？斯托克斯呢？都不认识吧？”
许是被她突如其来的连续发问给问懵了，祝寻欢真的回忆了好久，才道：“在我目前已有的记忆里，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那最好了。”陈招喜心满意足，在他脸上“吧唧”一口，躺下拉上被子，“睡觉睡觉。”
祝寻欢：“……？”刚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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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门，太邪门了。
才做了一个和数学有关的梦，就有一个算术老师来找她。
陈招喜看着眼前的男子，心想学生找她的虽多，但大部分都和主线任务无关。而之前从今月和徐子羡那件事顺利完结后，仙都学堂的红线可是绿了好长一截，所以夫子这边的任务奖励更多？
这样一想，陈招喜稍稍打起了一点精神，清了清喉咙，问道：“李夫子，你有什么事吗？”
李成玉：“他们说让我来找你。”
“嗯嗯，然后呢？”
李成玉：“让我来问问你，我喜欢做什么。”
陈招喜：“？”
陈招喜微笑：“你说什么？”
李成玉：“我不知道我的兴趣爱好是什么，所以他们让我来问你。”
陈招喜：我是万能的吗？前有小蝌蚪找妈妈，现有李成玉找兴趣？
但她还是接下了这个委托：“你既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那就都试一试。如果做这件事让你觉得很快乐的话，那你应该就是喜欢它的。”
“现在，”陈招喜把自己精心收藏的话本子摆在李成玉面前，“随便挑一本看看？”
李成玉依她所言，拿了一本，读了十几分钟，便读不下去了，开始盯着同一行字发呆。
陈招喜看见他许久都没有翻下一页，敲了敲桌子，将他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拉出来，又问道：“你快乐吗？”
“不快乐。”
“那说明你的爱好不是读书。换下一个吧。”
换成画画，李成玉是个很明显的手残党。
换成弹琴，调子还没弹出来，琴弦先断了。
换成唱歌，才唱了两句，隔壁教室的夫子便来投诉了。
李成玉把陈招喜能想到的都试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快乐”的感觉。
文艺类的不行？难道是体育类？
在体育器材有限的情况下，陈招喜只能让他尝试长跑，速度由他自己定。
没跑多久，李成玉自己转弯跑了回来，佝偻着身子，气喘吁吁：“快不快乐我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快死了。”
啊这……这有些难办啊。
陈招喜一个头两个大，愁得她肚子都瘪了。
于是几个人又去吃饭了，万一李成玉爱好吃呢？
然后陈招喜就发现这个人连吃饭都不认真，捧着碗，盯着远处若有所思。
所以李成玉最喜欢的其实是发呆吧？！
——
过了一会儿，陈招喜见他还盯着同一处看，连饭都没吃几口。
看啥呢这么入迷？陈招喜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看见了一群三四个小孩围成一个圈，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陈招喜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太清楚他们的动作，索性端着饭碗站了起来，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等她终于看清了，发现那几个小孩是在欺负一个被他们围起来的小男孩。
陈招喜的碗“哐”的一下，被她重重砸在饭桌上。
她很想摇着李成玉的肩问他：“你没事吧？”
看了这么久，居然是在看校园欺凌？
好歹也是个老师，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校园霸凌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