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选择
秋铃在养好之后，被送到了妖魔管理局。
她虽然帮助了很多女孩，但她也的确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错事，即便是被胁迫的，但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不过，妖魔管理局那边自然会酌情处理，秋铃自己也接受这个结局。
“等我出来以后，我应该会回一趟幻梦城。”秋铃说道，“我怕有只填梦妖天天到我梦里来骚扰我。”
“也会来东皇都看看这些女孩们。之后的话……可能会像岳青屿那样，游历四方，把这江湖走一遭吧。”
现在她的铃铛与她融为一体，她再也不用担心被谁困在一方天地。
她可以自由地行走在每一寸土地，去到任何一个她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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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吉祥婆婆那里的女孩们，陈招喜给岳青山提供了两个新思路——一个是福利院，一个是女子学堂。
至于岳青山和其他那些官员会怎么做，陈招喜就不管了。她上学的时候就很偏科，文科学得一塌糊涂，作为一个大学思政课从不认真听，都在玩手机或者写作业的人，她可不敢在这方面提出什么意见，万一把别人带沟里去了怎么办？
女子拐卖案结束了，舒府被抄家，舒云起被抓，舒月生跑了，下落不明。但这些善后的事都是丞相去安排布置，而萧清钰四个人对这件事彻底不闻不问了。
他们本打算直接去玄天城，但岳欣敏说几天后的祭月节会很好玩，于是最后决定再留几天，参加东皇都的祭月节。
这等待的期间又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萧清钰和白棠的师尊给他们寄了封信，说什么夜观天象，他们差不多可以回玄天城了。
但是白棠和陈招喜不愿意，她们被岳欣敏关于祭月节的描述迷了心智，表示不参加就不回去。
于是萧清钰回了一封信，大意是现在回不去，他们要在祭月节之后再回去。
师尊回信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字——
“行。”
陈招喜：……就这？
她本来都已经脑补了一大堆师尊写了一篇长文痛斥他们都这么大了怎么玩心还这么重之类的，结果就一个字，行。
这个师尊也太好说话了吧？！所以说萧清钰的咸鱼本质是从师尊这里传承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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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是他们发现了舒月生。
其实也不是他们刻意去找的，是舒月生跑进杜府，入了萧清钰之前在那里布下的阵法，就被抓住了。
他们去看了舒月生一次，主要是想看看这个曾经救了杜惠娴的人最后会说些什么。
舒月生只觉得上天不公，自己生来便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知道秋铃偷偷做的那些事，猜到她终有一天会背叛他和他的父亲，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其实很羡慕秋铃，就算她的命被舒云起捏在手里，可她却依旧会选择她自己想走的那条路。
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听舒云起的话，甚至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不住。
舒月生认为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作为舒云起的儿子，他并不会去勾搭那些闺阁小姐。而五年前，他因为一件小事没有办好，被舒云起骂了一顿，心里郁闷，便让一只妖给他变了脸，想成为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短暂地重来一遍人生。
结果那天遇见了杜惠娴。
舒云起以为他是为了弥补那个错误，才这样做的。其实并不是，但舒月生什么都没说。
他按着父亲的安排指示，欺骗了杜惠娴的感情，甚至害了她全家上下。
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他难道要暗中收集证据然后去告发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那晚，舒云起给他留了一条后路，他逃走了。本来打算在离开东皇都之前，最后去一次杜府，却又被抓了。
舒月生道：“从来没有人问我想要什么，都是把东西直接塞到我手里，逼着我接受。我从来没有过自己的选择。”
陈招喜觉得他好似在放屁。杜惠娴跟他认识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什么叫“没有别的选择”？他的所作所为，他走的每一步，有哪一步是因为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走的吗？
站在人生岔路口的时候，他走的道路难道不是他自己选的吗？
选择默认父亲的犯罪行为，选择在被误解的时候不解释，选择听从父亲的话，选择让杜惠娴蒙在鼓里……这哪一个不是他自己选的？
最后反过来说自己没有选择？
真是讽刺。
也浪费了杜惠娴的一片真心。
人除了自己的出生不是由自己选择的以外，其他的人生选项都是自己选的。
这些选项乍一看没什么不同，但它可以决定自己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会有怎样的未来。
就算是随时可能丧命的秋铃都能拼出自己的一条路，他怎么不能？
不过是把选择权全部交给了别人，回过头来又抱怨不是自己所选的罢了。
舒月生从来都没有真正地重生过。
或许他有过机会。有过很多次机会。
不过，这些机会都被他亲手放弃了。
至于以后，他还能不能从头再来……
那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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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皇都的任务完成之后，丞相府的红色线条也变成了绿色。这次红点示意的地方在岳青屿的房间里。
因为惊鸿楼里发生的那些事，陈招喜真的把祝寻欢带上了。
相比于之前两次漫无目的地寻找具体的位置，这次陈招喜很快就发现了一念海。
因为一进去就看见敞开的衣柜，里面是熟悉的星海。
她指着衣柜问祝寻欢：“你能看见那里面有什么吗？”
祝寻欢抬眼望去，本来应该整齐挂着的衣服被一片幻梦般的场景所替代，蓝黑色的天幕被铺天盖地星星般的白光点缀着，宛如一片陈招喜曾经说过的，想要看的，真正的星河。
“星海。”他收回视线，又去看眼前的人，只淡淡说了一句，“很漂亮。”
陈招喜先进去了，朝他伸出一只手：“你也进来。”
祝寻欢搭上她的手，一脚踩在虚无的空中，有一种不真实的飘浮感。他一进去，星光便围绕着他，在他周围打转。
地图上的红点飘了出来，先是围着祝寻欢转了几圈，才跑到陈招喜眼前上下浮动，像是在控诉什么。
只可惜陈招喜听不懂。
他们跟着光点走到星海尽头，目送它飘到小舟上面，快要离开之时，本来安安分分的光点忽然又开始急躁起来，发疯似的在小舟上空那一片区域上下乱窜，左右横跳。
陈招喜皱着眉盯着它，忽然悟了。
这是在控诉她居然找了个这么帅的对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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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衣柜里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岳青山。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毕竟一个人无论再怎么社牛，当他被人看见自己从那人亲妹妹的衣柜里出来时都会社死。
岳青山好歹是丞相，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除了说话变得有些结巴之外，没有展现出任何异样：“两位……这，这是在干什么？”
“哦，一些收尾工作。”陈招喜面不改色，“还有点小问题，不过我们已经解决了。”
两人决定马上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间，又被岳青山叫住了。
他走到门口，谨慎地观察了一圈外面的情况，又带上了门，随后有些纠结地开口说道：“听敏儿说，提前把江侑约出来见一面是陈小姐提出来的主意？”
陈招喜：你们岳家是一定要把正常聊天这事搞成偷偷摸摸的才行吗？
她点点头：“是。”
岳青山叹了口气：“其实，我心里也有烦恼困惑……”
然后岳青山开始讲述他被老夫人掌控的一生。从小就要好好学习，天天背书，要像自己的父亲一样考取功名利禄，不能像别的小孩一样快乐地玩耍，连婚事也是母亲安排的，结婚之前甚至都没有见过岳夫人一面。而现在，他的女儿也同当初的他一样，他作为一个父亲，却什么都做不到。
他其实十分渴望自由，希望自己的人生能由自己来决定，而不是一味听从母亲的安排。可是……
总之一句话，他太难了。
陈招喜：所以你们是把我当成心理医生了吗？怎么什么都来问我，什么都要我来开导？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对岳青山说道：“我知道有个人，他本来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后来抛妻弃子，离家出走了。”
岳青山：“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画画，他要去追求理想。不过，他出走之后生活过得十分艰难，但最后的确成名了，在他死之后。”
岳青山迷茫了：“所以？”
“如果你一定要去追求你心目中的自由的话，那你也可以像他一样啊。”陈招喜对他说道，“但我觉得这个人的行为还是很不符合我的三观的，因为抛妻弃子这种事情超级不负责任。虽然他是为了要追求一种纯粹的……理想或者生活之类的，但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就不能一边工作一边学画画呢？为什么两者不能兼得呢？为什么非得抛弃现在的一切才能够达到一个纯粹的境界呢？我想不明白。”
“当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啦，有些人认为他打破了世俗的观念，无视了世人的眼光，这是一种很勇敢的行为，是一种思想的进步。理想是神圣而又不可侵犯的，我们要以一种不掺杂任何庸俗观念的心去对待……”陈招喜说到最后快把自己绕晕了，索性草草地结个尾，“总之就是这样。”
岳青山听得云里雾里的，却不敢让人发觉他什么都没听懂。他不知道可以接些什么话，只好附和道：“我好像有些懂了……”
“你懂什么了？”陈招喜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我自己都没搞懂，你就懂了？你什么都懂你还来问我们什么？”
岳青山：……你这话我没法接。
“嗐，其实吧，我也就只是想说，”陈招喜心想是时候升华一下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想。我们也不能替你拿主意，因为我们又不可能对你的人生负责。你想做什么，你就权衡好利弊，再然后，问问自己的心。”
“你要记住一点，你现在走的路，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不管你有没有后悔，想不想回到人生岔路口再选一次，都别去想，想那些没用。回不去的。”
“你只需要想好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让你之后的人生开出最灿烂的花，把日子过成你想要的样子，脚踏实地地做好每一件事，仅此而已。”
“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陈招喜拉起祝寻欢就往外走，不给岳青山缓冲的机会。
怎么回事，这些古代人怎么还能一个比一个“emo”呢？
陈招喜想不出一个原因，最后只能感叹，可能是因为人生真的太难了吧。